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夏记性极好,但时隔多年,年轻人的样貌气质已与少年郎的时候大有不同,他自然认不出了。 听到公子子桑这几个字,新稚萃又警惕起来。 “萃哥哥,我晚些和你解释!”召夏还抓着新稚萃的手臂,感受到了新稚萃骤然凸起的青筋。 “你起来!实在是巧了!”召夏又对市期说,“你不是找人吗?跟我来!” ---- 下线了41章的市期终于连上网络了……为什么他这时候才出场呢?因为这篇文对于市期的经历来说,仅仅是一个前传,他的故事,在这篇文结束的时候才是正式开始。但是后续不写了,这已经是一个完整的故事了。
第99章 (重识) 雪花纷纷扬扬,轻柔地覆盖在了大地上。 一个精致小巧的院落,一棵结着果子的高大沙青树,还有一个白色的背影。 市期的呼吸霎时停滞了。 除了眼中的背影,这天地之间似乎已不存在其他人。 “公、公子?”市期觉得自己一脚踏入了梦境之中。 那背影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路上的时候,松桓君说公子失忆了。 各种欣喜震惊心疼期待的复杂情绪都没来得及吸纳和排解,市期便闯入了这一幅如画般的景致里。 公子应该是在赏雪。 十六岁的时候,也是在一片雪地里,他遇到了他的公子。 不对,他不能再称呼“公子”了。 他慢慢走过去,思虑再三,梦寐以求的相见,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一颗熟透的果子似乎被风吹了下来,砸破了寂静。 那背影轻轻一颤,然后发现了身后有人。 那背影却不着急,估计以为身后是熟人吧,转身的动作缓慢而优雅。 一张深深镌刻在记忆中的脸,终于映入了市期的眼眸。 神仙下凡。 `` “你是谁?”对于陌生人,明明该感到害怕的,但面前的人,子桑却奇怪地不想躲。 市期想,我是谁呢?我应该是谁?我是你的奴仆,也是你的徒弟,除此之外,还是一个痛恨自己无法好好保护你的懦弱之人。 比如此刻,就已经想哭了。 市期把眼泪硬生生憋了回去。 既然不记得了,重新认识一次,又有何妨? “小人名为市期,是松桓君派来的侍者。”市期下跪行礼道。 “侍者?我这儿有一个了,一个还不够吗?” “不够。” 南麋离开之后,召夏便派了一名侍者来照顾寺子桑的饮食起居。 对于子桑来说,这本来就是受人所赐的住所,听从安排便是。他的打算,就是捱过这个冬日,然后悄悄踏上自己的旅途。 他所遇见的贵人,可以让他在这安心终老,他却绝不愿这么叨扰人家一辈子。 他知道自己一个人是活不下去的,但他也不愿一无所知地死去。 “而且啊,你这模样,真的是侍者吗?” 市期自己都没发觉,经过雪卉婆婆多年的调教,他早已不是见着人就垂首含胸的奴仆样了。为此他可没少挨板子。 好在他不笨,立刻换了一套说辞:“主人好眼力,市期是习武之人,是松桓君派来保护主人的。” 子桑一听就有兴趣了:“那你的功夫肯定很厉害了,能让我看看吗?” 市期笑着答道:“诺!” 他随即解了佩剑,准备给子桑演示一套拳法。毕竟,在主人面前舞刀弄剑的,太失礼了。 子桑却像个耍赖的小孩子:“不要不要!我想看剑法!” 面对这种雀跃,市期不觉得好笑,只觉得难过。 松桓君也告知过了,子桑不仅仅是失忆了。 在他被困于丹荷山的六年间,外面的天下,不知道发生了多少事。起初,他无数次地想要逃脱,最终都被雪卉婆婆捉了回去。 雪卉婆婆说,待学成之日,自会放他下山。 而今,他终于获准下山了,得到的却是子桑坠崖死掉的消息。 他可不信,自北向南地一路寻找过来,天可怜见,竟真的让他找到了。 他拿起剑鞘,拔出宝剑,遂了主人的意。 子桑才是他的第一位师父。此情此景,像是一位成长后的学生,在自己年少时的老师面前,展示独立后的成果。 他想到了曾经,他们还住在王宫里的时候,子桑也是这么站在一旁,看他练武。 子桑会夸奖他,会责骂他,会给出恰到好处的指点,还会在他被折腾得瘪嘴想哭的时候,送上一个安慰的拥抱。 现在的子桑,已经染上了孩子气的神情,在一旁开心地拍手叫好,待他归剑入鞘之后,好奇地问他:“你的功夫从哪儿学的呀?我虽然不会,但会看,你的功夫,和中原不一样。”说着还蹩脚地比划了几下。 市期觉得子桑的动作很可爱:“都是师父教的。” “那你的剑呢?从哪儿来的?” “嗯?”市期不解地把剑拿起来看了看。 “不瞒你说,我虽然忘了以前的事,但有时候又觉得没有忘。”面对这个初次相见之人,子桑不知为何,觉得一点儿都不陌生,话也说得坦率,“我甚至觉得你的剑很熟悉!肯定是天下名剑吧!说不定我在哪儿见过!” 市期逐渐平缓的心跳突然快了起来。 这把剑,是他下山之时,雪卉婆婆送给他的。子桑也是雪卉婆婆的爱徒,见过这把剑,也合情合理。 “主人……”市期简直想把一切都据实相告了。 可是他不能说。只要他说了一件事,就会牵扯出无数件事,以子桑现在的状况而言,根本承受不了。他希望子桑能想起过去,又希望他只想起开心的事情。 然而这怎么可能呢?子桑过往的人生,填满了伤与痛。 “这把剑,是师父送给市期的。”市期还是没有说多余的话。 不管子桑的记忆能否恢复,他都希望是子桑自己想起来,而不是被他人的话语所支配记忆。 “你的师父一定是位高人了!” “是啊,我的师父……”市期想了想,弦外有音,“我的师父,是一位神仙。” “你别把我当小孩子骗!”寺子桑不高兴了,“我可不信这世上有神仙!” “因为主人没见过,所以会认为没有。”市期看着子桑的脸,认真地说,“市期见过神仙,是一位很漂亮、很厉害、无所不能的神仙。” 就连此刻,他也正和神仙说着话。 `` 召夏藏在暗处,看了很久,终于舒了口气,然后悄然转身。 新稚萃抱臂靠墙,候在一旁,小声问道:“你放心了?” “放心了。”召夏碰了下新稚萃的手臂,示意离开,“你可是立了大功!” 新稚萃下巴微扬:“听松桓君的口气,是要给卑职奖赏了?” “奖赏自然要有。”召夏可不吝啬,“不过啊,外出得久了,你得先向本将军述职!” 新稚萃笑笑:“是啊,这是首要之事。还有,方才那两个人的事,你还得向我解释。” 召夏略一盘算:“哎,那我们一时半会儿说不完了!” “松桓君着急了?”新稚萃意有所指。 “本将军着急了又如何?”召夏用力推了推新稚萃,“下属就得听令,快回去!”
第100章 (条件) 子桑觉得这个新来的侍者……不对,应该叫护卫,特别奇怪。 来的第一晚,这个护卫就守在他的寝屋门口,不知是不是一夜未离开,反正他睡的时候门口有人,睡醒了门口的人还在。 第二天,这宅院原本的那名侍者就不见了,据说是被松桓君召回去了。然后,新来的护卫就把侍者的所有杂活儿都揽在了身上。 子桑问他:“就你一个人,够吗?” 市期答:“够了。” “……”明明前一日还说一个人不够的。 子桑还发现,这个护卫的伺候还特别对他的胃口。他都不需要多说一个字,可能就是个一闪而过的眼神,或是个毫不起眼的动作,市期都能一下子领会到他想要什么。 甚至连协助他沐浴这种事,都做得得心应手。 不对,都不能叫协助了,纯粹是市期在帮他擦洗身子。 那手指覆在肌肤上的感觉,和南麋不一样,和之前那个侍者也不一样。 他觉得亲切又舒服,手指离开的时候,还不禁怅然若失。 “主人,这天冷,早些回屋吧。” 话虽如此,市期把他抱起来的时候,却一直在反复触碰他胸口的伤痕。 他不知道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都来自何处。南麋说是曾被山匪所伤,但现在他也猜到了,南麋在骗他,哪怕是出于好心。 只有市期知道,哪些是旧痕,哪些是新伤。 市期给子桑穿上了深衣,在给子桑整理领子的时候,又好像不舍般,把头轻轻埋在胸口伤痕的位置。 他已经比子桑个子高了。 他变得高大,变得强壮,还学了一身本领,却因为生不遇时,在他的公子最需要保护的时候,无能无力,反而是被他的公子倾尽全力地保护着。 “主人,都是市期没用……”他说得特别小声。 “市期?”子桑感受到了包裹着自己的轻颤。 “抱歉。”市期抬起头,又给子桑披上一件裘袍,然后很轻松地把人打横抱起来,“市期送主人回屋吧。” 子桑没有抗拒,或者说,他的身子本来就容易觉得累,一日下来,更是不想动弹了。有个人能抱着他走路,他还能舒服些。 然后他发现,市期抱着他走路,也是无声的。 他先前就察觉了,这新来的“护卫”,走路一直是悄然无息的。他把这归因于自己的耳朵不灵敏。 可是,就连怀里抱着一个人,也还能走出这鬼魅一般的步子吗? “市期。”他决定问个明白,“你学的功夫如此高明吗?竟能完全隐藏你的声息?” 市期略感意外,但没有停步:“并非市期的功夫高明。主人自己的步子,不也是如踏云踩雾吗?这种小事,不足为奇。” 子桑一下子被说懵了。 他只知道自己行动不便,却从未留心过自己走路究竟是怎样的。这种如生存本能一样的动作,还不足以引起他迟钝的注意。 连我都能如此,人家一个高手,更是理所应当吧?子桑想。 `` 怀着好奇与疑惑,子桑的每日乐趣似乎就变成了观察市期。市期的一举一动都能给他带来新鲜的触动,甚至是难以言说的期待。他期待着起床开门就能见到的面孔,也期待着就寝前的安稳怀抱。然后有一日,在回寝屋的路上,他突然想到了以前差侍者买的书。他还没来得及看,侍者就换人了。于是他拜托市期帮他拿了一卷,他想回屋看。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86 首页 上一页 8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