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真是麻烦,回个家也要人来接。”高冲寒嘀咕着进了客栈,跟仪子修一样蹲着等人。 他们这位金戈长老是个收过不少妖魔鬼怪的大修士,常年在外云游,基本碰不到他的面,前几日他老人家传信要回千仞派,还特意叮嘱了要派高手接应,掌门闭关抽不开身,高冲寒便只好代替师父过来。 晚间吃了饭,高冲寒躺在榻上打瞌睡,季眠趴在窗口心里七上八下,紧张道:“师兄,能不能行啊?” 高冲寒掀开一边眼皮:“白河镇,云来客栈,后院画好伏魔阵,这不全按金戈长老说的做了吗?还担心什么?” 季眠道:“长老安排的这么仔细,像是有什么大麻烦,咱们画那个阵行不行啊?长老说了要派高手的。” 高冲寒“啧”了一声:“你师兄我乃是实打实的高手啊。” 季眠吐槽:“你连御剑都不会。” “嘿!”高冲寒坐起来,正要把他骂个狗血淋头,忽然眼睛一眯,道,“有东西过去了。” 季眠当即打起精神,两人探头往后院看了一眼,季眠放出符纸,等了一会儿,没有任何回应,那符纸遇妖即化,符纸的主人会收到反馈,这种没有任何回应的情况要么是毫无异常要么是出现的东西力量在预料之外。 两人对视一眼,双双翻过窗台,猫着腰往后院摸索。 店家已经听过他们捉妖的说辞,把后院清理的干干净净,连个鬼影都没有。 季眠松了口气,正要直起身拍一拍胸口,就见他大师兄的巴掌压在了他脑袋上,示意他不要出声,季眠连忙屏住呼吸,继续猫着腰跟着大师兄往前面挪。 眼看要挪到他们白天画的伏魔阵那块了,大师兄一跃而起,冲着某个方向兴高采烈道:“嗨!” 季眠就看到原本站在那的一个人吓得连打三个激灵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是仪子修。 季眠拼命忍着笑,高冲寒则完全不忍,哈哈笑道:“怎么是你?师弟你在这儿干嘛呢?” 仪子修迅速地爬起来,瞪着他们:“师父马上就到了,你们能不能认真点?” 季眠连忙捂着嘴,高冲寒反将一军:“我们是在老老实实等候金戈长老,听到有动静才来查看,谁知道会碰上鬼鬼祟祟的你?你来这儿干什么?” 仪子修正要说话,一阵邪风兜头掀了过来,几人抬首一看,只见阴云四散,方才还能看见月影的天空黑惨惨一片,周围唰唰唰响着枝叶晃动声,那股阴冷的风转着圈的在他们几个人中间卷。 高冲寒说:“你要努力啦,那符纸连个小妖都探不出来。” 季眠打着颤拔出剑:“是……小妖吗?” 仪子修点亮火折子,正对上一张大白脸,殷红的血咕噜咕噜从眼睛里淌出来,张开的鼻孔喷出腥臭的污气,没有嘴唇,尖利的牙齿咯吱咯吱一通磨,下一刻便向仪子修的脖子啃了过去。 魑行! 季眠惨叫一声,跑到高冲寒身后抓紧他的衣裳,仪子修险些晕过去,可他不能晕,他急忙踹了魑行一脚想要拔剑,可惜那东西身体软绵绵的缠的他太紧根本不给拔剑的机会。 腥臭的血气使得这个夜晚一点也不美丽了,高冲寒无剑可拔,他拖着快要哭出来的季眠往那魑行跟前跑,魑行果然就退去了一些,高冲寒连忙道:“给我镇妖符!” 季眠手忙脚乱地摸出符纸给他。 高冲寒看也不看,甩了个术法把符纸往魑行身上一打,潇洒道:“不就一个魑行吗?看把你俩给吓的!” 魑行原地定了片刻,然后发出狰狞的咆哮,脑袋上的符纸裂成了碎片,它愤怒地向季眠扑过来,根本没有把高冲寒当作目标的意思。 季眠连忙大喊着躲避魑行的血口,往高冲寒身后躲,高冲寒懵道:“你刚刚给我的是什么符?” “我不知道啊!” “把它引到伏魔阵里!”仪子修这会儿终于有机会施展他的剑了,刚刚捏了一个剑诀,便见夜色里闪过一抹绿光,直直穿过魑行的身体,魑行一声惨烈的嘶叫之后,绿光大亮,将其身体碾成了粉末。 至此,魑行造成的阴风与黑雾褪去,月影重现,地上的伏魔阵清晰可见,伏魔阵一侧插着一把长剑,剑锋处依稀有冷绿色的幽光。 几人愣住。 季眠喃喃道:“难道这就是长老引来的妖魔?” 魑行的级别可不低。 仪子修皱眉:“区区一个魑行,哪里值得师父大费周章!” 不值得仙门长老特意设陷阱来对付。 高冲寒只盯着那剑,看着那剑轻轻晃了晃,飞去了一个人手中。 “什么人?”季眠疑惑道。 几人看过去,见一人立在房檐上,月色下衣袂飘飘,有如仙使。 他收了剑,踩着风从屋檐上落下来,谁也没理,只注意着伏魔阵。 伏魔阵被刚刚的骚乱弄乱了。 这人就研究了一通,取出朱砂仔细把阵补全,这才对几人道:“退后。” 他跟人说话的时候也不看人,目中无人到这种程度的家伙不多见,仪子修都被惊呆了。 季眠心中莫名有股直觉,感觉刚刚那只魑行还不是今晚的最惊魂,果不其然,他的想法刚刚在心头飘过,就见伏魔阵中心“砰”的一声,砸进来一条大蛇。 好家伙!季眠简直魂飞天外,那大蛇瞧着比水缸还粗,一口吞下三个人都不费事,一张嘴便是一道恶臭的腥风,随便一滚便是一阵风暴,呛得他都睁不开眼睛,几个人谁也没有幸免,都得抱着柱子才能避免被卷飞。 刚刚的“目中无人”倒是不动如山,指间捏了一溜儿金符,分别打向伏魔阵的八个方位,伏魔阵启动,金光迸射而出,刺的大蛇挣扎狂吼,吼出的却是人言:“空儿!快!” 仪子修不敢相信:“师父?” “目中无人”不作犹豫,飞身跃起,手中长剑飞出,直直刺向大蛇七寸。 伏魔金光笼着大蛇,一时咆哮更甚,大蛇不肯就范,它身上隐隐现出一个人的身影,一人一蛇似乎在经历着艰难的对抗与挣扎,身躯扭动震裂地面,尾巴一甩后院的一棵槐树直接飞上了天砸向那“目中无人”,大蛇也寻到了“目中无人”的空隙,细长的信子舔向了他的肩膀…… 高冲寒一把夺过季眠的剑,飞身冲入伏魔阵,一剑斩断大蛇的舌头,“目光无人”的肩膀仍是被毒牙刺中,他来不及看相助的人一眼,坚持与那大蛇缠斗。 仪子修愣了这片刻,也终于明白了事情原委,提剑冲上去帮忙。 几人合力,又有伏魔阵辅助,最终勉强制住了大蛇。 长剑穿过七寸,大蛇委顿在地,最后一缕金光将它的身体割成九块,血都没流出来一滴,很快就没了踪迹,伏魔阵中心单膝跪着一个修士,正是千仞派的金戈长老。 “师父!”仪子修连忙跑过去磕头行礼。 “目中无人”捂着肩膀上的伤口也俯首行了一礼。 金戈看着他,急道:“空儿!那蛇有毒,快把毒血逼出来!” “目中无人”并不在意,只问:“妖物可有除去?” 金戈长老借由仪子修的搀扶站起来,看着满地狼藉沉沉叹气:“一路纠缠,终是把它除去了。” “目中无人”点了下头,这才放下剑打坐运功。 季眠勉强稳住心神,看向大师兄,发现自己的剑在大师兄手里已经碎成了渣,他来不及心疼,急忙拉着大师兄给金戈长老行礼,金戈表示很心累不想寒暄,摆了摆手什么也没说,草草清理了妖物的痕迹就站在那等着他宝贝徒弟逼毒血。 按理说这种收拾了大妖怪的牛逼大场面师兄一定要咋呼几句的,可是季眠打量高冲寒,却发现他大师兄很奇怪,一句话不说,盯着那“目中无人”看个没完了,季眠便只好一起看向那“目中无人”。 等了有小半个时辰,“目中无人”终于祛除了毒血,睁开眼,一张白净的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他起身向金戈道:“弟子已无碍。” 金戈点了点头,这才对仪子修介绍:“这是为师在外云游收的弟子,名叫骆逢空,往后你多加照顾。” 仪子修向骆逢空道:“骆师弟。” 骆逢空只微微颔首,没说话。 金戈又吩咐:“休整一晚,明日回千仞山。” “是。” 仪子修扶着金戈去客房休息,季眠心知后院的一地狼藉需要他来整理,他拍了拍高冲寒的肩膀,不指望这位师兄能帮忙,只希望他别碍事,这时骆逢空才看过来一眼。 季眠敢保证,他绝对是无意扫过来一眼而不是想打招呼,但就是这么一眼让骆逢空整个人都定住了。 然后半天不说话像变了个人似的大师兄立即就展开了眉眼,笑如孔雀开屏,拖着腔调道:“空,好久不见啦。”
第4章 师兄 少年站在夜色里,青衫白袍随风而动,清隽俊俏的一张脸写不尽风花雪月,然而很奇怪的是,他这个人没有神,眼睛很空洞,看任何东西都像在看死物,无端给人一种诡秘冷意。 只有像此刻这般眼睛里才稍稍有些情绪。 他此刻看着的人是高冲寒。 “冲寒,好久不见。” 高冲寒上前,拽着人家的衣襟把人家拉近了些,上上下下看了个遍儿,感慨:“你一点没变。” 那么好看,就连唇色的苍白都恰到好处的惹人怜惜,身上若沾了血迹,便仿佛一碰就碎。 可高冲寒还是没忍住触碰,他紧紧抱着骆逢空,透出失而复得的欢喜。 骆逢空脸上看不出情绪,只有最熟悉他的人才能明白他的不知所措,他一动不动,任凭高冲寒抱着他,心里某个地方,久违的覆上了一层温暖。 季眠张大了嘴,感觉这情况他杵在这不是太合适,但他也不敢动,因为动一下就好像会打乱某种微妙的氛围。 好在高冲寒脸皮足够厚,骆逢空则什么都不在意,两人抱了一会儿,高冲寒拉着人回了客房,留下小师弟一个人收拾烂摊子。 夜晚很平静。 白河镇离千仞山不远,镇上的人目睹过千仞派弟子斩妖除魔,都是有见识的人,白日里季眠又特意交代过,因此就算听到了妖物嘶吼的动静也不会好奇察看,只有几家养的狗叫唤了一阵子,因残余的妖气而不安。 屋里的灯挑的很亮,从小师弟包袱里搜刮出来的灵丹妙药摆了一桌子,高冲寒抱着手臂围着桌子走了一圈,心里升起一种古怪的感觉。 他不知道“近乡情怯”还是怎么的,平日里的厚脸皮在刚见面那会儿似乎都用完了,以前他对骆逢空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现在却莫名的……有些不好意思开口说话。 这是为什么呢? 长大了的空太帅了吗? 明明都印在心里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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