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骆迁会让他拽着衣角或袖口,还会时不时地回头看看他,薛骆迁的双眼还可以驱散他心中的不安。 他心中有点不舒服,但又说不出来哪里不舒服。 自从客栈见面,到如今已快一个多月了,这一个多月以来,他和与薛骆迁是头一次分开。 不知道这种不舒服是因为薛骆迁不在身边,还是因为怀中的那支骨笛。 此刻,季风吟正要带他去找南宫后卿。 “关于您弟弟的事,还是亲自问问南宫后卿吧。”季风吟是这样说的,并说可以带他去找人:“现在姬家人堵在外边,他带着一群尸体,还来不及撤走。” 他问:“南宫后卿一直在地底?” 对此的回答更令他吃惊:“那家伙就住在地底。”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季风吟,此人的来历和目的都不明,他也不是不知道此行必定有危险,可季风吟对他幺弟的事如数家珍,已死数年之人还不得安生,一再被翻出旧账用来牵制他,无论如何,他都做不到不在意。 在上面,季风吟已经明确地告诉了他:“待找到南宫后卿,北冥大公子便会知道一切。自然,也包括我。” 他不怕有危险,只是因阿云与……薛骆迁,萌生出的一些生意,令他做事迟疑。 还有谢凉、骨笛和其他很多事情,似乎并不简单,他也还没有依照约定,为薛骆迁寻回逢山。 不知不觉中,原来已经有了太多的牵挂。 他本想喊薛骆迁与他一同下来,可季风吟不准:“若要寻薛盟主的话,还是不要了,他正在审犯人。” 他还想再说,季风吟却已冷了脸:“我说,不许他同去。”变脸之快,阴晴不定,实在诡异。 无论如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一个人又不是不行,难道还怕了季风吟不成? 重回这条地下通道,前后不过几个时辰,姬家人带着客栈掌柜将这里边查了个遍,就连酒窖里的酒缸都被翻了个底朝天。 季风吟一见满酒窖的狼藉,马上就变了方才的冷,扑过去挨个看:“为什么要浪费粮食!!” 原来你把酒当饭吃…… 北冥晏看他上蹿下跳了好一会儿,忍不住道:“季公子,稍安勿躁。” 整个酒窖都是糯香米酒味,季风吟不知蹿到那个缸后,声音闷闷的:“北冥公子爱喝酒吗?” “不爱。” “那你还喝那么多?” “你……?” “炸你罢了。”季风吟将脑袋从一只酒缸后露出,眼睛弯弯的:“酒是个好东西,消愁。” “玩够了就走吧。”若是门口被迷药放倒的姬家子弟醒来,或是南宫后卿跑了,哪个都不大好。 尤其是前者。 “放心。”听声音,季风吟似乎还喝起来了:“有我在,他跑不了。北冥公子,你进来。” 季风吟趴在一个还算完整的酒缸边上,直接将头埋进去痛饮,一只手竖起来给他比大拇指,头发散落在缸上,黑色与墨色融为一体。 过了一会儿,季风吟才依依不舍地离开酒缸,鼻尖和额发都沾了酒水,北冥晏看了,依旧无端地想起北冥晨:“你果真名叫季风吟吗?” “不然?我总不会是北冥晨吧。” “你的眼睛很像他。” 季风吟低着头甩发上的湿漉漉,闻言,眼神忽而冰凉,直盯着他看:“相似的人太多了,我就是我,不是别人,还请北冥公子不要认错了人,我可不愿做谁的替身。” 大约没有人喜欢做别人的相似品,更何况还是个死人,听说御尸道者很忌讳这个。北冥晏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抱歉。” 季风吟挥手:“算了,别说了。” 角落里放着一堆圆木桶,季风吟喝了很多酒,却脚步稳重,将它们一把推开,木桶四下滚落开,露出一个平凡无奇的墙角。 只是这墙角有些泛白。 季风吟冲角落猛踹了两脚,没有反应,同时自袖中抖出一个小瓷瓶,从里面倒出一些金黄色的液体,倒在墙角。 那墙壁居然遇液化开了,不一会儿,化开了一个足够一人钻进去的小洞。 昨夜刚沐浴过,沐浴过后刚换的干净衣服……北冥晏很难受。你说这人住在哪里不好,偏要住在这里面? “这玩意很好使吧?提炼它很难。”季风吟举着瓷瓶,眨了眨眼:“走吧。” 北冥晏在心中长叹一声,随着一同钻进去了。 一天之内简直不要经历太多,又是山洞又是地洞的。 二人从那小洞钻进去后,场景豁然开朗,长明灯静静燃烧,照亮前方的路,一路照到尽头的大殿。 这里的墙壁比外面的精致不少,石壁打磨得光滑,上面刻的却也不是壁画,而是各种符咒的痕迹,还有一些人体穴位图,颇像个学医的地方。 也有一些血爪印,不过二人都已见怪不怪,走进大殿,更是空旷不少,但比外边的通道暗了许多。 整间大殿足有上面的驿站那么大,却只在四个角落里点着四支残烛,并且都快烧完了。 四周起伏着十来节台阶,中间低地上摆着四口棺材。 北冥晏只瞧了一眼,便认出是风水学中的四方八卦阵。四口漆黑的棺材,一口打开内里空空,无人问津,其余三口严谨地合着。 他四下打量:“南宫后卿住在这里?”这里除了四支残烛,就只有四口棺材了啊。 季风吟胸有成竹:“不错。” 北冥晏取下一支烛火,走到那口开着的棺材旁边,棺材内衬着一块黄色的锦布,有人躺过的痕迹。 他还没想好怎么打开其他的棺材,季风吟已经一屁股坐上其中的一口棺,拍着棺盖子:“南宫后卿!南宫后卿!” 无人应答。他又连拍了十几下,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突然,自他身后伸来一只枯焦的细手,抓住了他的领子,将他一把抓下棺盖。 北冥晏用另一只手迅速捂住他的嘴,二人躲在棺材后,这间大殿很大,四角的烛火照不到中间,他们隐入黑暗中,刚刚蹲下,便见甬道口,那烛光找不到的黑暗中,浮现出一张脸。 那张脸和之前姬朝星所见的怪脸还不一样,起码姬朝星看见的是个人脸,可进来的这个,却是个四不像。 一双猫眼瞪得老大,钳子一样的嘴巴高高地从脸上突出,似马又似蜘蛛,毛发披散在耳后,一双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前方,整个身体如风一般地飘滑进来。 待那张惊悚的脸飘进来后,后面跟着的却不是身体,准确来讲,不是人的身体。 八条腿,浑圆的躯体。 竟然是一只蜘蛛。 一只比临歧大师还要强壮高大的蜘蛛。 蜘蛛的脚步很小,所以像是飘进来的,可等它暴露在微弱的烛火下时,两个躲在棺材后的人便发觉出它的不对劲了。 它并不是步伐小,而是八肢僵硬,它的身体亦不对劲,呈现出一种死灰色。 看着,倒像是一具蜘蛛的尸体。 北冥晏看得心都凉了,倒不是被吓的,而是他方才听见细微的动静,以为是南宫后卿或者行川回来了,甚至还不自觉地想,也有可能是薛骆迁发现他不见了,下来找他了。 可谁知出来个这玩意,这个落差多少也太大了。 他慢慢地放开季风吟,二人大气都不出,看着那东西,心中只想呕吐,却不知道缘由,一时间又移不开目光,仿佛被那猎奇的东西生生拉扯着视线。
第35章 孤身地宫战群雄 蜘蛛目光僵直,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灰白的,诡异至极,而且还往他们这边飘过来。 飘下台阶,飘过棺材外边,它停了一会儿,又慢慢地退着隐入黑暗中…… 季风吟冒了个头,见它隐走了,才吐气:“我滴个乖乖,南宫后卿养的这都是什么东西啊?” 北冥晏没有回答他:“他一直都和刚才那个……住在一起吗?” 刚才那个叫什么?他不知道,甚至不愿意回想那个模样。 季风吟靠着棺材:“不然?” 又若有所思:“杀伤力不错,只样子就足够吓死人了。”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玩的事,低声笑了两下,就在这时,头顶忽然又响起沉闷的声音。 他抬头,见北冥晏看着他后方头顶上,眼睛睁得大大的,神色惊恐。 头顶传来“吧嗒”一声,季风吟慢慢回头,蜘蛛突出的下颌,距他的头顶不过一掌间距。 “别动!”北冥晏轻喝一声,那只蜘蛛依旧僵直地看着前方,似乎没有看到下方的人。 或许是它的双眼只能看到平视的地方,而方才北冥晏拉着季风吟蹲下,他们三个不在一条线上。 北冥晏微微动了动手,指指甬道外。季风吟点头会意,刚想一步一步地往外挪,那蜘蛛突然动了。 不是身体动了,而是眼珠动了。 原本平视前方的眼珠,缓缓……下移,将蹲着的二人映入眼帘。 一时间,四目相对。 北冥晏似乎听到季风吟从齿缝间流出来一句脏话,其实,他也很想附和,若不是情景和时机都不对,他必然骂出口。 死蛛的腿突然向季风吟刺下来,那速度,简直比风吹过来还要快,饶是北冥晏轻功决然,反应极快,伸手迅速将人一捞,还是被划破了衣袖。 蜘蛛从原本盖着的棺材中探出头,顶开了棺盖,身体绷得紧紧的,眼睛如同人一样上下打转,察觉猎物。 它本该没有感情流露,可方才的对视让二人都毛骨悚然,好像它在打什么鬼主意,而他们却浑然不知一般。 北冥晏拽着季风吟的胳膊,跳到对面的棺盖上,足尖刚一点上去,气都还没来得及换一口,蜘蛛便又扑了上来,八条腿一齐张合,借力一蹬,同时张开大嘴。 季风吟的轻功不算好,却也没有差到需要北冥晏保护,被拎起来时,从袖中拿出一张符纸,冲那蜘蛛掷过去。 蜘蛛维持着原样一点都没有停滞,爪子狠狠地刺在棺盖上,木质的盖子轰然碎裂成好几瓣。 都到这个时候了,被逼得在大殿中狼狈四顾,上蹿下跳,性命垂危,季风吟还有空真心赞叹道:“嚯!好厉害!” 北冥晏根本顾不上同他废话,这死蛛似乎什么都不管不顾,一个劲地朝他们二人猛扑,嘴张得好像能直接生吞了他们,眼睛一直平视,实在诡异极了。 “分开跑!”北冥晏大喊。 对方只一个,他二人最好分开夹击,可他话才说了个“分开”,季风吟便抱住他的胳膊,死活都不松手:“别别别,北冥公子,你轻功好……哇好险!你轻功好,带我一起跑!” 北冥晏被他拉着一只胳膊,一边躲避着蜘蛛的攻击,一边又不好直接丢下他,手中没有任何武器和防具,两面为难,为自己鲁莽的决定大为懊悔。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104 首页 上一页 2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