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头雾水,站在原地想他的话:不是赏,是送给你的。 这什么意思? 我打开手帕,见里面是两枚印着花的雪糕,还有一只油滋滋的鸡腿,一块糍糕。 “咕咕……” 肚子里的荔枝早空了,在殿里站了一个多时辰,这会儿还真有些饿。 我权衡一番利弊,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摸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在鸡腿和糕点上面扎了几下,没有变色,便坐在廊下吃鸡腿。 鸡腿肥嫩,挺好吃的,再把几块糕点填进去,抹了抹嘴上的油,摸摸肚子,饱了。 宫宴结束后,大臣们和瀚王出宫去,我回到了东明殿,董君白让宫女给我备了洗漱的东西,隔着一张屏风,他在里头更衣,我在外头。 我的身份在宫里洗澡不是很方便,只洗脸刷牙,随意地洗了洗脚,便脱去飞鱼服叠好放在一旁,上了给我睡觉的矮榻,然后看着屏风后那道被宫女太监们伺候着的修长身影。 不多会儿后,那身影转了出来,脱去宫宴时穿的礼服,身上只一身中衣,外面披着件薄薄的长衫,趿着木屐走过来,冲我伸出一手:“这就睡了?起来。” 我看看左右,宫女太监们都还在,于是假装没看到他伸手,自己起来了,再装不小心地碰了碰他的手,便也不算完全浪费了这牵手的机会。 董君白低笑,走在前头带我去了寝殿外间。 一过去便嗅到了饭菜香气,我从他背后错开,只见外间圆桌上不知什么时候竟摆满了一桌子精致的吃食。 “饿坏了吧?快睡觉了,在里头吃容易留味,我便让他们把吃的摆这儿了。”董君白在一侧坐下。 我在另一侧坐下,看着一桌吃的心里很感动,可肚子里是满的,不吃又觉得有些对不住他,只得硬吃。 两块乳糕,两个汤包,我吃不进了,捧着碗藕粉,慢慢吞吞地吃。 “吃这么一点儿?那点儿荔枝这么能扛饿?”董君白察觉到了我饭量的异常,“还是在不高兴瀚王献给我的那两个美人?” 我想了想,把晚上吃了瀚王给的东西告诉了他。
第5章 他向我求娶大魏的公主 他听完静了一会儿,继而笑着问:“他给的什么,这么抵饿?” 我:“我回去之后注意了一下,都是他案上宫宴备的吃食,不是从宫外带进来的。” 董君白微微抬了下巴,点点头:“既是宫里的东西,应该无事,枫儿,再吃点儿,吃这么少总不长肉。” 我又挟了几枚鹌鹑蛋吃,再吃两片冰镇的西瓜和蜜林檎,再吃不进了。 “再吃我就要吐了。”我看向董君白。 董君白冲一旁侍立的宫女招手,宫女把漱口的茶盏和水盂端过来,我漱过口洗了手,太监们上来把吃剩的饭菜撤下,我跟着董君白转回里间,我睡在矮榻上,他倚着床头坐着,隔在中间的屏风让人收在了墙边。 殿里的事终于毕了,众人退出殿外,这一片天地里只剩了我和董君白。 我侧躺着看他,他手里拿着一卷书,没看几行,抬眼和我对上视线,双眼幽深勾人,忽然道:“枫儿,想不想过来睡?” 我小小地吃了一惊,摇头。 董君白挑了挑眉:“十九了,该懂事了,可以跟哥哥一起睡觉了。” 赤裸的暗示令我喉咙发干,我吞咽了下口水,翻了个身背对了他。 背后终于安静,他不说话了,只剩翻书页的声音。 我心里竟有些后悔,也不知道现在反悔过去还来不来得及,可他要同我做那事吗?我还不知道怎么做,今天也没洗澡,万一表现不好怎么办? 这事不比刀法武功,没有师父能教,也不能去问别人,只能靠自己领悟。 我早该找两本春宫图来看看,否则也不至于如此一筹莫展。 算了睡吧,今后自然还有机会。 我闭上眼要睡,不想董君白又开口了:“枫儿,你过来,这是命令。” 董君白归根结底是我的主人,我只能起身过去,心想如果他再下一道命令让我同他做那事,我也只得做了。 但董君白没再下命令,而是问我:“要不要坐哥哥腿上?” 这太难为情,不是命令我就能拒绝,我摇头。 董君白无奈地笑:“进宫来一趟,什么都不想要?” 自然不是什么都不想要,我看了眼他拿着书的手,这是我见过最好看的手,手指修长,指节清晰。 “手。”我说。 董君白抬手,我牵住,就势在床边脚踏上坐下,摸了摸他的手之后,我头枕在床沿上,将他手掌盖在我脸上。 我喜欢他手掌摩挲我脸上皮肤的感觉。 董君白在笑我,我闭上眼睛假装不知道。 “瀚王送我两个美人,你生气了不曾?”他问。 “我,我知道你是逢场作戏……”我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喷在他手指间,“瀚王来我大魏是冲着交好来的,交好比打仗好,你收他送的礼乃是为了两国缔交着想。” 董君白拇指抚过我的眉毛:“枫儿懂事,来而不往非礼也,你可知道你离开集英殿的那段时间里,瀚王向我要了什么?” 我顺着他的话问:“他要了什么?” 董君白:“他向我求娶大魏的公主。”
第6章 何况那瀚王都三十岁了 大魏只有一位公主,文华公主董婵。 眼下董婵正坐在我家正厅里哭,青霭给她换了三张手帕,都哭湿了,荔枝汤喝了三碗也补不上她流的泪。 “你们家的荔枝汤怎么这么甜……”董婵抽噎着对青霭道,“青霭,再来碗行么……” 青霭一口答应,出了正厅往厨房去了。 “好歹是个千户,家里也不请几个人……成天要青霭干这儿干那儿,中京城第一美人就让你给当丫鬟糟践……”董婵一边从窗户里望着青霭的背影一边训我。 我心道你要不来我们家,那丫头在家里屁事都没有,成天只会熨个衣裳,饭也不会做,洗一次碗能摔烂两个碟子,喂个马能把好好的马喂拉稀,谁家敢雇这样的丫鬟? 嘴上却只能顺着:“公主说的极是,臣明日便找牙人寻几个合适的丫鬟婆子。” 又一碗荔枝汤下去,董婵脸上眼泪堪堪止住,情绪终于平复了一些,朝我再一次道:“我不想嫁给那个瀚王,我听说他长得像个野人,是真的么?” 脑海里浮现出一个顶着毛茸茸脑袋站在夜色里的高大身影,我实话实说道:“是真的。” 董婵犹如遭受重创,又是一阵流泪:“枫哥,我不想嫁他,你去同皇兄说,让他别把我嫁给那瀚王……行吗?” 两国联姻乃是国家大事,岂是我一个锦衣卫副千户能够干涉得了的?我沉默。 董婵手伸过案几,抓住我的袖子:“枫哥,漠国路途遥远,逐水草而居,只能住帐篷,连洗澡的水都没有,嫁到那边去我怎么受得了!” 董婵哭倒在案几上,切齿道:“何况那瀚王都三十岁了!我才十八!求娶大魏公主,那个老匹夫怎么说得出口?!我不要嫁他,我不要!” 她情绪激动,手一挥把喝空的瓷碗挥到地上摔碎了,埋头呜呜地哭,听得让人心疼,指甲抠在我手臂上,让我的肉体也疼。 “劳烦公主带臣进宫,臣去劝劝皇上。”我只得这么答应。 跟在公主的马车后头,进宫极其容易,不似之前独自一人来时被拦在宫门外。 早知道当初便和董婵通通书信让她带我进宫,也不用忍受三个月之久的相思苦。 进宫已是傍晚时分,这时辰该批的折子应该都批完了,该见的大臣也应当见完了,董婵怕董君白不肯见我们,寻思这时候应当不会打搅到董君白处理政务,便带着我,两个人偷偷从东明殿侧门溜了进去。 不想一进去就看见礼部尚书在里面,边上十来个宫女太监正人手拿着一副画卷展开让董君白看。 每一幅画卷上都是一个美人,丹凤眼、杏眼,或含情脉脉,或低头羞怯,各有风姿。 礼部尚书口中正有话:“这十位良家女身家清白,品性纯良贤淑……这,公主殿下,卢大人?” 董君白坐在龙椅上回头,看着我和董婵微微睁大了眼睛。 董婵:“……” 我:“……”
第7章 你去盯着瀚王吧 礼部尚书走了,公主也走了,那些画卷却留了下来。 “是公主叫你来的?”董君白问。 我靠着龙椅坐在地上,点头:“嗯。” “我就知道,无令擅自进宫不是你的行事风格。”董君白道,“你向来是乖顺懂事的。” 我看着桌上那些卷起来的美人图,“礼部尚书……” “朝臣们……催我立皇后。” 我知道应该是这样,但听他说出来心里还是很难受,闷闷的,下意识一抓胸前,还真抓着了系着杀气的布带。 我又没卸刀,好像有些不妥。 董君白:“公主当有事托你向我说?” 我点头:“公主说不想嫁给漠国的瀚王。” “她说原因了不曾?” “嫌弃瀚王的大胡子。” 董君白:“胡子可以剃,有大魏公主这层身份,这点儿事情还是好和夫君商量的。” 我:“还嫌他年纪大,三十了都。” “这点儿就是婵儿不好了,怎么不向她嫂子学学?”董君白忽然离我近了一些,手指轻轻在我脸上刮了一下,“她嫂子就不嫌夫君岁数大。” 我心脏忽的就快速跳动起来,然而这话说的有些不清不楚,我也不敢全往自己身上套,压着情绪没说话。 不料董君白更凑近了,天子的嗓音贵气,低着声儿:“我与枫儿也差了九岁呢。” 身上绷着的劲儿瞬间就泄了,我像掉进了一团温柔令人迷醉的酒雾里。 我是董君白的,这点毋庸置疑,而现在,董君白也说他是我的。 我终于有资格委屈:“可你要立皇后了……” 董君白手托住我的脸,拇指摩挲,沉吟片刻,道:“我不想立皇后,我心里一直装着你,你难道还不清楚?但大臣们费了心思寻来的良家女,我也不能直接拒绝,总要看一看,做做样子,否则便伤了君臣之情,你说是不是?” 也是这么个道理,我仰头看着他的脸,注意到他眼下挂着两抹淡青,想来最近都没有睡好,他一定很累,我还给他添堵。 “你刚即位不久,很多事情,肯定要顾及朝臣们的意思,当皇帝也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我说。 他点头,以赞赏的目光看我:“枫儿体贴。” 我心里一动,伸手去抓他袖子,却抓住了他腰间一个软绵的小东西,摸着了一看,是青霭做的丑歪歪的艾草香囊。 “你竟然把这个随身系着?每天都带着吗?”香囊旁边就是一块上好羊脂玉玉佩,对比起来实在有些惨不忍睹,“青霭的手艺太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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