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不明白,但他表示尊重,于是粗声粗气道:“那您就养着!左右不过一只畜生,反正您都叫贬了,整天没事干,养只狗打发时间也挺好的。” 沈岚:“……” “王爷?您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可是身子不舒坦?” “没事,回吧。” 习青再醒来时天还没黑,帐中却显昏暗,他慢慢抬头,一双靴子正巧从他眼前迈了过去。 瞧见他动了,一直守在旁边的小太监“唰”地站起身,朝着外头大喊:“王爷!它醒了!它醒了!” 习青咬牙起身,牵扯着后背的伤口一疼,又踉跄着趴倒在软褥上。 “醒了?叫本王瞧瞧。” 沈岚掀帘进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清瘦面白的年轻和尚,那和尚瞧见习青醒了,敛下眼睑,双手合十诵道:“阿弥陀佛,小僧又造一浮屠。” “可是能活下来?” “阿弥陀佛,应当没问题。” 沈岚点点头,双手转动轮椅走到习青跟前,眼中满是喜爱之情。 就这么盯着看了会儿,竟是越看越喜欢,他感慨一声:“想来本王这辈子都不会有子嗣了,便给你取名小崽儿吧。” 说完大着胆子把手伸到习青跟前,“小崽儿,到爹爹这里来。” 习青:“???” 什么小崽儿? 哪来的爹? 这姓沈的想当谁的爹? 他攒足力气,上去就是嘎嘣一口。 沈岚:“……” 和尚看了眼那汩汩冒血的手指头,刚放下的手又慢慢抬起合十,低声念着:“阿弥陀佛……” “王爷!王爷!”小太监吓得原地蹦了一下,“来人啊!王爷叫狗咬了!王爷叫狗咬了!”
第2章 乖崽儿 昏暗的毡房中,习青舔了舔前爪,漫不经心抬头看去,离他两米开外,沈岚正一瞬不瞬盯着他看。 “小崽儿,你瞧。”一人一狼对视良久后,沈岚终于开口,他指了指自己包扎严实的右手,道:“本王伤了右手。” 然后又指指习青包扎起来的右后腿,“而你呢,伤了右脚,我们也算同病相怜。” 说完想再次伸手,伸至一半,被那小太监拦了下来。 “王爷!万万不可!您都叫咬了一回了,怎敢再摸他?这狗野性可大,方才我好心给他丢了块干粮,他倒好,冲着我龇牙咧嘴,可吓死我了。” 沈岚收回左手,盯着习青看了会儿,吩咐道:“来福,你去,找根长点的棍子过来。” 来福小跑着出去,很快拖了根竹竿回来,“王爷,这是支帐子用的,先借来使使。” “好。”沈岚接过去,又试探着伸到习青跟前戳了戳,语气好似在跟他商量什么。 “小崽儿,能不能先不咬本王了?” 习青冷眼看去,只见仇人长得贼眉鼠眼,脸上挂着虚伪至极的笑容,整个人从头到尾都写着四个字——笑里藏雕! 他装作狗潜伏过来是一回事,但真当从仇人口中听到任何与狗相关的字眼时,内心的自尊心就在疯狂叫嚣。 他才不是狗那种只会傻乎乎听命于人类的愚蠢东西!更何况这姓沈的居然还想当他的—— “小崽儿,爹爹也并非——” 瞧见习青呲起的大牙,沈岚及时住口,他思索片刻,再开口时换了个称呼。 “若你不喜欢爹爹这个称呼,那叫父王你觉——好的好的,本王知道了,莫要激动,莫要激动。” 沈岚直起身子,将双手揣进袖子中,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试图跟习青讲道理。 “本王也并非坏人,是本王把你救回来的,也是本王叫人把你治好的,你不愿意认本王做爹就算了,但你不能随便咬人吧?” “王爷。”来福凑上来,“我听老家人说,若要训狗,往死里打上几顿,再丢块肉吃,他就认主了。” 习青:“???” 想当他爹也就罢了,还想打他?习青蹭地坐直身体,没等把牙呲起来,门口便闯进来一个浑身是血的大汉。 “王爷!狼皮剥好了!那肉兄弟们做主,待会儿煮了吃!待明日休整好了,我再带弟兄们把剩下的几只抓回来!” 说罢,地上丢了几张灰狼皮,其中就有被习青抓瞎眼的独眼狼。 习青浑身一震——这姓沈的果然是要把他们赶尽杀绝! 他眼珠转动两下,不动声色收回爪子,蹲坐在地上一声不吭。 “做什么这么莽撞,一身血腥气,吓到本王的小崽儿了。”沈岚微微一笑,对着那大汉吩咐:“小白,把狼皮拿去洗洗,顺便把你自己收拾收拾。” “是!”那名叫小白的大汉应了一声,拾起狼皮大步走出去。 待毡房门合了,沈岚先是捂嘴弯腰咳了一阵,又转过头来同习青讲话,“原本该给你取名小白的,可刚巧我的部下也叫小白,不好分辨,是以给你取了个其他名字。” “王爷,您为何一直同他说话,他能听懂您讲话么?”来福挠挠头,不解地看向习青,“家养的狗或许能听懂几句,可这刚抓回来的野狗……” 沈岚摇头微笑,一直盯着习青的眼睛,缓缓道:“听不懂没关系,只是无聊,想同他说一说话罢了。” 来福撇嘴:“王爷还不如去同明心大师说会儿话。” 话音刚落,毡房外便有人传话,“王爷,明心大师说有事想见您。” “好。”沈岚应了一声,朝后摆了摆手,“推本王过去吧,记得把门锁上,别叫小崽儿跑丢了。” 习青盯着主仆二人的背影看了一眼,目光渐渐下移,最后落在那小太监的脚后跟上,直到听见落锁声,他才一脸深沉地回过头来。 杀沈靖从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这个认知,在他们刺杀接连失败五年,甚至连姓沈的面都没见到之后,习青深有感触。 沈靖好似也知道多的是想要他命的人,不管去哪都要几辆马车同时出行,习青猜了这么多年,愣是没猜中过真的沈靖到底在哪辆马车里。 这是他最接近仇人的一次,也是最有可能成功的一次,但看上去也并非易事。 姓沈的身边跟着的皆非等盐之辈,大汉一看就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和尚虽一脸慈悲却极擅用药,就连那个毫不起眼的小太监也轻功非凡。 而姓沈的自己更加奸诈狡猾,这么多年的刺杀叫他异常小心,若想杀他,需得等两人独处,叫他放下戒备,还得确保出手既死才行。 习青从地上站起身,竖着耳朵听了片刻,没再听见任何动静,便摇身一变回到人形。 他浑身赤裸着,肤色雪白,骨肉匀称偏瘦,双手关节乃至脚指头都染着桃粉色,这在整个狼族,甚至放在汉人中,也算是极好的皮相。 “嘶——”习青迈出一步,触到右脚伤口,叫他发出一小声痛呼。 他原地缓了会儿,小心踮脚走至镜前,镜子映人虽不算清楚,可也能大体看清面容。 这张脸…… 看着这张昳丽艳色女气十足的脸,习青满心厌恶,他转过身去背对着镜子,又偏头后看。 瘦削的身体上伤痕累累,脊背中央有一条褐色旧疤,一路延伸至右臀,旧疤两侧则分布着几条狰狞的新伤。 其实他们一族没那么容易死,这样的伤于习青来说,几天便可以恢复好。 只不过在伤好之前,他还不敢贸然向那姓沈的出手。 这时外头天已全黑,习青裸着身子站了会儿,觉得有些冷,又变回白狼窝在软褥上,这一夜他几乎没睡,脑子里全在思索着如何接近那姓沈的。 接下来几天,沈岚每天都要来毡房同习青聊上几句,可因着腿脚不好,每回来时身边总是跟着人,唯一一次没带人,也是远远瞅了一眼便离开了。 习青身上的新伤也渐渐愈合,正是生新肉的时候,只要毡房锁着,他便一直维持人形给自己挠痒。 “哈哈哈,花花,莫要蹭了,本王衣裳都叫你蹭脏了。” 听到外面传来愉悦的笑声,习青挠背的动作停下,他走到窗边,食指轻轻拨开窗纱,从窗缝向外望去。 只见沈岚正眼带宠溺地推着骏马的脖子,那叫花花的马也低下头往自己主人怀里蹭,被沈岚推开之后,踏着前蹄打了个响鼻。 习青看了会儿,若有所思地收回手指。 其实想接近那姓沈的并不难,反正他在姓沈的眼中就是条狗,只要像一条真正的狗那样,乖一点,讨人欢心一点,再听话一点。 跟外面那匹马一样…… 习青皱眉想了会儿,强迫自己放下心中芥蒂,做狗就做狗,只要能杀了沈靖,他命都可以不要,还要什么脸? 但想到那姓沈的还要给他当爹,习青又在心中补充了一句:做狗可以,想当他爹不行。 “开门吧。” 听到声音,习青一怔,赶紧变回白狼蹲在地上。 毡房门被打开,明心推着沈岚走了进来。 “明心说你伤好的差不多了,本王想了很久,你生在草原长在草原,必定是向往自由的,本王不该把你关起来。”沈岚说着,把搁在膝盖上的食盒打开,朝习青招了招手,“小崽儿过来,吃过鸡腿就送你回家。” 等等!这姓沈的居然要把他送走? 习青心下一慌,他才刚到沈靖身边没几天,若是沈靖现在把他送走,之后他要如何才能再回来? 来不及多想,习青眼睛一闭牙一咬,小跑到沈岚腿边,僵硬着脖子垂下脑袋,往沈岚膝盖上蹭了一下。 沈岚动作一顿,挑了挑眉,“这是?” 他身侧的明心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或许是愿意认主了。” “认主?”沈岚眨巴着一双眼睛看向明心,“对了,明心,你是不是说过,若是小狗喜欢一个人,是会朝他摇尾巴的。” 明心:“……” 习青:“……” 他竖起尾巴摇了两下。 沈岚十分愉悦的样子,接着得寸进尺道:“明心,你是不是还说过,若是小狗喜欢一个人,是会朝他撒娇的。” 明心眼一垂开始说瞎话:“是。” 这次习青愣了很久,而后在沈岚期待地注视下,从喉间挤出一道微弱声音:“汪……” 沈岚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俯身握着习青的爪子晃了晃,“乖崽儿。”
第3章 色色之徒 努塔格从未这样热闹过,往日夜间只能听个风声虫鸣,今日沿着风一起飘来的,还有不绝于耳的丝竹声。 一曲毕,高座上的沈岚抚掌大赞,“好,好,好!” 他眼睛明亮,盯着下首几位衣衫单薄的舞姬,半晌挪不开眼睛。 习青冷眼看着他那副醉生梦死的样子,心里暗骂一句:色色之徒。 沈岚举起手中酒盏,遥遥一举,“美酒配美人,实乃一大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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