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海棠吗?”裴翊皱了皱眉头,随后自嘲一笑,“看来是我眼拙,竟将海棠认作了芙蓉。” 陆卓安慰他:“认错也是常有的事。” 安慰完陆卓又说要去看看木匠还差些什么,向他赔罪后进屋去了。 一进屋陆卓就拉过张木匠低声问道:“张大叔可别糊弄我,这刻的到底是海棠还是芙蓉?” 张木匠着急:“当然是——拿芙蓉改的海棠。” 他见陆卓面露不善,急忙改口。 张木匠向陆卓讪讪笑道,“最近海棠春睡的图样卖得不错,只是货不够了我这边也没功夫做,便将几张芙蓉并蒂改成了海棠春睡。” 他犹豫道:“校尉要是不满意,我再给您换去。” 心里却在求可别再换了,再换又折腾一番恐怕日头都要落下来了! 陆卓低头看着木板上那两朵欲开未开、含苞待放的芙蓉,看了许久挥手道:“不用换了,就这张吧。” 原来不是裴翊不识海棠和芙蓉,是他陆卓在用鱼目混珍珠。 也不知还能混几时?陆卓看了院中的裴翊一眼。 那人似乎有所察觉,视线同时向他递来。 迎着他澄澈的眼眸,陆卓心底略微一颤,慌乱地移开视线,眼角不经意间瞥到木板上的花纹。 啧,芙蓉!还并蒂?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在耍他。 陆卓叹息一声,正烦躁间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喧闹声,陆卓心头一动,走出房门查看情况,廊下的裴翊已经站了起来。 两人同时向外望去。 青石巷外的大街上,正有一名锦衣少年手拿马鞭骑在马上在追逐、戏弄一位素衣少年。路边摊贩不断被马蹄踩烂、马身掀翻,锦衣少年却浑然不顾,眼中只有狼狈逃离的素衣少年。 见那素衣少年跌倒在地,吃了满嘴的泥。 锦衣少年勒马停下,在马上哈哈大笑。 “裴瑜,你现在知道你爷爷的厉害了吧。” 不错!那锦衣少年正是穆晏,而被他追逐的少年则是凤来楼上那起身离席的少年,他也是裴丞相的二儿子,裴翊的弟弟——裴瑜。 “呸!想当我爷爷,也不知你长没长那根玩意儿?” 裴瑜从地上爬起来,吐出嘴里的泥,向穆晏骂道。他脸上有几道红色的鞭痕,看样子刚才已经被穆晏狠狠教训过一番了。 见他仍不服输,穆晏怒不可遏的挥鞭再次向他击去。 裴瑜又挨了一鞭,他吃痛地叫了一声,见那穆晏还志得意满地高坐马上,裴瑜捏紧拳头,冲上前去冲着穆晏所骑之马的眼睛击出一拳。 他愤怒至极,出手全然不顾章法,只想让这人狠狠付出代价,却忘记马蹄之下有多危险。 那马儿吃痛,高高举起蹄子,眼见就要踏上他的身子。穆晏也慌了神,连忙提着缰绳想要调转马头,却毫无作用,连忙冲愣在原地的裴瑜大喊:“快跑!” 裴瑜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嘴上却答得飞快:“我凭什么听你的!” 他其实也想跑,只是身子已经被吓得瘫软,挪都挪不动。 穆晏还以为他是为了跟自己作对故意不跑,大骂道:“裴瑜,你是不是读书把脑子读傻了!” 他死活拉不住这发狂的马,眼见裴瑜就要被踩死在马下,穆晏整个身子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他欺负了裴瑜许多年,却从来没想过要他的命。 他闭上眼睛不敢看这一幕,心道大不了过后我赔他一命就是了! 这一下却是已经放弃再去挣扎,只想着一命还一命。 眼见就要血溅当场,四下百姓尖叫出声。 千钧一发之际,人群飞出一人,抬手一掌将马蹄下的裴瑜推到一旁,反手抱住马的脖子,一脚将马上的穆晏踢飞。 那人翻身上马,拉住缰绳强扯着马儿往无人处跑了两步,费劲安抚下那发狂的烈马,他扯着缰绳回眸。 意气风发,眉目俊朗,恍若天神降世。 围观的百姓纷纷屏住呼吸,唯恐惊扰了天上人。 有认出他的百姓在人群中惊呼:“那是裴将军!” 裴翊勒住缰绳,低头望着刚才被他推开的裴瑜,皱了皱眉头唤道:“瑜儿?” 突然一道劲风袭来,裴翊心里一紧,闻声抬头,见到一把匕首直直向自己飞来,却是有人偷袭。 那匕首被发现之时,已经离裴翊极近。 裴翊眉头一拧,正待旋身躲过,只是刚才救人之时他的伤口已经被扯动,此时动作难免慢上了几分。 眼见那刀离自己越来越近,裴翊脾气上来,干脆直接伸手去接,就要瞧瞧一把小小的匕首能把自己伤成什么样。 再不过两寸那把匕首就要割伤裴翊的手。 忽然人群中飞出一个陆卓,他踩着街旁几人的肩头,一个翻身截住那把匕首,回眸冷冷地望了那偷袭之人一眼,用力把匕首掷了回去。 偷袭那人只觉得浑身一寒,那匕首来势如疾风般迅猛,比之刚才他偷袭之时更甚百倍。 偷袭之人尚未反应过来,已经觉得颊边一凉。 那匕首竟直直在他脸颊边擦过! 明明只割伤了他的脸颊,他却感觉自己仿佛在鬼门关晃了一圈。那人吓软在地,再也动弹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 动动手指可以点收藏哟~
第11章 “你的手!” 裴翊从马上跃下,一把拉过陆卓的右手,狠狠拧紧了眉头。 但见陆卓掌心之中裂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争相从裂口之中滚滚涌出,却是刚才他拦那袭向裴翊的匕首时被刀刃所伤。 “区区小伤不必在意。” 陆卓举起手掌看了看,满不在意地向裴翊说道。 其实以他的武功,要想毫发无伤地拦住那匕首又有何难?只是一来涉及裴翊,他关心则乱以致于一时失了章法;二来他有意隐瞒身份,不敢在裴翊面前显露武功路数,是以今日才被一把小小的匕首划伤了手掌。 这要是传到江湖上,怕是要给人笑掉大牙。 连陆卓自己都觉得好笑,他自十三岁开始在江湖上行走,哪里还受过这种小伤? 今日也不知撞了什么邪? 陆卓低头笑了笑,正想收起手掌置之不理。 抓着他手的裴翊瞪了他一眼,从怀里掏出一个婴儿巴掌大小的小玉瓶,拔开瓶塞往他的伤口上抖着药粉。 霎时间血便止住,受伤之处冰凉清爽,痛楚渐消。 看到裴翊手中的小玉瓶,陆卓怔了怔。 那样小的瓶子,用上七年还没见底,足以见主人平日是多么小心。 他心里一紧,竟说不清此刻是什么滋味。 那边裴翊抖完药粉顺手从衣角撕下一块布,刚要往陆卓手上缠,才想起这里又不是物资匮乏的塞北战场,他没事往陆卓手上缠这脏兮兮的布做什么? 想到这里裴翊又随手把那布角往地下一扔,就要带着陆卓去医馆包扎。 “诶怎么就给扔了呢?” 不待那布角沾上泥土,陆卓已经顺手捞了回来:“这么好的料子,扔了多可惜啊。” “撕都撕了,再好的料子又有什么用?” 看到他那小气的样子,裴翊白了他一眼,拽着他和脸上还有鞭痕的裴瑜去了附近的医馆包扎。 倒在地上的穆晏和偷袭之人则无人问津——当然也没有人敢去问。直到在凤来楼玩乐的公子哥们闻信而来,才把他们从地面扶了起来。 其实两人都没受什么重伤,只是都被刚才的事吓得丢了魂,才一时忘记了起身。 被众人扶起,穆晏看到自己的骏马,想起自己刚才骑着这马差点踩死了裴瑜,此时仍不免心有余悸。 穆晏坐在路边擦着额上的汗,不住地向医馆方向望去,总想去确认一下裴瑜是不是还活着。 而那偷袭之人——就是那日来向裴翊寻仇的顾家小儿子顾清远。 他与裴翊处死的顾家老二是同胞兄弟,感情一向深厚,自塞北那封血书传来后,顾清远每每想起惨死的兄长,就恨不得冲到青石巷去,将那裴翊千刀万剐,以泄他心头之恨。 今日他在凤来楼借酒浇愁,不慎醉倒在楼中,迷迷糊糊中听到好友穆晏在前门大街上惹出事端,便赶来相助,谁知一来便看见那可恶的裴翊将好友踢下马去。 前有杀兄之仇,后有辱友之恨! 顾清远再想不起家人那些所谓的‘此时不宜轻举妄动’的耳提面命,只想让那裴翊血债血偿。 他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便向着那裴翊扔了过去,却不曾想那匕首会被裴翊的姘头截住,向他掷了回来。 被朋友们扶起的顾清远想起刚才那一幕便觉胆寒。 他急忙抬头去找自己的匕首,待寻见之后顿觉如一瓢冰水从头顶浇下,霎时间通体冰凉——只见那匕首牢牢插在一块青石板上,入地三分。 若方才这匕首扎在他身上,无论扎在何处,他此时焉还能有命在! 穆晏和顾清远二人都傻在原地,此时也没心情再去找其他人麻烦,但其他的公子哥们可不依。 今日他们在凤来楼请客,穆晏和顾清远都是他们的客人,有人敢在这里让穆顾二人受气,可不就是在打他们的脸? 一群人愤恨不平,听说那将穆顾二人害到这般狼狈地步的人此刻就在医馆之中,便领着家仆小厮成群结队地要去给穆晏和顾清远讨个说法。 全然忘记此事其实是穆晏挑起的事端。 医馆里,裴翊一进医馆便将陆卓扔给了大夫,拉过自家弟弟边上药边问他怎么会被人骑着马追到街上。 从见了他便一直低着头看着地面的裴瑜,闻言抬眸看了他一眼很快又垂下眼眸,并未多话。 他们并非同母所生,关系也一向不好,裴翊去了边关七年,裴瑜早就习惯了自己没有兄长,这人此时却来做出这幅关心的模样做什么?真是令人作呕。 他在裴翊面前向来就是这副三杆子有打不出一个屁来的模样,裴翊也早就习惯,一面帮他服药一面嫌弃道:“真是没出息,被人欺负成这样,你不知道打回去吗?” 闻言裴瑜心里顿时生出几分委屈,冷声道:“你当我是你吗?不论做什么事都有人兜底,当年犯下那天大的错事没人罚你,我若出手伤了那些王孙公子,转头被他们告到父亲那里,还不是我要受罚!” 裴翊可没空陪他唱苦情戏,不耐烦地戳破裴瑜的‘不忿’,凉凉说道:“打不过就打不过,哪来那么多的借口?” 裴瑜撇过头去。 敷好药,裴翊看着裴瑜面上的伤痕拧了拧眉,把药瓶放回怀中,向裴瑜许诺道:“你要是能把那些欺负你的人都打趴下,不管有什么罚我都帮你受着。” 陆卓在旁边听着不像话,插嘴道:“哪有你这么教小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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