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名:同宿 作者:除徒 Tag列表:原创小说、古代、BL、连载、长篇 简介:同宿
第1章 溜溜达达地走进药铺,周复眼前一亮,胳膊往柜台上一戳,对着打算盘的女子说:“姑娘,你们老板呢?” 那女子眼都没抬,问:“抓药吗?” “是啊。” “方子。” “你抓?” “是啊,我怎么不能抓?”女子摔了算盘,等着他道。 “你抓好啊,你抓的药,熬出来一定不苦。” “为什么?” 周复从胸中掏出方子,轻轻放到她手中,低头嗅了嗅,说:“是香的。” 女子赶忙抽回手,红着脸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跑去抓药了。 周复路上买了两个梨,又买了支钗,想着明天抓药时送予那女子。 到了客栈把药连同碎银子往柜台一扔,小二连忙点头哈腰,道:“您等着吧爷,待会就给您端上去。” 周复又有点不放心,这些天周问双吃了药也总是不见好,还是跟上去看看,别是煎药的时候出了什么差错。 到厨房盯了会儿,药煎好,他自己端到了楼上,推开门便听一阵剧烈的咳嗽,周复忙上前去,抱起床上苍白瘦弱的女人,为她拍打背部顺气。 “药好了。”他说。 “不喝了。”周问双摇摇头说。 “不喝怎么行呢,好好喝药,病就好了。我还买了梨来,吃完药削给你吃。” “不喝了,喝了又要乏,有些事就没法与你说了,这些事一定要说,今天一定要说。” “不急于这一时啊,等病好了慢慢说。” “周复,你听我说,你听我说。”周问双脸颊泛出红色,双眼中闪动出异常坚定的光芒。 周复只得扶她坐好,自己坐到塌边静静聆听。 “我要跟你讲那庄礼的事……” “庄礼,那个道貌岸然十恶不赦的伪君子嘛,我们的仇人,你天天都在讲,我知道的。你放心,剑我一直在练,迟早有一天会报这个仇。” “不,我今天要讲的是……要讲当年的事,你不知道的事……” 周问双又咳了一阵,喝了周复送到嘴边的茶水顺了顺,说:“当年,庄礼他带人到我门中做客,暗中觊觎我门灵药。得到药谱后,又将我全族屠尽,伪装成仇人上门。” “这些你都讲过了。” “我没讲过的是,把药谱拿给他的人,是我,在与他云雨过后。” 周复愣住,再也讲不出话来。 “那之后,我正巧得命外出送帖,才逃过此劫,庄礼以为我不知情,便没上太多心思。我有孕在身,一路东躲西藏……复儿,你知道我多恨他,而我有多恨他,我就有多恨你,不知有多少次,我想把你掐死,想把你毒死,想把你千刀万剐,但我下不去手,你到底也还是我的孩儿啊,我不让你叫我娘,你怪我吗?啊?复儿。” 周复呆呆地摇摇头。 “从今日起,你便不叫周复,而应当叫庄复了。” “庄礼拿到的药谱是残谱,只得药方,没有炼药之法。这些年来,我一直在以身炼药,如今终已药成。复儿,我死后,你饮我心头血,便可百毒不侵,百病不染。而你的一滴血,便可解尽天下之毒。” “不,不……” “我已放出消息,你是他庄礼的独子,也是我丹剑门的传人,唯一存货于世的活药。作为有用之人,他会留你在身边。到时,你便要杀了他,杀了他为我们全家报仇,再将他的本来面目公之于天下……复儿,我儿啊……” 说着,她便一手握着茶杯,一手从枕下抽出一把短刀,刺入自己胸中,又横过刀刃,将肉挖开。 紫红色的血液喷涌而出,喷溅到周复脸上,喷到他全身,喷红他的眼睛,喷满了一杯茶。 “娘!”周复嘶喊着,叫着她,除了幼童不知事时喊过几次,他这十余年间,再没叫过她一次娘了。 他上前去搂她,去抱她,可她瞪大了眼,浑身僵硬着,一手死死地支在身前,扳也扳不动。 他拿过这杯复仇的浓茶,一饮而尽,她才松了手,合了眼,全身松软了下来,静静地躺到周复怀中。
第2章 庄复将母亲葬到无人的深山中,只过一日,坟地四周的花草树木已全然枯萎。 守灵三日后庄复只身从山里走出,只背了一把剑,剩下的都与周问双一同埋葬了。 他一路南下,期初还会做一些体力活的短工维生,之后干脆沿街乞讨,或是捡食一些残羹剩饭,只勉强填饱肚子,一身白衣早就变成土色,破破烂烂。 这些年来周问双带着他,两人四处漂泊居无定所,周问双虽没给过他什么温情和关怀,但他自小没缺过吃穿,平日里只管读书写字以及练剑。 他未曾想过自己是个废物。 越近珑城,庄复就听到越多关于庄礼的事,及其所建苍意派的事。 苍意派的地界又扩张了多少,又新盖了什么楼。 他庄礼又去了哪处,参加了什么大会,显露了什么威风。 庄礼现如今已经三十好几,不知何时才会娶亲,就算不娶亲,也该留个后儿了,是不是那里有什么问题。 “那你就有所不知了,据说他没少得到处留情,只是不留种,嘿嘿,说不定真是……” 庄复以前听他的事,只有愤恨与鄙夷,那是一种由周问双终日灌输的遥远而模糊的恨意。现在也是恨,只是这恨已变得与他息息相关,已成为他的命。 苍意派就坐落在珑城西的群山中,到了珑城,已四处可见苍意派弟子活动的踪影。 珑城最大的酒楼就在城中,庄复去了,正在店门外与店小二讨饭,就见从二楼下来一位食客,由几名苍意派弟子前后簇拥着。 庄复抬头看向他,而后怔住了。 那是一个看不出年纪的高大男人,身着一身靛蓝色长袍,长相威严又英俊,嘴角又似带着几分笑意。 庄复从未见过他,但他知道这就是他了。 手中的碗落到地上摔了个稀碎,那店小二吆喝着:“诶你这人!你还要不要饭了?” 那男人看向他,而后便像只鹰一样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他带着一行人款款地从屋中走出,庄复双膝一软,直直跪了下去,喊了一声:“爹!” 庄礼赶忙上前扶他,却不想一把没有拉动,已是昏倒过去。 庄礼躬下身去,伸手把了把他脖间的脉象,便将眼前这个脏兮兮的少年抱了起来。 他身旁的手下赶忙上前,问:“掌门,交给我吧。” 庄礼笑笑,道:“不必。” 手下牵来了马,庄礼将庄复放到马上,再自己侧身上马,快马加鞭地先行回到派中。 庄复睁开眼,眼前便是那个男人,坐在他的塌旁,拿着湿巾为他擦脸,问他说:“醒了?” 庄复张开口来,庄礼便静静等着,过了一会儿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庄复说:“庄复。” “你母亲可是周问双?” 庄复点点头。 庄礼慈爱地微笑着,说:“我已看出,真像啊……” 庄复要坐起来,庄礼按了他的肩,说:“复儿,不必多说,先前给你喂了药,先好好歇息。” 于是庄复又躺了回去。 自从周问双过世,他从未得以安眠,如今终于在软榻上睡了个好觉。一觉醒来已是傍晚,庄复觉得恢复了精神,一起身边有四五个女子围了上来,说:“少主人,您醒了。请问是想先洗漱更衣还是先用膳?” “少主人?” 为首的女子说:“是啊,您是掌门的独子嘛。掌门已经公告全派上下了。” 庄复有些不明所以,只觉得一切进行得太过顺利。 他浑浑噩噩地说:“我想先洗洗……” “那请您到厢房中来,我来服侍您沐浴。” “你来服侍?”庄复问。 “怎么,有什么不妥吗?”女子反问。 庄复欲先收敛一些,调笑的话憋进肚里,道:“那走吧。” 全身上下洗净,庄复换了身崭新的白袍,非常合身。 带头的丫鬟叫小香,负责他在派中的起居。 独自一人狼吞虎咽地用完晚膳,庄礼又来了。 这次他穿着一件湖蓝色的短褂及宽松的长裤,长发松散着披在身后,更显得潇洒随性。见了庄复问:“复儿,休息得怎么样?” “休息得很好。” “先前听到我还不敢相信,没想到我庄礼也终于有后了。” “父,父……我……” “亲父子间不必太过拘谨。”庄礼坐在桌前,伸手捏了块点心吃了起来,又问他说:“算起来,如今你应已有十七了吧。” “是的,下月初就满十七了。” “如此甚好,那就将你的生辰与你的接风宴一同办了吧。届时要邀请各门各派,天下英雄好汉齐聚一堂,为我们父子相认做个见证,大办个他七七四十九天。” “这,这就不必了吧……” “怎么,你不喜欢热闹?” “也,也不是……” “怎么,你还是个小结巴?” 庄复提起气来,又咬了下嘴唇,淡淡说:“不是。” 庄礼抓了一缕他湿的头发,在手里撵了撵,说:“那就都听我的,我喜欢热闹,你要不喜欢,就自己找个地方躲清闲。” 庄复垂着眼看他粗大的手。 要是现在就杀了他呢? 他看似没有防备,内里也未穿着其他衣物,若是砸碎了盘子,直接刺入到他心口…… 他的剑呢? 庄复抬起头来左右看看。 庄礼说:“你的剑,小香帮你收到书房了。” 庄复瞪大了眼看向眼前的人,只觉得他邪气逼人,竟知知他心中所想。 庄礼说:“跟你娘一样,心里有点什么事儿,全都摆在脸上。” 他又问:“你娘呢?” “我娘她,过世了……” “这么些年来,就你们两人吗?过得怎么样,为什么不来找我?” “我娘带着我,一直找机会寻仇。”庄复说了早就准备好的答复。 “想要寻仇,我自然也会相帮。若是早知道她怀上了我的骨肉,那我们自然就是一家人,那她的仇就是我们的家仇,我有什么不帮的道理呢?” “她……她说信不过您,她说您极有可能与江流派同仇敌忾,不然那日怎任她满门被屠,而不出手相帮……” “我只是她府上的客人,也不知其中恩怨是非,为何出手相帮?” “可是你与她都……” “都怎样?” “有过……” “有过什么?” “交好。” 庄礼给自己斟了杯茶,笑着品了一口,道:“若是我交好过的人都要一个个帮去,那可真要忙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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