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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吴大娘进屋去给妹妹擦身体后，唐鹤羽先是松了口气，回到自己房间翻出了床底藏着的银子。 这原本是他攒起来打算这个月还债的，但是现在…… 唐鹤羽咬咬牙，不管怎么说，还是妹妹的病要紧，反正离每个月还债的日子还有五天，到时候再想办法。 将钱塞进怀里，唐鹤羽脚步匆匆的撑着伞跑出去找大夫。 --- 另一边原本在书房处理事情的明昱，突然接到下属来报，说有个犯人终于愿意交代罪证了，但是那人非要当着明昱的面才肯说。 明昱正在书房里呆着心烦，听闻这消息立刻沉下了脸，冷哼一声：“既然肯交代，那留着就没什么用了。” 看着外面突如其来的大雨，原本不想出门的明昱，不知怎么得就想到了下午遇见的唐鹤羽，不知道那个青年，现在在干什么呢…… 来报的人见明昱没吩咐要不要去，似乎是在出神的样子，也不敢吭声。 就在这下属以为明昱今晚不打算动身了的时候，却听到明昱说：“走吧。” 话音刚落，明昱就大步往前。 下属呆了呆，等到明昱都走出两步了，才连忙收回心思硬着头皮跟上，偷偷腹诽，大人刚刚不是还一副不打算去的模样，怎么出神了片刻就又想去了，哎，大人的心思，果然难测啊。 明昱冒着雨赶着去了一趟刑部，待解决完事情回来的时候，还没等他再特别吩咐，下面的人便默认明昱今后都只走唐鹤羽家的那条路了。 明昱见马车已经拐进熟悉的巷子后，也没说什么，依旧在车里坐着闭目养神。 不一会的时间，还没走出那条街，马车突然晃动了一下，随着车夫急切的叫停声，明昱睁开了眼，就在他皱着眉准备开口询问出了何事时，就听到外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咳咳，抱歉！” 明昱的心猛的一跳，立刻掀开帘子。 只见那占据了他一晚上心神的青年，此时正狼狈的倒在地上捂着胸口，一把摔坏的伞歪在一旁。 明昱想也没想的直接跳下马车，赶车的下人见状，赶紧撑开一把伞罩在明昱的身上。 唐鹤羽着急请大夫，走的太快，加上只撑着一把普通的深色油纸伞，赶车的车夫也没想到转角处会有人冲出来。 这会雨下的太大，天色也黑，唐鹤羽一心闷头往前赶，就这么和这辆在黑夜里同样急行的马车撞了上去。 在倒下去的那一刻，唐鹤羽还记得要护着怀里的钱袋，紧紧的攥着衣襟。 ---- 还在走剧情，依旧没肉。
第四章 迷途羔羊 2 ==== 明昱是有一些习武基础的，在黑夜中的视力也很好。 掀开帘子下车后，见到的就是趴在地上的青年，一只手放在胸口，另一只手撑在地上，被划破的手臂此时正缓缓流出鲜血，顺着指缝，很快和地上的雨水混合在一起被冲散。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明昱莫名地感觉自己的心里有些不舒服，甚至产生了怪异般的感同身受，好像他的心，也随着那处他不喜欢的血迹变得有些疼痛起来。 明昱想到之前在书房里他劝慰自己的那些话，此时都仿佛是在肆意嘲笑着他。 什么再想想，再等等…… 他原来早就在这短短的几个月时间里，对这个根本就还没找到机会说过话的青年，有了那种一发不可收拾的心思了。 只是不知道他这心思，青年能不能承受得住。 撑伞的下属有些目瞪口呆，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自家主子这样温柔的去对待一个人。 明昱掩盖住眼里流转的暗芒，蹲下身去，伸手想要去触碰青年的肩膀，将他扶起。 但青年摔的有些狠，又像是不好意思触碰明昱，微微侧身避开了明昱的手，试图用自己的力量站起来，却没想到反而脚下一滑，一下子扑进了明昱的怀里。 闻着怀中人身上传来的淡淡皂香，明昱的心突然酥麻了起来。 唐鹤羽还是第一次和人这么亲近，更别说是这样扑进一个人怀里。 羞耻心一下就上来了，他满脸通红的挣扎着要从明昱怀里退出来，却被一双有力的大手给按在腰间一把抱起。 直到被放进马车里坐好，唐鹤羽发懵的脑子才迟钝的反应过来，又是道歉又是道谢，小心翼翼的在马车里坐着，生怕弄脏了这一看就精致华贵的布置。 明昱在放开唐鹤羽之后，又坐回原来的位置，缩进袖子里的手指轻轻捻了捻，似是在回味那隔着衣服触碰到青年的感觉。 见唐鹤羽拘谨的缩在马车角落，离他远远的，眉头微皱。 明昱压下心中那点不悦，开口回应青年：“不必道歉，我们也撞了你，只是不知这位……小公子，夜里急行，是要去哪？可否由在下送你一程？” 唐鹤羽见对方不找他的麻烦还一副好相处的样子，胆子也大了起来，想着伞已经摔坏了，人也坐在别人的马车里了，加上确有急事，便点点头小声道：“我，我要去前面的回春堂。” 明昱见他一副不愿多交谈的样子，也没勉强，吩咐赶车的人送唐鹤羽过去，就没在吭声了。 本来想问问青年的伤势，现在也作罢了，反正他要去医馆，肯定会顺便看伤的。 明昱继续靠在马车车厢上闭目养神，只是他才刚闭上眼，就听到唐鹤羽那边传来一声低低的，松了一口气的声音。 明昱心里好笑又好气，自己有那么吓人吗，他明明已经足够放低姿态，语气也尽量温柔了。 算了，要是睁开眼睛质问他，估计又要吓到青年了，明昱只能装作没听到。 马车很快就到了地方，唐鹤羽下车后，又弯腰感谢了一次明昱，便着急的冲进了回春堂。 明昱看着青年进去后，吩咐人给他留了把伞，也没再停留，直接回府了。 只是回府后，明昱还是安排了人去盯着唐鹤羽。 唐鹤羽很快就带着回春堂的大夫赶回了家给妹妹看病，吴大娘见人回来了，打个招呼便离开了。 大夫看过唐栗之后，捻了捻胡子：“这是秋凉所致的风邪入体，待老夫写个方子，你跟着去抓两副药回来给她服下即可，只是这小姑娘身子有些营养不良，还需多加注意饮食，费些心思调理才是。” 唐鹤羽松了口气，刚准备付钱，手伸进衣襟掏了掏，却突然僵住了。 他明明，明明把银子放在怀里了，就连摔倒的时候也紧紧攥着的，怎么会不见了呢。 唐鹤羽心中着急，见老大夫还等着他，只能开口先安抚住人：“老大夫请您稍等片刻，我去拿银子。” 唐鹤羽跑回房中翻找了好一会，最终把这几天的家用都拿出来，也只勉勉强强凑够了此次问诊开方的钱，至于药材…… 他深吸一口气，先把钱递给老大夫，随后红着脸支支吾吾的说自己明日再去医馆拿药。 老大夫一看便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叹了口气：“这姑娘的身子本就虚弱，这病可拖不得。” “多谢大夫……” 唐鹤羽嗓子干哑的开口谢过老大夫，把人送出去。 回到家中坐着的唐鹤羽，这会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手臂上的疼痛，划破的伤口根本没精力和时间去处理，但此时更让他疼痛的却是——银子。 妹妹生病需要钱，五日后的还债也需要钱，调理身体吃饭生活，哪里都需要钱，唐鹤羽感觉自己快被要钱这个字逼疯了。 他趴在妹妹的床边守着照顾了一夜，不停的给她换着额头上的凉帕子，可没有药吃的妹妹，却并没有好起来，依旧昏昏沉沉的的睡着。 其实唐鹤羽昨天在送完老大夫之后，就出门沿着去回春堂的路细细的找了一遍，却什么都没找到。 他猜想着银子可能是在扑到那位贵人怀里时不慎落下了，又或是掉落在了马车里，可他根本不认识那位看起来就和他不是一个阶级的贵人，更别说去找人讨要了。 而所有他认识的人，包括吴大娘，他几乎都还欠着他们金钱或人情上的债，实在是无法再对他们开口。 在枯等了一夜之后，他做下了一个决定。 他带着方子去了另一家城郊的医馆，按照方子上所需的药材请人抓好，然后趁着医馆人少，没人注意的时候，快速的抓起那包药就跑。 他本来以为自己能跑掉的，可没想到很快就有人追了上来，不但围着他就是一顿拳打脚踢，还说要扭送他去见官。 “求求你们，把药给赊我吧，我不是故意偷药的，我是真的很需要，我妹妹病得很厉害，求求你们了，赊给我吧，我会还的！真的会还的……” 唐鹤羽声音沙哑，被追上来的人踢打也认命的没有还手，而是咬着牙跪在地上恳求着。 可医馆的人显然是听多了这种理由，并没有心软，还是坚持要把他送进牢里。 “呸！照你这么说，每个有病的人都来咱们医馆偷药不成改口赊药，那咱们医馆还开不开了！” “就是！偷就是偷！” “送他去见官老爷，让官老爷处置！” 唐鹤羽身子缩着跪在地上，声音哽咽：“不要！不要送我去见官，真的，我求你们了，药我不要了，我再也不敢偷了，我的妹妹还在家里等着我，她还小不能没人照顾……” 他从出生时就是富贵人家，后来唐家落魄了，他也因为读过书受过教导，有着自己的原则，哪怕生活艰辛也从没干过偷鸡摸狗的事，更没有如此凄苦的弯着腰跪下求过什么人。 可这次他实在是没办法了，才鬼迷了心窍做出这等错事。 见眼前的这些人无论他怎么哀求都不为所动，唐鹤羽的神情也逐渐麻木悲哀起来。 也许，他的命就是如此，早在唐家散了的时候他就不该挣扎。 这些年他再努力再坚强，到最后也终究改变不了这凄苦命运，可怜他妹妹还躺在家里…… 唐鹤羽苦涩的闭上了眼睛，感觉身体变得沉重起来，意识逐渐模糊，任由那些人把他压在地上，准备绑上他的手。 就在这时，一声厉喝打断了那些压制着唐鹤羽的人的动作。 “住手！” 随后一双做工精致，绣着祥纹的熟悉黑靴，停在了唐鹤羽面前，他茫然的抬起头，惊讶的发现，居然是昨晚才遇见过的，那位送他去医馆的马车主人。 明昱此时眼里的怒火简直犹如实质，快要喷涌而出了。 他昨晚因为担心唐鹤羽，已经叫人盯着唐家了。 早上得知唐鹤羽去了稍远一些的铺子抓药时就眼皮一跳，处理完事情就准备来看看，可随后他还在路上就接到了唐鹤羽偷药被打的消息。 匆匆赶到之时，就看到连大声说话他都怕吓到的青年，正被人屈辱的压着趴跪在地上，满脸泪痕，额头上还有重重磕在地上留下的青紫，身上更是不知道还有多少伤，就连衣服，也都还穿着昨夜的那套，想必昨晚手臂上的伤也根本还没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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