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尾一挑,冷笑着道:“知道我冲动还敢拦我?你可知教坊司那人是怎么死的?” 这么大的人命案子,自然是有耳闻,眼前这棠公子,长得是个温香美人,实则心狠手辣,可不是随便吓唬人的。 下人脸色发白,“棠公子饶命啊。” 自然他只是随口说说,莫说他不会无缘无故杀人,就算真是个疯魔,也不可能在宣王府乱来。 白眼一翻,他对下人道:“行了行了滚下去,别在我眼前,惹我心烦。” “是,小人告退。” 下人连滚带爬地出了门,刚离开院子,迎面撞上一来人,看清是谁是泣涕涟涟。 “王爷!王爷您可算来了,您快进去看看吧!” 段景忱暗道头痛,这人到底用的是什么手段,怎么每一个跟他相处的人,都要被他折磨成这般。 没问什么,段景忱挥挥手,叫下人退下去,进了别院。 一入房门,便看见满地的狼藉,杯盘摔得粉碎,那人正怒不可遏地站在屋子中间,耳鬓的发丝还乱着,一瞧就是刚发了脾气。 而方才还耀武扬威的人,见宣王殿下来了,脸色转瞬一展,那眼泪就跟不要钱似的,滴滴答答往下落,又不是他杀人不眨眼的时候了。 看着可是委屈坏了,委屈了又不说,分明这么多日,想见人家想到不行,现在人家来找他了,他却抹着眼泪,扭过身子,“你来做什么!” 狠话软说,撒娇他是最会了。 段景忱避开脚下秽物,走过去,在他身后站定,保持着君子距离,问他:“你又闹什么?” 摔东西不是第一次了,他来之后,王府一日都没消停过,段景忱就在府里住着,怎么会听不到。 他抽搭两下鼻子,转回身,看人的眼神很幽怨。 以为他这性子定是又要犟嘴,谁知这人二话没说,双臂一展,直接朝着人胸膛扑过来了。 生气是生气,可实在抵不过朝思暮想。 这个拥抱段景忱没回应,也没躲。 “棠儿知错,王爷别罚我了。” “哪里错了?” “我再也不惹是生非了。” “没了?” “也再不……强迫王爷与我亲近了。” “那你这是在做什么?” “抱一下也不行啊……”他拧着眉头,不情不愿松了手。 下一瞬,腰肢被人猛地捞住,他惊呼了一声,贴在段景忱的胸膛上,听到他沉沉的声音在耳畔说:“怎么瘦了。” 沉云尽散,笑靥舒展,心里乐开了花,他一踮脚紧紧将人搂住,凑上去就要吻。 段景忱仰面躲开他,“别过分。” 凶巴巴的,不过他习惯了,不是很在意,继续撒娇:“谁叫王爷不来看我。” “几日而已。” “几日也不行,你不知道我见不到你会死吗?” 冰山脸笑了,“胡说八道。”
第2章 他这些时日被段景忱关着,没听到外面满城风雨,流言都传疯了。 说他一个教坊司抚琴弹曲的,仗着有宣王做靠山,嚣张跋扈,肆意妄为。 这些话倒不算什么,他平常听得够多了,不差他们一人再一句。 可这回他是把段景忱彻底拉下水了。 坊间传闻,说那袁侍郎的外子,性命便是宣王取的,不但取了他性命,还一怒之下让他整家十几口都从京城消失了。 这么大一桩案子官府查也不敢查,只因宣王殿下乃当朝皇子,深受皇上器重,地位相比太子有过之而无不及,将来保不齐要位及九五,谁敢得罪? 别人怎么说段景忱可以不理,但皇城之地,各方势力盘根错节,千一发动全身,他一个风月场的伶人,若不肯收敛那嚣张性子,早晚死无全尸。 应该再关他些时日的,一年半载,看他出来之后学不学得会老实。 可没有办法,对他,段景忱总下不了狠心,他将挂在自己身上的人推开,“你保证不再惹祸,本王放你出去。” 这人一听,三根手指冲天,“棠儿保证再不惹祸,以后做什么都先跟王爷请示,王爷同意的我做,王爷不同意的我死也不做。” 段景忱无奈看他,心中回忆着诸如此类的保证,他与自己做过多少次了。 他要是能长记性,猪也能飞了。 无话想说。 叫下人去安排车马,送他回教坊司。 这令是头午下的,咱这棠公子却不知怎么,收拾个行李收拾到日头都快落山了,下人在院子里侯着,站得腿都僵了,还不见人出来,无奈上前叩门,轻声询问:“棠公子,车马备好了,您行李收拾完了吗?” 问完贴着门板听动静,被嗷的一嗓子吓死。 “催什么催!” 下人不敢说话了。 心中是纳闷,被禁足时日日嚷着要出去,王爷现在放他走了,又磨磨蹭蹭不出来,这天儿都见黑了,难道等宵禁了再出门吗? 咣当一声,门被踹开了,险些砸了下人的鼻子。 他从房中出来,一副骄纵架势,“王爷呢?” 下人瞧了眼天色,“回棠公子,王爷这会儿应是刚用完晚膳,在暖池沐浴了。” 他眼睛一转,“暖池?在何处,带我过去。” 下人躬下腰,谨慎道:“这暖池乃是王爷的私人之处,王爷素来不喜人扰,沐浴时外人一律不得入内,棠公子若是有什么事,不妨等王爷沐浴完再……” 下人瞧着他的表情,说话声音越来越小,生怕他一个不乐意,要将自己脑袋拧下来。 “外人?”他指指自己,“你说我吗?” 下人吞咽着口水,“棠,棠公子与王爷两情相悦,自然不是外人……” “哦,那带我去啊。” 横竖都是个死了,下人擦擦冷汗,“棠公子随我来。” 穿过竹园,下人将他领到了暖池附近,却说什么也不敢靠过去,一指前方围栏,“就是这处了。” 他也不为难下人,“好,多谢,你下去吧。” 下人逃也似的退下了。 他看着水气盛腾的地方,不知心里想到了什么画面,嘴角不受控制地扬起,笑得叫人看了多心。 然后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绕过围栏进了门,一盏屏风挡着暖池,热浪扑面而来,他闻到了一阵香气。 几根手指先出现的,扒着屏风的边缘,他小心翼翼地,一寸一寸探出头,做贼似的往里面看。 “哇……”这个字只有唇形没有声音,他慢慢张开嘴巴,看见暖池里的风光,眼睛都亮了。 宣王侧面对着他,半个身子浸在池中,半个身子露出池面,粼粼水光铺在起伏的轮廓上,看上去手感极佳,骁勇无比。 这等美色,最起码值得二十年死缠烂打。 他一边感叹宣王殿下貌美,一边感叹自己的眼光实在是好,看得来滋味了,胆子也愈发大起来,嫌距离不够近,看得不清楚,不断将身子往前探去,掌心挡着嘴巴,不让自己笑出来,也防止口水滴落下来。 段景忱坐在池中,微微侧目,用余光朝屏风的方向瞟了一眼,片刻收回,继续沐浴。 而他动作小心再小心,却还是暴露了。 一个活物不知从哪跳出来的,扑腾一下落在他脚边,“喵”的一声叫,他低头,看见一只通体漆黑的狸猫正瞪着一双琉璃碧瞳看他,好像很好奇他鬼鬼祟祟在做什么。 而这狸猫一叫,是彻底将段景忱惊扰了,侧目斥问,“谁?” 他暗道不好,一脚将那狸猫从屏风后面踹出来,自己转身溜了。 方才带他来的那下人正在竹园里踱步,见他出来了,急忙上前询问:“棠公子你怎么出来了?见着王爷了吗?王爷没生气吧?你没说是我带你来的吧?” 下人的慌张样子把他逗笑了,“你家王爷有这么吓人吗?” “我家王爷性子清冷,喜静,让人打扰了是要发火的。” 性子清冷的确,可是发火……倒还真没见过。 宣王殿下,会发火吗? “棠公子,人你也看了,你看这天都黑了,咱们是不是该走了?” “你赶我呢?” “小的不敢!是王爷吩咐,务必将棠公子周全送回教坊司,小的是担心夜路难行,颠簸了您玉体。” “哦,的确很晚了。”他用手指点着下巴,不知在思考什么,“要不我今夜不走了吧。” “啊?那……那也好,明日再走也不迟,小的送您回别院歇息。”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说完他兀自走了。 下人看着他背影,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提醒:“棠公子走错了,别院是这边。” 他停下脚步,看看下人指的方向,又无辜地指指自己前方,“那这条路是?” “这头是王爷的院落。” “哦。”他点点头,然后继续往错的那条路走了。 “棠公子……” “别跟着我。” …… 段景忱沐浴一回来,就发现房门被人开过。 他脚步在门口稍顿,皱了下眉,推门进去了。 房中其他地方没有被动过的痕迹,只有床畔的纱幔放下了。 他站定脚步,隔着轻纱,看见床榻上的衾被微微隆起,小幅度动弹着,有人在被子里藏着。 不必想也知道是谁。 “不是叫人送你回教坊司了么?”他隔着距离,朝那被子里的人说话。 被子扭两下,里面的人探头出来。 发丝微乱,一脸天真笑意,“我给王爷暖了床再走,多谢王爷好吃好喝款待我这么多日。” 段景忱早已看惯他左一出戏右一出戏,面无表情道:“不必,府上不缺暖床丫头。” “丫头哪有我暖的好!我身上是香的!”他坐起身,一把掀开纱幔,“王爷闻闻!” 段景忱走到床边,漠然看着他,“下来。” “干嘛?” “你答应我什么了?” 答应什么了……就是他自己亲口保证的,王爷不喜男色,他再不逼王爷跟他亲近了。 头午才说的,晚上就忘了,是记性不好,还是说话不算,拿宣王殿下取乐。 “下来。” 他跪坐在床边,眼巴巴看着段景忱,看人不是与他开玩笑,便不敢顶嘴,可嘴巴老实,身体却固执到底,抓着床头的栏杆,唯恐人将他扔下去。 “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眨巴眨巴眼睛,“我想什么王爷不是知道吗……”说着话,他垂下头,一幅任人采撷的模样。 “我最后说一次,下来。” “那么凶干嘛……我不下来怎么样,王爷要打我吗?” 段景忱也不知道自己哪个字讲得凶了,不与他纠缠,威胁道:“你以为我舍不得打你?” “没以为。”他眼角耷着,越演越上瘾,楚楚可怜的,不认识的不定以为他多柔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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