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边说边再次拿下破布,姬朝星却如同被点了穴一般,死死看着自己的剑,狠狠咬着牙,看上去都快气炸了,还得忍着。 南宫后卿满意地点点头:“这样很好。小公子是独自来的吗?” 姬朝星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微微点头。 也就是说,姬家人还不知道?薛骆迁也不知道? “哦?莫非小公子修过御尸道?凭借一己之力便找到了这里?” 姬朝星看上去万分不甘心,可又不能发作,看来是对自己的配剑特别爱惜。 北冥晏想到逢山,看着姬朝星,莫名也为妒火着急。 不会……也是遗物之类的吧? 姬朝星将眼睛转向了南宫后卿,看对方的脸,片刻之后,居然笑了:“……哈,你是在害怕?” “小公子还是先回答在下的问题吧。” “好啊。”姬朝星似乎想起了什么,脸上带着畅快的笑容:“告诉你也无妨,反正你是跑不了的。小爷我是跟着别人下来,一路跟到这里的。” 北冥晏与季风吟对视一眼:那便是跟着他们来的了。 也许姬朝星是偶然看见他二人深夜出动,又或许是有意监视,一有动静便第一时间知道了。 北冥晏自问和姬朝星没有交情,他名动江湖时,这孩子还小,待他围困自己时,对外界的消息早已不感兴趣。 可即便是陌不相识,即便姬朝星对他不善,即便姬家有一半势力属于朝廷,只要身处江湖,也要守江湖的规矩和道义,这种出卖的行为……不太好看。 “小公子跟着谁?”南宫后卿问。虽然嘴上说时间不多,可行为举止俱不着急,颇有仪表风度。 姬朝星装作思考的样子:“嗯,季淫疯吧?好像是叫这个。” 他绝对知道我的名字!!季风吟在心中怒吼。看他那个贱样子就知道!! 北冥晏倒有些忍俊不禁,出于礼貌,强忍着笑意。 南宫后卿想了一瞬,眯起了眼睛:“只他一人?还有别人吗?” “没了。” “没了?” “没了就是没了,你人有毛病就算了,五官也有毛病?烦不烦?”姬朝星一副“再逼也是这个答案,你爱信不信”的样子。 南宫后卿再问:“那他现下人在何处?”
第38章 一往情深求不得 姬朝星悠闲道:“你那群死蜘蛛在哪里遭受殴打,他就在哪里殴打你的蜘蛛咯!” 北冥晏在心中腹诽:没有殴打!方才是我们遭受了它们的群殴!明明我们才是受害者! 腹诽之后,心中一阵暖。 南宫后卿也明白,姬朝星这是不肯说。他方才从出事的墓殿中过来,并没有见着人:“那么,行川可是小公子打伤的?” “谁?”姬朝星撇了一眼一边小女童,不屑道:“你才喜欢虐童!” “在下的蛛尸是小公子打伤的吗?” “没。你可别什么都赖我。它们又没招惹我,你以为我见谁打谁?”末了,姬朝星丢给南宫后卿一个眼神:“小爷现在就只想打你。” “不是你……还会是谁?” 姬朝星一副疑惑的表情:“是哦。不是我,那它们是怎么受伤的?还能出鬼了?不会是这些玩意想争你的宠,起内讧了吧?” 南宫后卿抬起破布,姬朝星立马恍然大悟:“啊,我知道了!是他是他,绝对是他!” 北冥晏忽然觉得,姬朝星这个孩子,不冷嘲热讽、自傲自大时,还蛮可爱的。 不过他是不会对姬朝星说的,容易被姬朝星的妒火剑砍死。 “谁?” “季风吟啊!是叫这个名字吧?” 天哪!季风吟扶额。好歹是叫对了。 这不是南宫后卿想要的答案,傻子都能看出来,姬朝星是在耍他,他摇摇头,二话不说就要塞破布堵嘴。 姬朝星突然收起了不正经,冷笑道:“终于急了?你不就是想问薛骆迁?少跟小爷玩阴的,别绕圈子,也甭套近乎,想干嘛就直说,把小爷哄高兴了,说不准能发发慈悲,给你留个全尸。反正小爷还是那句话,今天你跑不了。” 北冥晏一惊。 方才姬朝星带来的活跃气氛,一下子冷掉了。 什么意思?南宫后卿一开始想知道的是骆迁?是害怕骆迁?还是想报救越姑娘一事的仇?那骆迁会不会有危险? 他一下子就乱了。 姬朝星的本事他没有见过,他所见的姬朝星,鲁莽大于名气,只是姬朝星的母亲姬衡,曾亲手打败并抓住了他的祖母,和阿云的祖父,姬朝星想来不弱,可还是被南宫后卿制服了。 他是担心,依照薛骆迁的脾气性格,恐怕也会和姬朝星一样单枪匹马闯进来。 毕竟都是一根筋。 南宫后卿点点头,直入主题:“薛盟主为何多管闲事?若在下没有记错,并未得罪过薛盟主和薛家,薛盟主何至于无冤无仇、几次三番地与在下作对?” “哼。”姬朝星翻了个白眼:“原来你也觉得他是多管闲事。我听说,你前些日子犯事,被薛骆迁狗拿耗子给教训了?” “你不说,小爷就不知道了?不说就能当没发生过了?” 南宫后卿道:“请小公子先回答在下的问题,再聊别的。” “叽叽歪歪,你怎么跟北冥晏一样?” “北冥晏?可说的是北冥家的大公子?”南宫后卿问道:“他也在?” 之前行川对他说过,薛骆迁的同行者中有两个不认识的,只听霍慎方叫他们北冥公子,再一形容样貌衣着,北冥家的公子不就那几个吗? 那时他还觉得奇怪,北山绝壁,遗世独立,怎会途径中洲,一路到岭南来?这其间可是三千里地啊。 那薛骆迁……莫非也是来寻北冥晏的? 忽然,南宫后卿想起了一则传闻。 当初武林诸正道得到一则可靠消息,在中原与碧落的边境,合剿叶笑云,薛家本未派人来的,可薛骆迁却到场了。 原本有他在,再加上滨水姬家、河巍翟家等岭南各方仁人志士,抓一个受了伤的叶笑云,根本不在话下,谁叫叶笑云非要从岭南出境。 可薛骆迁却放跑了叶笑云。 瞧着倒是尽力去抓了,可人还是跑了,没有人会怀疑武林盟主的实力,他们只能怀疑薛骆迁放水。 纵使薛骆迁看上去真的很努力了,可是演技这个东西,若不是专业的,明眼人一瞧便心中清明。 明明躲得过的匕首,硬是没有躲开;明明抓得住的手腕,硬是没有抓住;明明砍得到的脊背,硬是没有砍到。 这场架打得实在有失水准,明明前几个月的武林大会,叶笑云被薛骆迁打得很惨,若说演不演的,武林大会才称得上一句,演得好。 当日边境,薛骆迁亲自来捉叶笑云,也无人敢抢武林盟主的功劳,那不是驳薛家和薛骆迁的面子吗?搞得里外不是人,还不如静观其变。 谁知他这么演! 不过真别说,还有人真敢,就是姬朝星。 这娃子是偷跑出来凑热闹的,没有人管,自小便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远远见薛骆迁打得如此不堪,便气得介入这场架。 薛骆迁似乎有意躲着这小魔星,见小魔星来了,便退到人后。 众人这才看到真真的刀光剑影,好不畅快!可惜这孩子年少,不如叶笑云厉害,或者在他们眼中,是不如叶笑云阴损,总之打不过就是打不过。 叶笑云临走前很是嚣张,要姬朝星长大了,欢迎再来找他玩。 这些与其后相较,都不是重点,重点在于他最后的那句话,冲着薛骆迁远远地大声喊道:“薛骆迁,阿晏就交给你啦!” 能被叶笑云如此称呼和珍视的人,世间只有一个。 众人都看向薛盟主,薛盟主只看着叶笑云离去的方向,没有作何反应。 这些还不足以证明,薛骆迁和北冥晏有交情,说不准是叶笑云临走前的栽赃嫁祸呢?况且这二人几乎没有交集,再者说,薛骆迁的堂妹和北冥晏有婚约,叶笑云说的话或许只是暧昧了些? 不晓得江湖中人对此都是作何感想,可这句话带来的影响,却十分大。 本来薛骆迁便事事淡泊,好不容易有点八卦,还不一传十、十传百的,事情到了后来,已经有些变了味,什么版本都有。 不过,薛家从未对此事作回应,北山上的那位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又过了几个月,这些隐隐有些不堪的传闻,便慢慢淡了。 不知怎的,南宫后卿偏偏想起了这一出。 “不是他还能是谁?”姬朝星哼道。 衡山派掌门都请不动的薛大神,知道北冥晏出事,三千里地,说走就走。 “原来如此……”南宫后卿喃喃自语:“这么说,薛盟主果真是对北冥大公子,一往情深、求之不得?” 他这话一出,整间墓室中的空气都凝固了,微弱的烛火静静燃烧着,北冥晏那尚未完全褪去潮红的脸颊,又爬上了晚霞。 姬朝星下意识吞咽了一下,张着嘴说不出话。 好死不死,南宫后卿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究竟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居然还紧追不舍地问:“他爱慕北冥大公子,那是他的事,缘何屡次干涉在下?” “……滚。滚滚滚!!”姬朝星一脸懵地一连说了十几个滚,才平静下来:“你才爱慕他!你全家都爱慕他!!” 堂堂武林盟主,薛家大公子,武学奇才,中原武林的骄傲,他从小便敬仰并立志——终有一天要亲手打败的人! 是是是是……是个断袖?! 滚你娘的。 姬朝星此时此刻只想说这个。 北冥晏也想说滚,并且和姬朝星一样,在心中已经骂了好几遍。 可与姬朝星的嫌弃不同的是,这个字更代表了他的万般窘迫,外加一些惊异。 胸膛中的心跳动得实在厉害,他都要担心会不会被南宫后卿察觉了。 季风吟在一旁,眼中笑意满满:“哇哦~一往情深,求之不得哦~” “……”北冥晏十分难堪,低声道:“嘘!” 季风吟眨眨眼:“哟,这事你早就知道了?” 北冥晏直觉不好,装傻道:“什么事……” “他方才不是说了?你没听清?没关系,我再说一次,他说薛骆迁对你——” 北冥晏一把捂住季风吟的嘴,又是怒又是羞,白皙秀气的脸上晕着粉色,还不能出声,脸蛋颜色十分漂亮,干瞪着季风吟。 那边,南宫后卿面无表情:“在下不爱慕,在下的全家也不爱慕。”想了想:“就算爱慕,也不如薛盟主爱慕。” 季风吟憋笑憋出了内伤。 就连姬朝星都不愿接话了。 你说他和一个疯子费什么话?啊?和一个疯子在其地下的墓穴卧房中,谈论武林盟主的恋爱……或者说是,单相思的心路历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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