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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时坐在看台上摇扇子，沈青云朝我拜过来的时候，我连忙站起身。 多好的营业机会啊！ 陪我来的几个长老已经感动到落泪了，要是其他长老知道我居然主动营业了，估计也会感动得落泪。 “在下月华宗掌门月离风，劣徒沈青云学艺不精，各位见笑了。” 虽然知道可能有人想打我，但我心里真的爽到不行了。 沈青云收剑立在擂台中间，没有说话。 我的名字，还是有人听说过的。当即有不少人来向我道喜，恭喜月华宗掌门收了个这么天才的徒弟，月掌门真是气度不凡，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结交一下，贵派在哪改日上门拜访交流一下心得云云…… 我和几个长老摆出职业假笑应酬，突然旁边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 “在下聂家重华，不知仙君可还有收徒的意愿？” 不得了啊，向来都是我们每年为了招生焦头烂额，没想到我居然也有被人主动拜师的一天？ 我顺眼看过去，一个芝兰玉树的少年站在我身后，向我行礼。 他一身贵气，我瞬间想到了那个凡间很有名的皇亲聂家。 沈青云不知何时走到我身边，稳稳站着，气势完全不输他对面这位小公子。乍一看，这副清冷君子的模样恐怕能俘获不少小姑娘的芳心，可惜越长大，他那双狐狸眼生得越明显，狡黠之气很难藏住。 我笑了笑，没立刻给出答复。“若是聂小公子有兴趣修仙，还请亲自到月华宗找我罢。” 这样对皇亲贵族说话，我也是想试试他到底有几分真心。 聂小公子并未生气，笑吟吟地：“仙君说得有理，是在下唐突了。等仙门大会一结束，在下必定到贵宗拜师学艺。” 我本并未把这件事一直记挂于心。沈青云在仙门大会出了风头，我回到宗门后和众长老忙得脚不沾地，谁知某一天，我居然真的在一众前来拜师的少年郎里看到了聂重华。 他和所有人一起规规矩矩地走了程序，进了试炼，测试了灵根，正式拜入月华宗，成为外门弟子。 没过几天，我收了聂重华为徒。 这就是我的二弟子了。 —— 时间线回到现在。 ——我不知道我的三弟子即将在路上了。 一切都要怪君炎雨这个杀千刀的！ 他说沈青云失忆的事会帮我想办法，但有一件事还请我一定要帮他。 我心里有不好的预感，毫不客气：“滚，不帮。” 君炎雨说：“你知道，我有个胞妹吧？” 我微微一愣：“记得。” 天界帝君君炎雨，胞妹却是一位魔神。 “咳，她叫君谷雨。”君炎雨说道，“我想请你……在下界收她为徒，好好地教导她，帮她历过这个劫。” 我立时拒绝。 魔神，那能是一般人遭受得起的吗？这么危险一不小心就会丢命的事，我不做。 “算我求你了，离风。”君炎雨脸上的焦急不似作假，“我只能想到你了。谷雨若是能历过这个劫，她就不会再被魔性折磨了……” “若是你帮……沈青云的事……想办法……” “你与谷雨命中有缘……离风……” “若不……身死魂灭……堕入魔狱万年……” “三界……灾祸……秩序大乱……” 其他的过程我就不说了。 我不是个好人，我不会给出百分百的承诺。 今天收了个新徒弟，她叫君谷雨，我现在还没见到她。 不过就看君炎雨这张勉强长得还可以的脸，想来不会差到哪里去。 青云，我现在也不能告诉你，你知不知道你很快就要有个小师妹了？ ---- 1551，焚情被限了，含泪卖艺。
第二章 接踵而至 —— 我依照君炎雨给的线索，在下界的一个小村庄里，找到了被称作灾星的君谷雨。 第一次插手“同僚”历劫，说实话我还挺紧张的。 彼时小女孩君谷雨正在晾小鱼干，我躲在树后看她忙活了一下午，突然看到那间破破烂烂的草房子里有个老妇人颤巍地走出来。 她二话不说举手扇了君谷雨一巴掌。 君谷雨瘦弱的身躯撞翻了挂满小鱼干的架子，我被这突如其来的耳光吓了一跳，小女孩却好似习惯了，爬起来若无其事地收拾满地狼藉。 我有些不忍，那老妇人却在这一耳光后，骂骂咧咧地进了屋。稍微听一下骂的措辞，无非是些“灾星”“恶鬼”“不祥之人”“克死”……之类的，其它乡野村妇不堪入耳的骂语我自动过滤，心想君谷雨可千万别学坏。 我跟着君谷雨好几天，听到她叫这个老妇人“奶奶”。这几天里我从未见过君谷雨的父母，都是她一个人在照顾她年事已高的奶奶。 虽然奶奶老是打她骂她，但君谷雨从未还手，也不曾说过一句怨言。她缓解难过的唯一方式，就是去树底下数蚂蚁。 我站在她后面看着她数，不明白她到底是怎么从这个无聊的游戏中得到那点乐趣。 三个月后，君谷雨的奶奶病重了。 她整日躺在床上，再没了打骂君谷雨的力气。君谷雨却开始整日地哭。 我多少能理解她了。这是她的最后一个亲人，她不想奶奶也离开她。 而她奶奶，这个泼辣的老妇人，弥留之际似乎尽了最后一点做亲人的责任，她吊着气告诉君谷雨，离开这个村子。 在外人看来，君谷雨是个克死人的灾星，她一个人在这里是过不下去的。不如换个地方重新生活，就当这六年没活过。 老妇人在半夜咽了气，君谷雨撕心裂肺的哭声也没吵醒村子里一家人，她们住得离村民们都极远。 我叹了口气。 次日清晨，君谷雨有些吃力地拖着她奶奶掩着白布的冰凉躯体，在房子后边挖坑。 我现了形，站在她身后，温声道：“你是君谷雨吗？” 小小的身子颤了下，挖坑的动作没有停止。 我没等到回复，索性蹲下身和她一起挖土。 君谷雨终于有了反应：“你……你干什么？” 我斟酌着说辞：“其实我是你家远房亲戚……” 小女孩反应突然十分激烈：“什么远房亲戚？我没见过，我不认识你，你别跟我说话！” 我被她连珠炮似的撇清关系的话语打得猝不及防，后知后觉她再也不想和别人轻易扯上关系了，她承担不起所谓克死别人的痛苦。 我说道：“其实我是个仙人。” 君谷雨没应声，我便自己说自己的：“我知道你为什么而痛苦……你不属于凡间界，和 凡人在一起自然会没有好下场。反正你奶奶也让你离开这里，去哪里不都一样，不如和我去修仙，我替你解除你这一身灾厄之源，如何？” 君谷雨还是不说话。我帮她把她奶奶下葬立碑，跟着她到小溪边洗手。 洗完我把她手抓过来用帕子擦干净，她才六岁，比当初的沈青云还小一些。手却不似寻常小姑娘那样白嫩，已经是习惯干活的手了。 君谷雨的眼睛红红的，说话有些奶气：“……你真的是神仙吗？” “是呀。”我耐心地哄小孩，随手给她变出了一把这山上没有的各种各样的花，塞进她手里。君谷雨睁大了眼，目不转睛地盯着这把花。 “好……好好看！” 我已经不去纠结我到底像不像个拐骗犯了，对她伸出手：“你跟我走好不好？” 君谷雨点了点头，迟疑地将另一只手放在了我手心里。 她的手小小的，我半只手就能包住。 啊。 我不禁感慨。 传说中将会肆虐天地心狠手辣的魔神殿下，居然被我捏在了手心里，这件事说出去我可以吹几百年。 我想的很简单，现在不趁早欺负她，等以后她历完劫了，我们怕是老死不相往来。 这个念头一出来我就唾弃自己，欺负小孩算什么本事。沈青云失忆导致的心情不好，居然已经让我卑鄙无耻到这个地步了吗？ 总之，这是我第三个徒弟。 —— 我第四个徒弟呢，要从一棵柳树说起。 其实也不用说那么多，因为他就是那棵柳树变的。 是的，我收了个妖为徒。 兴许是因为那天我实在心情很差，才导致我第四个徒弟的出现。 那天，我去了一趟上界，依旧是找君炎雨询问沈青云的事。 君炎雨躲躲闪闪地不敢直视我，我看他心里有鬼，逼问之下才得知，沈青云都已经修到上神级别准备他的第一次飞升后的历劫了，但他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 无情道无情道，再继续修下去怕不是真真会让他忘却了在下界的一切。但我难道能阻止他不让他继续修下去吗？ 我能有什么理由？我该凭什么身份？ 一腔无名火无处发泄，我回到宗门后对着门口的柳树一直浇水。 重华和谷雨惊疑不定地看着我，却在担心那棵柳树的生死问题。 也许是我刚从上界回来，身上沾染了一波帝君级人物的神力，竟让这柳树莫名其妙地，在我浇水的时候化了形。 他一落地，便变成个青衫的翩翩少年郎，对拿着浇壶不知所措的我行了一个贵重的大礼。 我这是浇水浇出个什么玩意儿？ 对我行过礼，柳树精又对我身后的重华和谷雨行礼，说是感念二人照料之恩。 他丝毫不给我们反应的机会，紧接着就对我跪下，请我收他为徒。 他想和我学医术。 我不意外他知道我除了那一身法术外，还擅长医术，毕竟是在我门前种了这么多年的柳树了。 我三个徒弟，沈青云修了和我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无情道，我之前能做的只有在他突破时提点他不要走火入魔。聂重华实打实地和我学了门派的招牌武功,以后飞升了八成是要挂到我名下的。君谷雨随她去学自己喜欢的，毕竟不能强迫一介魔神学我这派的仙法，只要她规规矩矩地成长，不走歪路我就放心了。 现在来了个柳树精，说要和我学医术，重华长大后，我也许久没体验过手把手带徒弟的感觉了……想想还挺怀念的。 我思绪都快飘到九重天那去了，柳树精很耐心，重华在我身后问道：“师父，您的意思……？” “我收了。”我轻描淡写地回道，看了柳树精一眼，“你可有名字？” 柳树精摇头：“还请师父赐名。” “那便叫……”我心念微动，不知想到了什么，“柳承故。” 柳字不是重点，承故才是。 承故承故，也不知，承的是哪个故人的情。 我让重华带着柳承故去收拾，准备明日正式的拜师礼，然后叫住了谷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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