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像年轻时的自己。 温南衡移不开眼。 就连温嵩派人来杀他,他也没移开。 他从北辽回来的第一夜,又遇大雪。他暖热身子,正欲钻密道去找温炎,温炎却自己来了。 他只穿中衣,光着的脚全走破了,身上沾满雪污。为了给他通风报信,不知如何从朝阳殿来到王府。 “快走快走,父王疑心你要杀你!快走!!!” 温南衡不动,眼里只有温炎。 他的骄骄儿,分明要哭。 惨白的脸上,却只红了眼尾。 心脏又扑通狂跳,他那时浑浑噩噩,反复问心,洒脱放荡几十年,怎就被自己的侄儿一朝终结。 若不是那年地震,他怀里的温炎又是这副表情,他或许也同温东岳一般,纠结不知—— “打啊,怎不打了?”温炎抬抬脚,挑衅地戳戳他胸怀。 声音打断回忆,面前的人已到而立,面容多了棱角。温南衡缓了缓,低头看着肿起的脚心,一如那夜雪地奔驰,千里相救。 他用手轻轻揉揉,心疼了。 “为什么就不肯不批红。” 温炎一愣,垂下眼睫看向别处,不理他。 “国事为重,私情为后。温炎,这些年二叔都白教你了。” “……” 二人双双沉默,温南衡给温炎揉了会儿脚,又直起身,换了条新竹篾。 新竹篾盐水湿重,更细更长。 抽打起来,也更疼更辣。 温炎耸下肩,瞅瞅温南衡,知再躲不过。自觉转身塌腰,伏在凭几上,褪裤到膝弯,屁股蛋儿一下全扑腾出来,肥软水嫩像剥皮冬瓜,晃得温南衡眼晕。 “撅高些,腿分开。” “再高些,再高。温炎,你再别扭我让你扒开屁股只抽里面。” 温炎羞耻燥热,不再夹臀掩饰,放松皮肉,又向上撅了撅。 “五十下。”温南衡将竹篾贴在温炎臀峰上,“不认错接着打。” “温炎。” 不再多言,温南衡举杖就抽。 噼噼啪啪,六分力气甩下七分,五次一轮,很密很疾。 夏日的大晴天,明堂里却下起雨。滴滴垂下,溅起好几层波。 温炎被抽得不住向前拱,咬着袖子不漏一声弱给温南衡听。 “错哪了——” “说话!” “还觉得自己有理!?” 温南衡训一句就抽一下,他训得严厉,起初却抽得不重,越训越听不到那呜咽,手下一狠,朝最生最薄的臀腿根猛甩去。 温炎一扬头,眉眼紧皱。 “现在知道疼了?” “那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混账事!” “端午讯修堤你都敢压着不批。” “夏热沿海倭贼猖狂,正是造船用兵之际。” “温炎啊温炎——” “你真是长本事了!!” “咻啪!”硬砸五下,最后急促狠厉,直打得那肥肉一紧,放松时抖好几下都不停。 温炎紧捂住嘴,梗着头只闷哼。 不待他喘息训诫又起,抽肉清脆刺耳。臀峰臀根过了粉红渐成艳丽,细杖如火铁,一下下烙上肿条印记。 只竹篾打还好,可那盐水。 这根藏了太多水太多盐,抽下来还有水珠滴答。三十下打湿整片臀,肿痕遍布又如泡进整缸盐水,流在楞上噬进缝里,撕皮扯肉,疼痛难当。 “啪啪啪啪啪!!!”五下连击,沿臀峰依次打至根儿处,最后在根处用力一甩。 温南衡就爱使这样手段。五下为一轮,四下均匀用力,最后一下只挑温炎最受不住的薄处,猛抽猛打。 不过六轮,腿根紫红要破皮。温南衡提杖又责,狠打腿根,温炎再忍不住,仰头一叫。 竹篾应声断开。 温南衡手一抖,半截竹篾也掉在地上。 他拿起新竹篾,压住腿根上那条高起的肿楞。 盐水又流进去,疼得温炎嘶叫。 他扭头去看温南衡。 苍白着脸,红着眼尾。 他哭了。 泪水沿面滑下,滴到温南衡心里,让温南衡慌乱。 “炎炎?!” 温南衡将竹篾一扔,将温炎一把揽入怀中。 “你走开!你走开!”温炎拿拳头砸他。 “炎炎——”温南衡包住他拳头,声音颤抖。 “你打啊!你怎不继续打了!你打死我!打死我你省心了!省心了!” “炎炎——二叔心急,可你确实是——” “走开走开!走开走开!!!不要你管走开!” 温炎在温南衡怀中怀抱中挣扎,不多时力气全无,只能任由温南衡搂抱。 温南衡重叹一口气,那声音厚长,像从千年井底被风刮出,带出一遍遍回音。 温炎仍在哭,只小声抽噎。他一擦眼泪,扭头不去看温南衡。 “我为什么不批红,事态紧急严重,我怎就不批红。” “温南衡,大摄政王。” “你最清楚不过。” 他转回头,整个眼都是红的,像受了天大委屈顷刻一泻而下。 “以往这些事,都是我们一起决定的啊……最近你怎么能,怎么能——” 撒手不管,全扔给我一个人呢。 我一个人决定,我一个人,我害怕啊。我怕出错,民生大事,国库财政,我害怕啊…… 温炎又哭起来,眼底再藏不住泪,扑烁成线。 温南衡替他擦着泪,见止不住,又叹一口气,想说什么,只听得门外燕晴来报: “陛下殿下,膳房送来刚做好的樱桃酥酪,不知可否入内。” ---- 竹篾→脚心,臀 稍微狠点,小炎哭唧唧
第76章 番外1 君心(四)【番外1完】 ==== 冰酥酪很快被送进明堂。 这酥酪刚从冰中取出,还冒凉气。 暑热难消,温炎又哭得冒汗虚脱,嘴中苦涩。见温南衡端酥酪进来,虽馋得直吞口水,但想着还在同人置气,就背过身子,不吃了。 温南衡大掌直接把他板正,揽在怀中。等他抽搭完终于消停,樱桃酥酪也化了冰,才一勺勺喂起来。 温南衡像习惯了,每喂一勺前要吹一吹。温炎没拆穿他,眼一横手一指樱桃核,温南衡叹一声祖宗,挨个剜出核来,才又去喂他。 一碗酥酪下肚,温炎消了汗解了渴,瘫在温南衡怀里不愿动。 温南衡下巴戳在他额上,望着远处衣架。 衣架上,挂着身龙袍。 “这些事……你总有一天,要自己处理。” “……” “二叔不可能同你商量一辈子。” “……” “炎儿。”温南衡轻唤,低下头去找温炎眼睛。 “你总要,长大的。” “不要不要!不要长大!不要!!!”温炎立刻炸毛,被戳到最痛处他更火冒三丈,猛攀上温南衡脖子大喊,“不要这么说!不要再这么说!!我,我——” 深情的话难以启齿,温炎抱着温南衡脖子,将头埋进肩颈,又蹭又吸。 温南衡紧拥住他,安抚地给他拍背,也没换来侄崽冷静。 “炎炎——炎儿——” 温炎仍闹他,有了力气便一声声喊,没长大没长大。 温南衡真是头疼。 他从小养他教他礼义廉耻,是非黑白,他似乎什么都教了,唯没教他独立担当。 温炎过分依赖他,过分信任他。什么都要同他讲,什么都要和他说。 这是他故意的,他大包大揽他的生活起居,国忙正事,事无巨细地过问,连私密的发身自渎,他都亲自教导。 因为温南衡有私心。 毕竟起初,他只想要个不会思考的小傀儡。什么都听他的,也什么只听他的。再找个好日子,好借口,把皇帝推了,顺理成章坐回那把心心念念的位子。 温嵩一早察觉他异心,派人杀之,未遂。 半道儿杀出的温炎在深宫太孤太独,比起得到一座冰冷位子,温南衡相信,温炎更希望有个大活人,陪他安眠到天亮。 哪怕这个人心怀不轨。 是的,温南衡猜得不错,但他高估了自己。 只需一点点爱就能拿捏住的小可怜儿,他一开始,只想给他一点点爱。 然后,一些爱。再接着,许多爱。最后,许多许多爱。 当那一声声“二叔”荡漾在耳边,他不忍放手。 他的炎炎才多大,需要他尽心爱宠扶持。 夺位的念头跟着一拖再拖。 他有无数次可以篡位的机会,比方明天就能篡位,但明天温炎约他去放风筝,明天不行。那就后天,后天温炎的睡前故事要结局了,这绝对不能断,那就—— 就成这样了。 亲密无间的下场是事与愿违,宠溺戒不掉也断不了。他告诫过自己无数次,可那颗绝不能动的心,依然付出了真心。 “二叔,你又走神了。”温炎用手指戳戳他下巴。 温南衡一挑眉,低头看温炎。 温炎趴在他怀里,眼睛水亮,嘴边,还有酥酪留下的奶渍。 他还像小时候那样全心全意依赖他。 温南衡低头,吻掉奶渍:“你总要长大,而我,也终将老去。” “都说了不要再这么说!不要!”温炎捶他,“你不会老不会老!” 温南衡一捏他腰:“炎儿,炎儿。” 温炎一软,埋进他怀中,手指贴在温南衡喉咙上,感受脉搏跳动。 温南衡握住贴在他喉咙上的手,哄劝着:“这些天这些事,二叔也有错,二叔不该立刻抽身,是二叔操之过急。” “但归权问题朝臣也不止闹过一次,你已满三十,况且我……臣……”温南衡眸中一涩。 温炎忙伸手去捂温南衡嘴巴:“不是臣不是臣!” “炎儿。”温南衡拿开他的手,眸如泼墨,“你……” 他捏一口气:“这些年,你就不曾,疑过我吗?” 温炎呼吸停住,他从温南衡怀中出来,盯着温南衡眼珠。 他有些不可置信,很失望,很惊愕。 温南衡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 但无论结果如何,他知道,面前的人再不是那个他想要的小傀儡,他也愿收起束线,不再控他。 “温南衡。”温炎叫他。 “那年你去北辽搬救兵,却不想被北辽公主为难,我差不多每七日给你写一封信。” 温南衡知道有这事:“九个月,三十八封信。”他笃定。 “不是三十九封?”温炎凑近他。 温南衡向后移:“三十九封?” 他思忖半刻:“这些信北辽公主截胡过,她只给我了三十八封。” 温炎明了。 他学温南衡叹口气,抽身下床,一瘸一拐地走向远处衣架,将龙袍拿下。 温南衡仍捏气秉息,看到龙袍时手攥紧,死揪着身下软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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