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世还算清白,人也长得乖巧,李尧一眼便相中了他。
做他的皇夫,他也不指望他有多本事,最起码不能惹事。
李尧又呆呆地坐在了那棵桃树下,这一年发生的事实在太多了,他都来不及喘息,只有每每坐在桃树下时,他才觉着这世间还是有些美好的。
距离骆勇失踪快要一年了,从得知他失踪的不信,到心力憔悴再到恢复常态继续找寻,他用了整整两个月的时间。
那时候,眼前的这棵桃树正从繁华盛开到落败成枝,正巧对应了他的心情。
而今他的心情虽然平淡了些,但
一个纤长靓丽的身影自李尧身后慢慢走来,他手上扶着一件薄薄的披风,走到李尧跟前,纤细如雪白如葱段的手将披风轻轻抓起,在空气中抖了抖,最后轻柔地披在了李尧的肩头。
“陛下,天气寒凉,还是先回去吧。”
他的声音很好听,像是春日里和煦的风,带着一丝淡淡的甜味。
李尧不喜欢这样的声音,但也不讨厌。
他依旧定定地看着眼前只剩下枝丫的桃树,悠悠问道,“你说,若是全天下人都知道孤喜欢男人,会如何?”
景华微微蹙眉,眼底闪过一丝异样的神情,淡淡地,只一晃而过。
他道,“陛下是天子,无论喜欢什么,旁人都无资格揣度评判。”
李尧轻轻一嗤,不予置否,随后他站起身,拂了拂衣袖,转而看向他。
大概是儿时颠沛流离的缘故,景华而今双十,却依旧瘦瘦小小的,站在李尧面前,竟是足足比他矮了半个头。
李尧浅浅俯身看着他,看了许久之后,问道:“景华,你当真愿意做孤的皇夫?”
景华低下了头,远远看上去很是羞涩。
“陛下是天子,无论喜欢什么,想要什么,无人不敢不愿意。”
李尧伸出手指轻轻抬起他小巧精致的下巴,景华虽然长得没有李尧好看,但很是精致白净,特别是那双眼角微微上扬的丹凤眼,更是让他那张白净的脸,平添了一丝魅惑。
李尧微微勾唇,长得还不错。
“下去吧,孤还想再坐会儿。”
景华后退半步,同他行了个礼,转身便退下了。
李尧淡淡地看着景华离去的背影,也不知怎么得,心里突然空空的,像是哪个地方漏了一般。
一个黑影从他身后闪了出来,恭敬地立在他身边。
李尧问:“查得如何?”
“进宫前,景官人在烟柳巷待过。”
“那是什么地方?”
黑影顿了顿,近乎小心翼翼道,“那是一个男子寻欢作乐的地方。”
他说的委婉,但李尧还是明白了。
一个待过烟柳巷的男子,此等姿容,不是乐师便是男妓。
杨叔同为了迎合他的喜好还真是下足了功夫和苦心。
李尧浅浅一笑,冲他挥了挥手,“下去吧,今后关于景官人的事,不必再查了。”
黑影得令,一个闪身便消失了。
第二日是他登记以来的第二个大朝会日。
所谓大朝会日,那些平日里可以不够格来上朝的官员们都会在这一日来上朝,与皇帝汇报自己工作近况。
第一个大朝会日,正好是李尧登基地日子。
翌日一早,李尧早早得穿戴整齐坐在了龙椅上,堂下早就乌泱泱地站满了人。
随着大监喊朝声的结束,便有人从那一群乌泱泱里走了出来,向李尧汇报着情况。
往日早朝的议事要么是科举之事,要么是南面百姓安抚之事,再便是各个州府的治理以及边防之事。
今日倒是多了三项,其中之一便是众位官员的工作汇报,其二是李尧册封皇夫大典的相关事宜,还有一事便是东海国的联姻合谈国书。
东海议和的国书,众人都是头一回听说,所以这国书一到,整个朝堂几乎都震惊了。
国书上说:东海国听闻李尧要册封皇夫,便从东海国内选了十个貌美郎君,以和亲的名义送给李尧以充实后宫,以保两国百年和平。
东海与唐国已经相互看不顺眼数百年,时机一到他们便会向唐国发难,要不是他们特有的离不开水的体质,以他们的实力,只要稍稍发难,唐国便会被他们吞了,怎会如此殷勤地给唐国送什么议和国书?
朝中大臣们也是面面相觑,也不知该如何评价此事。
李尧看向唐晋元。
唐晋元出列道,“陛下,经历西北戎狄一战,唐国国力尚需时日恢复,若贸然与东海交恶,后果堪忧,倒不如先按兵不动,看那东海王到底先作甚。”
“唐宰辅此言差矣。”有人站出来反对,“若东海人想借机行刺,又当如何?臣以为应当将东海人赶出唐国,拒绝往来才是上策!”
唐晋元道,“前几个月东海国正备受海盗侵袭,东海在这个时节给唐国送来国书,除了求和,怕是还有旁的什么所求,刘大人,咱们倒不如趁机把握机会。”
唐晋元身后有人站了出来:“刘大人,东海人猖狂了数百年,如今见我唐国强大便妄想依附,我唐国为何不能顺水推舟,趁此将其收入囊中?”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战局,朝堂上就此又吵了起来。
大概过了半刻钟,眼看着大家吵得口干舌燥的,李尧清了清嗓子,朝一旁低着头的杨叔同问道,“先生怎么看?”
话音刚落,朝堂上瞬间安静了下来,众人都往杨叔同的方向看去,却见他此刻正眼观鼻鼻观心安静地立在那里,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好半晌,他才反应过来一般,微微抬起头,一脸茫然地看向众人。
随后他清了清嗓子,道,“陛下,据臣所知,东海人大多阴险狡诈居心叵测存心不良,而今突然给唐国献上求和书,也不知其中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
“杨宰辅说得在理!”
话音刚落,朝堂上半数以上的朝臣便附和了起来,完全没了方才争吵时的气势与乱哄哄。
李尧暗自咬了咬牙,面不改色地点了点头,“既然先生都这般说了,那孤便将这国书退回去。”
杨叔同顿了顿道,“臣倒是觉着,唐宰辅说的有几分道理。”
又想附和的众人又微微一愣,杨叔同与唐晋元自同时待在朝堂上时,便一直都相互掐架,没想到竟有一日两人的想法与意见是一致的。
还真是大开了眼界。
李尧也因此犹豫了一会儿。
但很快,他便收下了国书,并给东海国去了一封回信。
退朝之后,李尧径自去了李民的宫中,今日绾绾过来陪读,这会儿课业还没散。
果不其然,才不过半晌,唐晋元便也走了过来。
李尧将他招进内室,刚坐下便怒道,“他是什么意思?”
唐晋元神色凝重,“陛下,此事恐怕要从长计议了。” ----
第 42 章
唐晋元说的,正是李尧自登基之后便一直在计划的事——将杨叔同党拉下马。
他说的没错,就今日的局势来看,这件事必须要从长计议了。
今日之事朝堂上明显分两派,一派主攻一派主守,唐晋元主的是守派,只是除却那几个与唐晋元有些交情的官员,大部分都站在了吏部刘大人那边。
比例将近九成。
那位刘大人正是杨叔同的亲信。
原本李尧是想借着册封皇夫的事宜好好杀杀杨党的锐气,但眼下恐怕是不行了。
李尧将气咽了下去,问道,“东海国书是怎么回事?”
唐晋元摇了摇头,礼部都是杨党的人,所以关于国书他也是今日头一回听闻。
李尧暗自叹了口气,再问,“唐卿怎么看?”
“东海水师比之青州水师不相上下,却被那海盗打得割了城池,想来他们确有几分求助之意。”
李尧隐约也有此想法,但一想起自己曾亲眼见过东海人离开海水上过岸,他的心突然就揪了揪。
若这一切都是幌子,唐国刚刚经历大战,百姓们怕是真的承受不得再次的战乱了。
方才杨叔同在朝堂上又不曾反对,这更是让他内心的怀疑加重了几分。
杨叔同这般辛辛苦苦扶他坐上帝位,不过就是因为他乖巧听话罢了。
从前的他兴许是乖巧听话的,但今时不同往日。
自登基之日,他便向众人宣告自己是个断袖,直接断了他辛辛苦苦帮他积攒起来的声誉。
他想,大概是从那时开始,杨叔同便起了废了自己的心思吧。
一个不听话的帝王,在权臣面前也不过是个垃圾而已。
两人又在这小小的内室里聊了一会儿,等到放唐晋元出宫时,天色已经很晚了。
李尧在李民这儿用过晚膳之后才回自己的宫中,今晚的夜色很美,狡黠的月光温柔地照在了他的身上,让他看上去愈发地如神明般清澈。
这画面美得叫随行的大监与宫婢几乎看得双眼发直。
李尧独自抬头看向苍穹上的繁星点点,心里却想着那个叫他牵肠挂肚之人。
勇哥,若换做是你,你又会如何对付杨叔同呢?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便到了册封皇夫的日子,东海国使团也将将在京城驿馆里住了下来。
传闻东海人离不开海水,很少上岸,所以大多数京城人都没见过东海人是什么样子,只听闻有些东海人在耳后长了腮,与鱼一样,能在水里呼吸。
一时之间,驿馆引来了很多人观看,其中便包括一人。
杨书怀。
杨书怀对此感到十分奇怪,东海国的朝臣大部分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按理说东海国会发生什么事,他该一清二楚才是。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东海国要与唐国联姻的国书,是在其抵达之后,他才知晓的。
这便意味着,在他身边定有人不想他知悉国书一事。
他倒要看看这自东海而来的使臣,到底是谁。
驿馆对面不远处有一个茶馆,杨书怀正坐在二楼窗户正对着驿馆的雅间内。
自那些东海人入住驿馆已经有两三个时辰的功夫,也没见他们出来,他有些许烦躁。
“大人,时候不早了,咱们该回去了。”身边的小厮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杨书怀朝他瞥了一眼,“怎么?连你也要在本官头上拉|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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