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席朝喊了一声。 采薇连忙从席朝背上滑下来,朝习青点点头。 习青也点点头,冲席朝道:“你说要有小狼了,我带老三老四给你重新打了张床。” 几年不见,席朝样貌虽未变化,但整个人看上去稳重许多,在习青看来,是多了些要当爹的气质。 “多谢老大。”席朝说着,伸手拍了拍采薇的后背,采薇立刻意会,也跟着喊了声“多谢老大”。 习青“嗯”了一声,也不知该说什么,于是准备回屋去,临转身时,他又想起什么,叮嘱道:“你院里起了个小灶台,这几天你先用小灶台吃饭吧。” 席朝脸色一白,这是不叫他们去主屋一起吃饭的意思,他缓缓点头,轻声应下:“好。” 于是当天夜里吃饭时,席朝二人没露面,习音音昂首挺胸把桌上的人打量一遍,语带轻蔑道:“她这是怕了?敢来努塔格,怎么不敢来见我?她还当我是努塔格的神女吗?上门第一天就不知来拜见一下?” 习青朝习音音看去,她今日穿了 一身大红,端坐主位,趾高气扬,习青看了会儿,又将目光转向一旁盛装打扮的沈岚。 恶毒婆婆,不受宠的正妻,齐了。 虽知道这样的比喻十分不恰当,但他想到这里时,还是有些想笑。 “好了,吃饭吧。”习青率先拿起筷子,“知道你们要这样,所以才不叫他们过来的。” “我们哪样?知道她怀小狼辛苦,我还特意炖了鸽子汤呢,她不喝正好,我们喝!” 虽说着不给采薇喝,可那碗鸽子汤还是被留到了最后,重新热过,由习青陪着习音音,将汤送到了席朝院里。 习音音进席朝房里不敲门,像是带着怒气般将门一推,习青要拦,可已经晚了,门被推得大敞四开,两人看清里头情况时皆是一愣。 只见采薇躺在床上,裙摆稍稍掀起,右腿小腿处却空荡荡的。 在采薇起身前,习青一把抓起习音音的衣领子,将人直接揪了出去,走出去老远后才板着脸训她。 “你都多大了,都是当娘的人了,往后不可再这样鲁莽,进门前记得敲门。” “知、知道了。”习音音动了动肩膀,把后脖领子抻平,又结结巴巴问道:“她、她的腿,是怎么、怎么回事啊?” 习青摇头,“不知道。” 这时席朝从外面走进来,怀里还抱着一根假腿,“老大,大小姐,你们怎么过来了?” 瞧见那根假腿,习音音眼都直了。 意识到习音音的目光,席朝突然压低了声音,“她不想叫别人知道,所以没跟你们说。” “哦哦。”习音音把手里的鸽子汤往席朝手里一塞,“这是给她的汤,大补,趁热喝,那什么,我们就先走了。” 说完拽着习青落荒而逃。 回自己屋里后,习青把这件事同沈岚一说,沈岚却铁石心肠,把炭火戳得火星子四溅,“那又如何?害她断腿的是我们么?” 就是说句活该也不为过,谁叫她识人不清替沈靖卖命? 习青叹了口气。 “你叹气做什么?”沈岚还想再说,这时外头突然响起敲门声,紧接着是席朝的声音。 “老大,睡了吗?” 沈岚:“睡了。” 席朝:“……” 习青走过去打开房门,“没睡,进来吧。” 谁知席朝一进门,便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倒把习青吓了一跳,“你做什么?” 席朝跪了一下又爬了起来,“她想来给你赔罪,但腿脚不便,又怀着身孕,我便替她来跪。” 沈岚重重“哼”了一声。 席朝瞥他一眼,没在意,继续道:“老大,你断尾的事她并不知晓,自龙吟山那次,她便被沈靖敲断腿关了起来,那之后沈靖做的事,她也都未参与。” 沈岚嗤笑一声,“你如今同小崽儿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替她开脱?” 席朝:“我没——” “你有。”沈岚打断,“你这个时辰来找我们,不就是为了这个吗?小崽儿心软,他将你们这群弟妹看得比命都重,但我跟他不同,我恨极了沈靖之流,且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她,你往后也最好不要在我们面前提起她半分。” 席朝张口,又被沈岚怼了回去。 “她断腿?她断腿之痛赶得上小崽儿断尾之痛吗?我觉得没有。况且,你若心疼,谁断她腿你便去找谁就是,何必在这里博我们同情?” 怕两个人会打起来,习青连忙把席朝拉出去说话,“既然你已经选择了采鸟,那便同她好好过就是,往后的日子是你们两个的,大家很难接受应该也无法接受,不必在这件事上浪费时间。你们是你们,我们是我们,我虽不明白你为何同她在一起,但我尊重你的选择,我也早已过了对你说教的年纪,往后你再行事,我不会再说半句。” 席朝早有预料,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熟悉的笑容,“我知道,只是该赔的罪,要一一赔了,她才安心些。” 送走席朝,习青又跑回去哄沈岚。 谁料沈岚斜着眼睛看他,“什么叫已经过了对他说教的年纪?你将他们拉扯大,你是努塔格的大家长,说教两句又怎么了?” “你听到了?”习青偎进他怀里,努塔格的大家长也有自己依赖的人,“我们已不是小孩,他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不做那伤天害理之事就好。” 沈岚握着习青的腰盘算片刻,突然道:“小崽儿今年已二十有五了。” “嗯。”习青点头,眼皮渐渐打架,声音也慢吞吞的,“你已有三十。” 一向跳脱的习音音都已经当了娘,从前只知道吃的老八有了自己喜欢的事,就连老九也从一只小奶狗变成了老狗。 沈岚搂紧习青,“快要十年了,好在我们还有许多个十年。” 习青昏昏欲睡,“再过十年,你就老了。” 沈岚:“???” 他把习青从怀里挖出来,盯着后者眼睛,“你方才说什么?” “我说。”习青微微闭眼,脑袋抵在沈岚胸口,从善如流改口,“再过十年,你才四十,在我们努塔格,是像野花一般的年纪。” 沈岚觉得这比喻哪里不对劲,却也挑不出错,只好把人重新按进怀里,咬牙切齿说了句,“四十也能把你弄舒服。” 沈岚四十那年,习青突发奇想,要跟着沈岚学习。 沈岚问:“你现在学习做什么?” 十年前怎么不说学习的事呢? 习青一脸严肃地拿出?老祖宗手记?,“这本书是老祖宗留下的智慧果实,我要将他传承下去,顺便继续往下写。” 他要把狼族的事记录在册,以期后世看到后,警示自我。 这一写,便又写了一个十年。 若干年后,不知是狼族的第几代小崽子偷跑进了祠堂,大家好奇地看着墙上画像,有人突然指着其中一副,“看!这个老祖宗怎么没有尾巴呀!” 小崽子们纷纷凑上前打量起来,那上头是一只威风凛凛的白狼,却独独少了条尾巴。 “没有尾巴也能当狼王么?” “咦?老祖宗居然娶了一个男人耶!” 众人又往一旁看去,同那断尾狼并排摆在一起的,居然是个面如朗月目若闪星的男人。 “真好看啊……” “还有这个!这个老祖宗怎么少了颗牙啊?” 话音刚落,祠堂里头突然传来一声怒斥,“你们这群小崽子!不去上课,跑这里来做什么?” 听到这个声音,小狼崽们却不害怕,纷纷迎上去把人围住。 “八爷爷!今日学堂没开!” “哼,你们啊!”被称作八爷爷的老人满脸皱纹,胖乎乎的身子佝偻着,他伸出手去,挨个点了点小狼崽子们的额头,“不叫人省心。” “八爷爷,这个老祖宗,为什么没有尾巴啊?” “嫌尾巴不好看,摘了。” “八爷爷,那这个老祖宗,为什么少一颗牙啊?” “嫌吃饭硌得慌,拔了。” 老人转身往外走,又被小崽子们追上,他们转过一道门,渐渐没了人影。 “啊?那……那老祖宗为什么要娶一个男人啊?” 这次老人的声音过了很久才传来,又随之消散在风里。 “哪那么多为什么?我嫂嫂常说,每个人所见所遇皆早有安排,或许他们遇上,便是上天早就安排好的……” 作者有话说: 努塔格最美人妻——沈岚。 最后一句话,是沈岚在第一章就说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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