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顾家的案子解决, 裴翊带姜宋两位兄弟看过社火,又同家里的相爷吵过几架后,决定向皇帝请求回塞北。 皇帝倒没什么意见, 他召裴翊回京, 本也不是真的想要为贵妃出气,不过是想借顾家的事降伏裴翊罢了。 现在目的达到,皇帝自然没必要将守卫边关的将军拘在这皇城中的四方天地里, 便准了裴翊的请求。 只是裴翊进宫辞行时,皇帝望着他意味深长地说了句:“你回一趟京城,就把朕的两个儿子都架到火上烤了一番, 真是了不得。” 暂且不提晋王,顾家是诚王一派,这次沈严陷害裴翊一事, 皇帝虽嘴上说顾家是痛失爱子, 悲切过度,遭了小人利用, 把锅全都甩到了沈严头上, 但是也严厉斥责了顾尚书识人不清,差点谤毁功臣, 实在难堪大用,将顾尚书贬了一级, 对诚王一党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回头细看此事,为皇位斗得如火如荼的两位王爷居然全都因裴翊跌了跟头, 真叫做他们老子的皇帝都脸红。 听闻皇帝此言,俯身跪在觐见的宫殿中的裴翊, 低头思索片刻后恭敬回道:“臣是为陛下分忧。” “分忧?自作聪明。” 皇帝嗤笑一声, 随手翻阅着手上的奏折, 见到一份太子的奏折顿了顿,伸手将那份奏折拿出来认真看了起来,上面写着太子为闭府的晋王求情的话语,倒是一副兄弟情深的模样。 不过是兄弟情深还是惺惺作态,还是要看这份奏折是出自谁的手,若是出自太子手底下的那位谋臣,多半后面又跟着什么算计,若是出自太子…… 皇帝倒不是怀疑他的真心,毕竟他这个儿子总是会干出些让他吃惊的蠢事,只是…… 他扔下奏折幽幽叹息道:“你和杨纯都很不错,有你们两个当太子的左膀右臂,朕也就放心了。” 裴翊朗声答道:“臣只忠心于陛下,对其他的一概不知。” 皇帝望着恭敬跪拜在大殿中间的裴翊,忽然眸色一暗,不知是想起了什么,不过他转瞬又勾唇笑了起来,对裴翊说道:“真够滑头的,不过朕喜欢你的滑头。” 这句话‘喜欢’比刚才的试探更让裴翊毛骨悚然,裴翊强忍着浑身的不适伏低身子,沉默地应对着皇帝的调戏。 见他反应如此无趣,皇帝也没多大的兴致继续戏弄他,便挥手让他离去。 裴翊向皇帝磕头拜别,往殿外退去,一路视线只停在自己的鞋尖,直到要退到殿外时,还是没忍住抬头看了皇帝一眼。 御案后面,皇帝已经开始埋头批阅奏折,倒没注意他的逾矩,裴翊也只望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低头走出皇宫回了相府,嘱咐姜宋二人可以收拾东西,他们不日便要离京。 从夏日果实结果,到街头桂花飘香,他们已经在京城逗留许久,裴翊想念塞北的风沙,不愿多做停留,只过了两日便向相爷辞行离京。 相爷从他收拾东西开始就成日骂他翅膀硬了,京城都容不下他了,到送他到城门口还在嘴硬说要看看他到底能在在塞北做出什么成绩来。 他嘴上说的硬气,但裴翊还是看到他在偷偷擦拭眼角的泪光。 裴翊心里蓦地一酸,突然发现相爷真的老了,老到没法再像以前一样,把柔软藏在暴躁冷硬的面孔之下。分别时,裴翊撩开袍子跪下向相爷磕了三个头,说道:“父亲,儿子去了。” 相爷面露错愕之色,下意识想往前走了几步想扶起儿子。 但是他的手掌还没碰到裴翊,裴翊已经咬牙站了起来,忍住胸中的愧疚,深深地看了相爷一眼后上马离去。 几人行出很远,裴翊仍能感觉到父亲目光停在自己身上,裴翊知道相爷仍立在城门前看着他,但他一次也不敢回头。 父母在,不远行,他终究是做了那不孝之人。 姜宋二人看着他们父子二人的情形也是唏嘘不已,你说两父子明明心里都挂念着对方,但是每次一见面就吵得跟仇人一样,何必呢? 同行的穆晏则酸溜溜地奚落道:“真是肉麻。” 穆元帅死的时候他还没懂事,只知道父亲要去做大英雄,威风的不得了,根本就没机会拥有这些惜别的场面。 正沉浸在与老父别离的愁绪中的裴翊听到他的话,拉着缰绳转头瞥他一眼,轻启薄唇问道。 “你想挨打吗?” 姜宋二人从裴翊的眼神中知道他是认真的,穆晏再多嘴两句他绝对就要挨打了,连忙拉住穆晏插科打诨把这事糊弄过去了。 穆晏则因为他嚣张的态度十分愤愤不平,若不是被姜宋二人拉着,只怕要当场跟他干上一架。 至于穆晏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事还得从半月前说起,我们镇北小侯爷穆晏,自从上次被裴翊狠狠打了五十杖以后,在床上躺了整整一个月才能下床活动。 恢复后他本来准备先寻裴翊的麻烦,再去教训那煽风点火的裴瑜,谁知去找裴翊的路上被他的母亲穆夫人发现了,又把他狠狠地教训了一顿。 穆夫人命他不准再找裴翊的麻烦,穆晏心里如何能咽下这口气?但是不敢在明面上忤逆母亲,只能暂且应下,同意不去报复裴翊,便先把箭头指向了裴瑜,心道自己收拾不了裴翊还收拾不了这个书呆子吗? 没过几日他就联合几个狐朋狗友把裴瑜踢到池子里去了,还带了一众人去看裴瑜的笑话,笑完他把裴瑜扔在池子边请众人去喝酒,酒足饭饱乐呵呵回家,刚刚走进家门,就见到面沉如水的穆夫人。 穆晏知事情不妙,当即转头就跑,结果没跑多远,就被穆夫人叫人追上绑了起来,亲自给押送到相府道歉。 穆夫人嘴里不住喃喃是她不会教儿子,竟把他教成这幅顽劣不堪的德行,居然差点害死了一条人命,把穆晏听得一头雾水。 到了相府才知道,原来裴瑜白日里溺水差点淹死,被人救了送回相府,相爷派人去查才知道是穆晏等人将人给踢下水去的。 差点没了一条人命,相府自然要找上门去要说法,是以穆夫人才会知道此事。 而穆晏听了,只想高呼一声:放屁!放屁!放屁! 他明明是看着裴瑜从池子里爬上来以后才走的,他走的时候裴瑜还好好的,怎么转头就差点被淹死了? 他心里知道定是遭了裴瑜那黑心眼的算计,但因事情他确实做过,他也无法为自己的清白辩驳,只能咬牙认下。 穆夫人对穆晏十分失望,她知是自己多年骄纵把他养成了这个样子,再加上皇帝宠爱,京城中无人敢管教穆晏,更让他有恃无恐。 若是真的让他犯下大错,以后九泉之下她要如何去见穆锋? 想到这里穆夫人不禁悲从中来,一时却不知该拿这个儿子如何是好。 她在悲痛之中乍然见到裴翊,突然想起他是丈夫的旧部,心里登时有了个主意。 她请裴翊将穆晏带到塞北好生管教,为小厮为小兵为前锋都可,哪怕叫他身死战场做个有用的卒子,也好过叫他在京城祸害他人性命。 穆夫人病急乱投医,就这样将穆晏加塞进了裴翊等人带回塞北的包袱里。 穆晏想起自己被裴瑜害到这种地步,还要在这里受裴翊的气,胸中便翻涌着怒气,他冷哼一声拉着缰绳行到一旁,心道:裴翊你给爷等着! 他早晚要出了这口恶气。 几人骑马行了十多里路,行到一个分岔路口,打头的宋三勒马停下认路,其余三人跟着他一起勒马。如往常一般,姜二抬眼查看四周的情况,视线转到身后时,姜二突然愣了愣,偏头看向裴翊,向他示意往后看。 裴翊不明所以,回头望去,同样愣了愣。 却原来是在他们身后,官道上慢慢行来一骑,马上之人红色武服打扮,骑马行在官道中仿若闲庭信步,潇洒写意,自在风流。 见裴翊等人停下,来人也停下马来,既没有上前也没有后退。 姜二估摸他可能是嫌弃自己等人碍事,向裴翊提议道:“将军不过去同他说说话吗?” 或者……还可以叫他跟他们一起走? 裴翊瞥他:“二哥最近想着转行吗?” 姜二不知他为何有此一问,疑惑摇头道:“没有啊。” “没有吗?我还当你要转行当媒婆了。” 合着我为你好,还要被你奚落?姜二被气得拉着缰绳走到旁边去,不再理他。 裴翊看着姜二气恼的模样,弯眉笑了笑,只回头再望了一眼,那一眼正好望进马上的陆卓眼中。 两人对视许久,终究双双错开了目光。 宋三辨认清楚方向后,众人再次启程。 陆卓就跟在他们后面,行过了一个山头又一个山头,不知过了多少个山头,或许只有几个,又或许有十来个,反正待裴翊再次回头望去时,已经不见了他的身影。 不知他是何时离去的?裴翊望着空荡荡的来时路,心里骤然一空。 不过奔波的旅程并没有留给他伤感的时间,在宋三催促下他再次扬鞭启程,转头将陆卓抛在那不知多少个山头外。 是夜,京城大理寺牢房中,原户部尚书魏泽鸣正在思索自己还有什么筹码可以拿来保住自己的性命。 牢房四处散发令人皱眉的恶臭,飞蝇细蚊在魏泽鸣凌乱的鬓发乱飞,他全然不顾。 他不会就这样死去,他知道自己还有筹码,晋王,太子,诚王,青州,塞北,皇帝…… 他一定还有筹码! 魏泽鸣双眼猩红地在地面演算着,突然一阵风起,墙壁上的油灯被风熄灭。 一点寒意从魏泽鸣心头涌出。 他猛地偏头望向牢门外,一个黑影不知何时静悄悄地站在了那里。 “你、你是何人?”魏泽鸣颤巍巍发问。 那人走出黑暗中,月光照亮他丑陋的面孔。 魏泽鸣被吓得缩到墙角,向着外面大声喊着:“来、来人!快来人啊!这里有刺客!” 他自然不会知道能来救他的狱卒已经被点了穴道呼呼大睡过去,来人在月色之下向他微微一笑。 “魏大人想活命?”来人问道。 魏泽鸣慌忙点头:“大侠你放过我、只要你放过我,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我还有钱藏在没人知道的地方!没人知道……我可以给你,全都给你!” 来人望着他的眼神露出些许叹息,轻轻向他摇头:“你想活命?可惜——杀人就该偿命。” 话音刚落,只见牢房中剑光一闪,鲜血四溅。 魏泽鸣跌落在地,眨了眨眼睛,只感觉全身都凉透了,再抬眸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还在原地。 落在地上的原来是他的脑袋。 “啊!” 翌日清晨晋王府中,晋王在卧房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 听到叫声,王府侍从慌忙涌进卧房,却见晋王血色尽失地瘫坐在床上,面前的地上竟扔着一颗鲜血淋漓的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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