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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犬

时间:2023-08-13 20:41:59  状态:完结  作者:文云木

  就算表面看上去总是副冷面无情,方劲可是太懂他了,这人实际上才不真是什么行尸走肉一把杀人刀,只不过不善表达,干脆全埋在心里头,烦得厉害就弄死几个倒霉替死鬼。

  他当下身体不适,烦事又多,多半早积压得到了尽头,外加项家公子的死对他而言打击绝对不小,要不怎会做带人去捡他尸骨这等荒谬事?

  方劲不由担心再向门缝中再窥几眼,谨慎关上门,不敢让折页发出半点声响。

  不过有些古怪的是他分明不爽到这地步,怎从贵妃事发后再未出剑,也不曾取过人性命,好像是要积攒着等某一瞬间如火山爆开,光是这般想想都能让人背后大寒。

  但他没忍住,又往隔着门缝往靳仪图鼓起的怀中瞄了一眼。

  然后霎地惊出满身冷汗。

  想来近日首领总是习惯藏手进胸口怀中,起先以为他是中了什么邪,非要忍不住去抚那一段打磨泡油,开孔制笛的白骨,忽然玩儿起什么重口味的把件——

  但刚刚他不是碎了茶杯。

  大昭大内至高剑客手稳如崖侧劲松,如何连只茶杯都能抖掉?

  该不会……

  若真如自己想的那般,使剑之人握不住剑,那同死了又有何区别。

  他猛地捂嘴逼自己别倒抽出声,却听屋内忽传来一声:“方劲。”

  方劲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正色回来应道:“属下在。”

  “没走?”里边停顿片刻,声调明显沉了许多。

  方劲不敢暴露自己在外头窥着他揣测的心思,想来还是把责推给他人更快,当即应道:

  “秋乌来过了。”他说:“我与他在外边叙几句旧,这会儿正准备走。”

  靳仪图叹一声气,从椅子上坐起来揉着太阳穴:“睡不安稳。”

  方劲那颗心都快跳出嗓子外来,他说他睡不安稳,那秋乌刚刚一席话岂不要被他听得一清二楚。

  他慌地回忆一会儿,发觉自己好像没说什么坏话,方才放了半颗心下来:“进来烦心事多,容易引人难免。要不属下去叫人弄些安神的药——”

  “吃了。”靳仪图勒紧眼眶看向桌上余下的药丸:“问你,跟了我多少年。”

  方劲心里轰地一声乱了套,等回过神来时腿脚已软,扑通跪到地上止不住地发抖:“十,十……首领!属下绝无二心,是他秋乌心怀鬼胎,属下已经教训过了!”

  “十多年了啊……”靳仪图微垂眼帘,从容问:“这首领之位,你想不想做。”

  “首领!”方劲脖颈直冒凉风。

  “不过不是现在,劳你在忍忍”靳仪图道:“归京以后,你若想要我便给你。”

  靳仪图从不说大话,一向直来直往,那些阴阳怪气的话也不讲。方劲虽然明白,但这突如其来的让位一说直让他浑身冷汗浇透,听进耳朵里完全就是:

  “你不要贪图我的位置,小心我随随便便将你撕成碎片。假若真的是想要,烦劳不要想些歪门邪道趁我睡觉在背后动手脚,从我手中直夺就是。”

  ……他娘的,夺个屁?

  “首领!属下愿意为您卖命,对您的位置并无贪念啊!!!”

  “你自己思考,我话不说二遍。”

  “首……”

  “对了,城破的飞鹰还没到吗。”

  “没?”方劲有些疑惑:“刚不是三个时辰前才传备战的信?”

  “三个时辰,该破足够。”靳仪图不由敷衍抬眉:“画良之的确眼光独到,太子还真有些本事。能抵过南疆第一波卯足劲儿的攻势,后边倒还没那么难了。”

  ***

  “秦昌浩!朱雀门怎么回事!”

  季春风乘决浪冲向朱雀门,决浪跑得飞快,腥风血雨中马蹄踏出重影。

  朱雀门外火炮未燃,导致敌军无所阻拦长驱而入,皇城四处防得如铜墙铁壁,但若一处出现破绽,全局都会瞬间分崩离析。

  秦昌浩原是早前就发现不对,风风火火冒着箭雨跑上城墙往那边瞭望。

  季春风也才从战局中勉强脱身出来,度厄被血染得通红,顺枪杆滑腻腻地黏湿了手。

  敌军也都聪明,火炮逼迫下进攻困难,但见朱雀门这边几乎是长驱直入的,立刻掉转势头奔压过来。

  秦昌浩见得局势迫在眉睫,无数攀城兵持长梯冲来,一旦被他们尽数架上城门,以朱雀楼现在分散出去的兵力根本无可匹敌,眼下分明在如此铺天盖地的箭雨中都已经难以立身。

  火炮拦不住敌人,朱雀门需要更多的兵力。他带着武卫离着那边尚还有一段距离,手下们已经尽数领命骑马奔赶过去,

  但他没有马,无法在城里迅速绕到朱雀门,若想尽快支援,便只能在冒着风险在刀光剑影的城墙上走。

  “秦昌浩!”季春风在楼下扯嗓喊他:“别望了!危险!”

  他在楼下可劲喊着要秦昌浩下来,骁卫还能载他一程,跑在城楼上太过危险。

  话音刚落,秦昌浩身后已然有敌军翻上墙头,杀红了眼的兵不分三七二十一地举刀向他劈来。

  “秦大人到底在倔个什么!快些下来!”

  秦昌浩嘴抿得死,将翻上城楼的兵再砍下去,弯刀斜向上反勾,锋利得只消一碰便开膛破肚,旋身杀进人群中去肆意出刀,势如破竹锐不可当,狼跋弯刀的尖能勾破厚甲,手起刀落间人头滚滚落地,他踏着城墙跃起——

  盖面下来冲破叛军。

  秦昌浩杀得畅快,嘴角扬得爽意,眼像捕食的头狼,血水淋淋泼到脸上,借斜映的日光,衬得那刀疤脸格外恣肆。

  他将弯刀翻到背后,啪地挡住投来的尖枪,立定后短暂扫了眼被自己震慑踌躇不敢上前的南疆军——

  “上啊。”他轻蔑一嗤:“大昭禁军武卫教头秦昌浩,恭候多时!”

  登城竹梯哗啦一声被禁卫砍断,百余人再无退路,目目对视后豪声道:“……杀!”

  秦昌浩于冷笑中快步拔刀,猛地仰腰弯贴在地,敏锐闪躲开交叉架刀头顶的兵器,迅速回身挑刃,狼跋一带搅烂整排人腰腹,

  烈阳闪眼的瞬间,他在血腥味中仿佛嗅得到黄沙尘土,阳光在血雾中织成交错的光晕,大风搅动衣袍碎发,他的狼跋在那里痛快饮过血,边沙营的武器遭风沙长期吹打摩擦得刀面乌黑,一条条细纹反光时清晰可见。

  他从未打磨过刀面,那些是他曾刻骨铭心的功勋。

  而今敌人的血再次染了刀面,沿着沟壑纹路浇湿手臂——内心好像有什么磐石裂了缝隙,从中滋生出撩挠心扉的蠢蠢欲动,要他撑破石壁放开手脚,不够,不够,不够痛快。

  他微张开口,在血泊间低吟出两个字:“乌啸。”

  助我。


第119章 狼跋

  “秦昌浩!!!”

  季春风的声音隔着极高的城门,隔着铁马蹄响,隔着远处炮火,显得极为孱弱。他不知道是秦昌浩没听见,还是杀红了眼,根本不想听。

  “下来,切莫恋战!不要管这些抢上来的,护住城门要紧,我带你去朱雀门!”

  远处南疆弩兵的箭射得如洪水,他们不像侯卫神弓手那么一射一准,但到底胜在数量,利箭镶在秦昌浩的臂甲上,穿不透,但这不怕死的劲头足够慑敌。

  秦昌浩一言不发地长驱直入敌间,他踩在城墙上,边杀边看准方向往朱雀门跑,跑在他心中的黄沙地里。

  “昌浩,别犟了!你这是要杀到何时,下来跑马!”

  【——昌浩!】

  脑内忽然嗡地一声刺痛,沉在旧忆中的一声呼喊鲜明穿回脑子,踌躇瞬间险些被面前的兵砍了盔。

  他灵敏绕过刀锋,把眉眼压得更低,握紧被血润得滑手的刀柄,成了捕猎的兽。

  【——跑!】

  “……”

  “娘的,老子才不跑!”

  季春风在下边奔马跟着他的位置追,可劲儿骂疯子。

  他以为秦昌浩是在自责自己装置不妥,导致朱雀门外的火炮未能引燃,这会儿死脑筋不要命地在上边杀敌。

  季春风不知道他为什么偏不骑马,边沙营出来的兵不可能不会骑术,一日从早到晚都活在马背上的兵——

  “火炮没炸是因为雪湿,又怪不得你!现在一同去杀敌就是,何必闹得不要命似的!”

  秦昌浩再没理睬,硬是一条血路逼近朱雀门,抵抗的禁卫与志愿军快顶不住猛烈的进攻,节节败退,几乎挤在城门外头,血喷得满墙,但里边的人不能开门。

  开了门叛军便是鱼贯而入,屠的可是普通百姓。

  秦昌浩挺身远眺,他的眼就是隼,看得清火药阻断的位置。

  骁卫这会儿拗不过他,到底停马到城下准备跑上去迎战,却听秦昌浩趴在城上吼了他一声:

  “季春风!”

  季春风正在气头上,仰头看那探半个脑袋喊他的人,大骂:“干什么!”

  “我得去把火药燃了!这么硬扛下去,朱雀门早晚要破!”

  季春风用护臂简单一抹度厄上的血,以便增加些摩擦好持住,一边气得牙痒:“疯了?你怎么去,外边全是敌军!”

  秦昌浩再眺望一圈,道:“我从白虎侧门下,那边暂且守得住,独一人偷出去也不显眼,等点了火药把那群畜牲炸干净,再从这边插回来就是。”

  秦昌浩话说得认真,加之满眼真挚,不像一时冲动。

  季春风气得说不出话,他单一人出去闹得是什么笑话,退万步就算燃了引信,回头还不是送死。

  “不值当!”季春风半天才挤出话:“等兄弟这就上去助你,南疆人第一波攻势凶猛,只要撑住往后就好办许多,说不定咱扛得住——”

  季春风盯着秦昌浩,忽见他神色一僵,手指死死抠住城墙,耗费极大力气才再度撑起身子,嘴角泄了丝吞不住的血。

  心里猛地一颤,吼道:

  “秦……!”

  秦昌浩吞一口气:“……等我下去。”

  骁卫的兵大半上了城楼死守,季春风看秦昌浩喘着粗气下来,刚想把那句“怎么才知道下来!”骂出口,

  竟见他背后血淋淋地没入半根长弩,顿时脸色大变。

  季春风慌扶住秦昌浩:“你快寻地儿歇着,我上去!别管他什么火药引信的了,它不炸那是天意,咱们守就是!”

  秦昌浩淡地一笑,眼透过面前的季春风掠到他身后的马上。决浪此刻正在兴头上,蹄子不安刨着地面,随时都能一冲百里。

  他揩了嘴角血渍,摸上决浪滚烫的侧鬃。

  “我本与自己发过誓,再不骑马了。”

  季春风一怔。

  “大家以往问的没错,边沙营的人怎能不愿骑马啊。我也曾有一马名‘乌啸’,是我师父的马生的犊子。”

  他把目光放的远了,微微笑出无奈:“我那时候年纪最小,那黑马驹子也最小,师父把马送我的时候管它叫小黑,嘲我骑着这小东西跟在边沙营后头就行。我气不过,给它反着换了名,小黑,乌啸。乌啸也争气,没两年反成了边沙营最野最壮的那只——跟我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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