“碧血宗分属不同,即便认识,也没人会用真名。得了,北冥大公子,跟我走吧?待会儿你家的那位来了,可就不好办了。” 他话中的揶揄非常明显,北冥晏倒希望薛骆迁立刻马上现下就出现。 季风吟见他这么受了,有些意外:“虽然这是私事,可我真的很好奇,你和薛骆……” 一语未完,手中便接了三镖,镖上泛着银色的毒光。北冥晏袖中的小蛇紧随其后,张嘴便咬,季风吟脸上的笑容不减,反手一抓,当即就捏死了它。 那双像极了北冥晨的桃花眼,弯弯地对北冥晏笑,季风吟甚至还喊了一声:“好哥哥!” 再一脚狠狠地踹在北冥晏腹上,力道之大,直叫他朝后飞出去。 北冥晏在被踹飞出去时,还有空想:最近他好像总是飞啊飞的,青崇山是,如今这地宫里也是。 只是后背并没有预想之中的疼痛,反而十分柔软,似乎跌进了一个怀抱中。 他被踹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根本看不清楚眼前的景象,即便能看,也不过就是一个轮廓。 不过虽然看不见,却闻得到一股淡淡的檀香,混沌的脑子里有一个模糊的念想,不必看也知道是谁了。 只是……他捂着发晕的后脑勺,忧伤地想:只是这个姿势,似乎不太合适。 恍惚中,他回忆起一件事。 那是十二年前的事了。 十二年前,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那是中州连城司举办浮石会开幕前的,无数个平凡日子里的某一日。 浮石会,与武林大会差不离,后者在塞外雪山上,五年举行一次,选举武林盟主的;连城司这个,是四年一次。 中原的武林大会,是既公平又叫人大开眼界的盛会,没有哪一个江湖中人不向往前去一观。 其由中原五家联合开办,胜者可得一块黄金做的“盟主调令”,可在合乎情理、不违背江湖义气之内的情况下,调令任何输家。 浮石会则是连城司依靠着朝廷举办的、江湖人士旨在切磋的场子,连城司不完全属于江湖,所以届时,朝廷也会派人来参与。 此次的盛会,实在与以往不一样。 霍家家主年事已高,不喜铺张,到场的江湖侠客和朝廷人士却惊奇地发现,此次居然张灯结彩,甚是铺张,不知道的还以为连城司要办什么喜事呢。 这原因嘛,自然是因为—— 好一个衡山掌门谢行(xíng)云,居然将北山绝壁上的人给请下来了。 这还不算完,他还将素日不爱参与浮石会的薛家人,也给请过来了。 这就是大事了。 以往,北山连塞外的武林大会都不去,嫌远。 不过其实吧,不管你说去哪里,北山都只有这一个说辞:太远。 武林大会,太远。 浮石会,太远。 慕容山庄的比武,太远。 各家宴请,太远。 反正连下个山都是,太远! 以往,薛家倒是出席武林大会的,毕竟格局颇大,薛家也靠它赢得这武林盟主的名头和黄金调令。 只是除此之外,再甭想在别的地界见到他们家人,便是实在推脱不了的盛情邀约,最后也只会打发几个分家前去。 中原人都知道,中原武林最出名的五杰,除了霍、叶两家喜好交际,其余的都不爱出远门。 其实此言差矣。 北冥晏相当喜欢瞎跑,有时候自己,最多时候是和叶笑云。 譬如今日,这两位长在北山上的混世小魔头,被带到了中州,可劲地在外边撒野。 中州民风传统淳朴,二人一路撒泼打滚,在集市玩得不亦乐乎,整一出鸡飞狗跳,此刻正蹲在街边摊上吃糖人。 两个无聊至极的家伙,比了一会儿谁的糖人更好笑,也吃得差不多了,便准备转战另一家。 北冥晏眼尖,远远瞧见了一道身影。 这家的糖人太腻。他吞咽了下口水。 是薛骆迁。 自上次薛家一别,已过了数月。 薛骆迁那时比他矮一些,恐怕是没回家前,在外面没少受罪,营养跟不上,背上的剑比本人还要高,从上面露出剑柄,黑色的长剑,十分漂亮。 薛骆迁似乎在找什么人,即便端得一派坦然从容,北冥晏还是觉得,那个眼神是在不断地四下寻觅。 难道是在找他? 即便北冥家回回不赴约,连城司还是按照规矩下了帖子,而此次,为了让寄宿在北山的叶笑云,多多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北冥家主便破例,带他们一同下了山。 他们来得早,已在中州玩了好几日,薛家人都是昨日才到的。 那时的北冥晏还是个活泼的小孩子,莫名觉得薛骆迁就是在寻他,可惜他那副样子没办法和薛骆迁打招呼。 他正兀自惋惜,只听轰隆一声,一阵巨响,整条街的人都寻声望去,一个粗壮的虬髯大汉,被人一掌打到了街道中央。 北冥晏停住脚步,看见叶笑云收掌,笑得一脸得意。 他往身后看了看,原本站着叶笑云的地方空无一人。 这家伙……究竟是什么时候到那边去的啊?!怎么一眼没看住就惹事了啊?! 薛骆迁还没有看到他,只注意到了叶笑云,于是他转身便想逃。 叶笑云高声喊他:“阿晏,你去哪里啊?” 北冥晏轻叹一声,缓缓转身,成为众人的焦点。 那一双双看过来的眼睛中,他最喜欢薛骆迁的眼睛,而且,他认得那双眼。 ……此刻就是这双眼睛,即便在黑暗中,他也能认出来。 薛骆迁抱着他稳稳落地,他恢复了神智,感到膝盖上一阵刺痛,却不敢叫出声,只抓紧了薛骆迁的的胳膊,下手颇狠。 他的侧脸贴着薛骆迁收紧的臂膀,眼睛朝着薛骆迁结实的胸膛,头顶上是薛骆迁微弱的呼吸声。 胸膛上下起伏,他拼命忍了一下,才生生止住了想靠上去的心思。 青崇山上时已经逾越了,他究竟在想什么! 大概是薛骆迁给人的感觉太可靠了。北冥晏为自己找补了一下。 薛骆迁见他动了,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将他抱得更紧了,生怕他掉下去或是挣脱开一样,却不知道他腿上有伤,这么一抱,正好牵扯到了伤口。 北冥晏倒抽了一口气,鼻子里轻哼一声,抓薛骆迁得更狠了。
第42章 百忙之中两温存 薛骆迁似乎感觉到了不对劲,还没等做什么,肩膀便被锤了两下。 北冥晏是疼得不行了,叫又叫不得,整张脸埋进薛骆迁的胳膊里,就差下口咬了。 血水顺着裤子流淌,薛骆迁感觉到手上一阵黏腻,心下一沉,忙蹲下身,将北冥晏缓缓放下,让他背靠着墙。 “……”北冥晏心中有些不舒服,他怀疑薛骆迁是不是常年练武练傻了,练就了一身死心眼。 难道不能继续抱着,但别碰到伤口?还是说把他放下,他就不疼了? 这都在想什么啊……他在心中兀自纠结,怎么都控制不住。这算怎么回事? 被人紧紧抱在怀里的感觉,让他非常留恋,想赖在这柔软的怀抱中,不要松手,希望千万、千万……不要放弃他。 很不争气的,眼前朦胧了。 就像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渴望中带着难过与委屈,还有求生的意志。 可手刚伸出去,便被薛骆迁一把抓住,再展开,薛骆迁在他的掌心一笔一划地,写了两个字:别怕。 他呆了呆。薛骆迁停了一下,见他毫无反应,又写了两个字:我在。 明明是不能再俗的话了,这家伙,也说不出别的了吧。 果然是薛骆迁、果然是薛骆迁…… 竟还惹他哭了。 北冥晏的眼泪滚滚而下,说不出是怎么了,没有特别的事发生,不过是膝盖受了伤,可这点伤又实在算不得什么。 实在丢人,幸而现在谁也瞧不见谁。 薛骆迁放开了他的手,他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一动不动,眼泪也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 薛骆迁抚上他的大腿,他惊得弓起了双腿,剧痛,却被薛骆迁按住,一路顺着往下轻轻按,指尖的皮肤触到膝盖上时,生肉往外翻,惹他直抽冷气。 薛骆迁两指摩挲,凑在鼻尖一嗅,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传来。 黑暗中,北冥晏看不见薛骆迁的脸,也就不知道薛骆迁的脸色有多难看。 手又被握住,掌心里痒痒的,薛骆迁写:很疼? 能不疼吗?皮肉都翻出来了,那蛛腿倒钩进去,确实有些深,只是北冥晏向来能忍疼的。 他反手在薛骆迁的掌心写字,却鬼使神差地写了一个字。 薛骆迁的手动了一下,缓缓握了握他的手,写:药? 自然没带。他摇了摇头,又想起薛骆迁看不见,便在手背上划拉了两下。 这两下挠得痒痒,薛骆迁抿了抿嘴,最终还是放开了他,从自己的衣衫袖口上撕下长长的一条,半跪在他腿边,一圈一圈,将伤处仔细缠绕。 因为看不见,有时候会碰到伤口,北冥晏觉得疼,薛骆迁就让他抓着自己的肩膀,示意他疼就掐肩膀。 确实疼,不过他并没有掐,只是揪着薛骆迁的衣角不松手,一边疼得眼角直抽抽,一边心猿意马。 薛骆迁……对别人也会这样吗? 薛骆迁的动作很快,也尽量很轻,没大会儿便包扎好了,又写:是谁? 是蜘蛛的腿,在躲避行川的时候,不慎划到的,说起来也算是他自己不注意吧,但北冥晏不会说行川的,不止因为心疼她还只是个小孩子。 他慢慢清醒了。方才太任性了,他与薛骆迁并没有那么熟,人家肯来救他,这些日子以来,对他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他怎么还想着要求薛骆迁为他做什么? 想到这里又不免继续想,薛骆迁为什么这么对他?是和萧衍一样受人所托?还是…… 他没再往下想,已经感觉脸上很热了。 薛骆迁又写了一遍,这次更加一笔一划,不着急,估计是以为他方才没读懂。 他在薛骆迁的手背上划了几笔:你猜?又用指尖在上面点了两下。 薛骆迁没动,若不是还拉着他的手,他都要以为人离开了。 他觉得薛骆迁好像生气了,于是不再有什么动作,却又想,薛骆迁应当没有那么小气,不至于连玩笑也开不起。 或许是时间不对,此刻他们还没有脱险,与一群走尸,还有几个居心叵测的人待在一起,薛骆迁为人板正,不喜欢在这种情况下玩笑。 他便收起了笑,正要正经地写几个字,冷不防地,猛然被抱了个满怀。 薛骆迁将双手绕到他颈后,将他的头抱进了脖颈间中,趁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又推起他的上半身,双臂箍住他的胳膊,身体逼近了几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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