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江墨走的那一天起,他就没合得上眼。 转念便想着,十多年没瞧见过苏衍了,也不晓得他如今长做了甚么模样,个子肯定是要抽一抽的……又害怕他和他亲爹长得太像,温浮祝只担心自己以后再看他,会忍不住心底泛出点难过来。 这事曾叫他在江墨走之前,悄声的说给了江墨听。 彼时江墨撑着床沿儿有点无奈,思索再三,还是轻声出了口,「浮祝,阿衍若是长得不像远山大哥,那我们才该更难过。」 於是温浮祝一瞬间更惆怅了。 眼下到了忽然能见见这傻孩子没了自己尽心尽力误导的这十来年,又是否长做了另外一番模样? 「老温,你老滤茶干甚么,你都滤了一下午了。嗳呦你担心就直接说出来嘛,你不好意思去接他我好意思去啊,怎么说也是当今圣上,我……」 他这句话还未及讲完,便又是一顿,「我一会儿不用下跪吧?」 「不必,将他当做我的学生来看,而不是当今圣上。再说了,事情都是我和江墨处理的,关苏衍甚么事了。」 「那,那老温……当初有传言说燕子楼被灭,是封墨麾下的一批羽鸦所为……」 「一派胡言。」 温浮祝冷声打断他。 当初那是我下的令,自然不关江墨的事了,倒是後来你被追杀,却是羽鸦所为不假。 这几天谢常欢逮着机会不是未和温浮祝算过前尘旧账。 起先还借着内伤严重的由头,非拉着他陪躺自己床侧,盖着被子偷偷的一笔笔算。 温浮祝起先叫他闷的不行了,头晕乎乎的时候好几次差点说漏了嘴,好在后头谢常欢能蹦跶了,俩人一般就闲着没事一边喝茶一边细数过往每桩事。 到了,才发现—— 「我的天呐,你看我说的对了吧,布榜之人就是想被我睡的!老温,我知你常爱害羞,但是咱俩如今都到这个地步了,你就不必对我如此娇羞了。我会注意分寸的。」 温浮祝持着茶盏冷笑不停,「你原话不是,布榜那人想睡你吗?」 於是二人又得为这个话题纠结一番。 纠结纠结就纠结到了—— 「你竟然从十多年前就想抓我了?你想抓我干嘛啊你,我做甚么坏事了?」 「杀人放火,吃喝嫖赌,这还不该抓?」 「我并没有做对不起隗昇的事了吧。」 温浮祝垂下一双温眸,浅笑着放下了手中茶盏,「怎么没有,对不起我,便是对不起隗昇。」 「我那时候还不认识你呢,我怎么就对不起你了?再说了我干的都是血汗钱好不好,我怎么就对不起了?」 「嫖。」温浮祝湿润的唇轻启轻合,一句轻轻巧巧的便让谢常欢脑袋转不过弯儿来。 「我,我没有嫖……我对女人不感兴趣的。但是我又比较喜欢看美人,所以一般去青楼是听戏看……不对等等,我十多年前去青楼就对不起你了?温浮祝,你该不会是十多年前就……」 温浮祝不动声色的抬眼,眨也不眨的盯着他,「我若说是呢?」 谢常欢一捂心脏——卧槽,这幸福来的太他妈突然了。 「你暗恋过我啊老温?」 「你觉得是便是吧。」 我,我其实也暗恋过你的…… 鬼知道隗昇那战赢了不久后,天下太平盛景一起,你藏哪儿去了。 茶渡小筑得有多难找,天大地大的,他谢常欢就差掘地三尺了,却偏偏挖不出一个隗昇的谋客大人出来。 那时候真他娘是要多糟心有多糟心。 他为了找这个人,跑了多少笔跑腿单子了? 当时十三哥还笑话自己,「你不是刚打北边儿回来么,怎么不喘口气又往北边儿赶。」 他不好意思说自己追踪功夫差到如此天怒人愤的地步,於是只借着杀手单打掩护,「瞧见没,这任务薪金多,我还得去那边。」 十三寻毫不留情的嘲讽,「我怕不见得单单因为这个原因吧。」 谢常欢只笑眯眯的抛酒坛子过去,不再说话。 直到那日实在跑累了,而那个要刺杀的人还是个杀手,被他牵牵绕绕的都脱离了自己最初制定的截杀路线,好不容易干掉了那个杀手,谢常欢就饿的开始有点发晕。 连续好几天了,没怎么喝过水也没怎么吃过东西,都是杀手,都擅长追踪与发现敌人,也都擅长逃跑。 不如就给自己放个小假吧,於是谢常欢寻思着,先不着那个特别能藏得温狐狸去哪儿了,这哪里是属狐狸的,十三哥情报有误,这人是属老鼠的,会打洞不成么。 於是,他晕晕乎乎的去找溪水,恍惚一打眼就看到一个青衫男子靠石垂钓,只一个侧眼便让他心下一颤——好像,不必再走了。 也许是自己实在劳累过度,一个小跨步还没等切近,这人便先警觉的回过头来,不冷不淡的那么一瞥。 温浮祝,原来这个人当真就是温浮祝。 谢常欢一时惊喜交加,这般忽然一睹尊荣,才更觉那张帕子上的画像远不比真人来的更加疏离。 是了,就是这种态度,天生下来便是带着三分温和疏离的冷漠,合该着他便是终南山上云雾缭绕的仙竹一棵。 但是,不好意思啦,我想连根拔起,将他拔下山呢。 ---- 手动附作者感言: 不好意思这几天不知道是因为网络原因还是啥原因 有时候打不开废文捏 我等它转会转不进来了就默默x掉页面忙去了【...然后就忘记这一天再来更这边
第52章 52 === 戍时过了足有一刻,谢常欢可算是听见点不一样的脚步声在院外响起了。 估计着是那小帝王来了。 又寻思了下温浮祝那性子,谢常欢侧眼一扫,只见他仍旧不急不慢的喝着茶,眸光未曾向院外多驻留一份。 装,你便可劲装吧,心里头肯定想见的不得了。 谢常欢寻思了下,自己合该着还是该欢迎一下,於是此刻也不管温浮祝拦不拦他,径自起了身向院外走去。 拱门外忽闪一袭暗色衣袍,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走来进来,明明像是个武将的体格,却不知怎么带了三分温浮祝身上那股子温和劲,他一跨进院来,便再不走了,只抬了一双晶亮亮的眼,眨也不眨的盯着他一眼瞧见的那袭浅淡青衫。 温浮祝这时才佯装漫不经心的回过头去,只这一回头,只这一眼,便彻彻底底的愣住。 像,太像了。 若不是、若不是周边有羽鸦暗随发出了丁点没逃过他耳朵的声响,他都要疑怪,许不定是自己撞了鬼。 「阿衍……」温浮祝终于回过神来,缓缓起身,向当年招呼那个无非才十二三岁的小孩儿一样,招了招手。 苏衍先是朝一旁的谢常欢看了一眼,谢常欢也愣,心说这俩人,又没有激动的表示下,也不是不打招呼,这是做甚么呢…… 然后他眼睁睁瞧着苏衍几大跨步走了过去,又一步跨上台阶,想也没想的就冲过去抱住了温浮祝。 「太傅,我一直以为,你不会再找我了。」 「为甚么?」 温浮祝和善的拍了拍他宽厚的背。 原来…… 这个孩子已经长这么大了啊。 比自己都要高了呢。 「因为顾哥说你不会回来了。」 「哦?他这么说的?」温浮祝轻笑了一声,松开了他,又上下打量了一眼,这才道,「我不过现在是有要事在身,没回得去罢了。」 语毕又看了院外的谢常欢一眼。 谢常欢搔着下巴无奈——心说这哪里是九五之尊的范儿,这是九五之尊爪下玩弄的那只小老鼠的范儿啊。 瞧见么,那只蹲在九五之尊宝座上的大花猫正不动声色的挥起了他的魔爪,和蔼的拍了拍小老鼠的肩头呢。 「江墨他有没有告诉你,你这次为甚么来?」 苏衍不出声,只点头。 温浮祝便也轻嗯了一声。 「舟车劳顿累了吧,你随我来,我们已经提前给你备了间屋子。」 谢常欢抬头望月——那甚么,这位真的是皇帝么,他在宫殿里是不是闲着没事就是为了去浇海棠的?对了,应该是浇海棠吧,就像老温在茶渡小筑种的那些似的。 当温浮祝先行迈了两三步下了阶梯,谢常欢也在前面准备指一指路时,苏衍忽然又快走了几步,一把拽过温浮祝的袖子,「太傅……你还能陪我睡吗?」 一句话便晃得前头的谢常欢平地一个大趔趄。 等等。 这事儿有点不对。 先不问老温以前和他睡过觉,光就现在这么大一个爷们了……仔细一算也合该着二十了吧,怎么着还得要别人陪着睡?对了,当今圣上纳妃没有?啧……这等问题……他是个断袖自然不会关心了啊,如今想来应该早知道提前关心下的! 「自然啊。」温浮祝想也没想的就开口,「你来了这里,我难道能不亲自守护你的安全么。江墨都把你交给我了,我定然是每天晚上都会守着你的,你且放心。」 语毕也不去管谢常欢扭回头来满脸的错愕,继续稳声道,「常欢,一会儿得空再收拾间房子,给随行的那几个小羽鸦住一下。」 语毕又上前去亲切的拉了拉他的手,小声道,「放他们一马吧,算是卖我几分薄面。」 今天早上整那只是一时玩兴起了的,刚才听温浮祝那么一说,谢常欢才想起来,自己眼下也应该是前有狼后有虎的境地。 毕竟伪了羽鸦的那批人,谢常欢也有所耳闻,便是连追杀都仿着正规的羽鸦军队来追杀的……此刻也明白不可能过多强求温浮祝晚上来同自己再共榻而眠了,顶多白天里聚一聚的时间多,但是眼下当着这位小皇帝的面儿他也不好意思再说些甚么别的,於是也只是点点头,轻轻嗯一声就先走了。 还未等擦肩而过,就听苏衍又开了口,「你身上内伤已经好了么?」 哟,这一句不带名带姓,张口一句你,倒是多多少少带了点帝王气的,谢常欢也不去招惹,此刻只听话的停住脚,轻轻点点头,含糊道,「差不多好全了吧。」 温浮祝却听出了话外意思,「顾生听了此事,叫你捎了药来?」 苏衍一听他太傅那当先冷了七分的嗓音便觉得不妙,此刻只唯唯诺诺,「嗯,很好用的……」 「拿来给我。」 苏衍从怀里掏出一个很朴素的小布袋来,并不像是甚么帝王家那么金贵的东西。 温浮祝接手的时候也一愣。 可还是冷静的揣回了他自己怀里,已算作扣押下来了,这才又恢复了点常态,「常欢他内伤已经差不多好全了,不需要这个,我先存着。」 「常欢,你继续去忙你的吧,我先安顿苏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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