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去管那袋子,继续津津有味的看戏。 唐七此时已经拉着大队人马在山门前席地而坐,浩浩荡荡的坐了一地。 然后一二三开始,哭丧的哭丧,吹唢呐的吹唢呐,一时间万紫阁门口热闹非凡、哭得那叫一个惊天地泣鬼神。 这几日万紫阁全派戒备,早就封了山门,只派了几个弟子日夜把守,如今听到门外这叽哩哇啦一通闹,吓得这帮弟子以为光天化日的又有贼人来袭。 万紫阁内弟子严阵以待,还有弟子已经连滚带爬的回去通传了。 江问白真是费了好大的劲才忍住了笑意。 万紫阁如临大敌,门内鸡飞狗跳了一阵,南宫恪也被惊动,赶来严阵以待。 到这时,打前阵的弟子才发现……是唐七这厮…… 这下,万紫阁的弟子就不干了,怒火中烧,说什么也要出来要揍这唐七。 南宫格自然是十分无语,她挥了挥手:“你们处理就好。” 这话一说,弟子们就更放心大胆的冲出来,将唐七等人团团围住。 那群跟来赚钱哭丧的人,哪里见过这等阵势,眼看万紫阁的弟子冲了出来,都吓得连滚带爬去一旁躲着了,只有唐七自家的几个随从,实在不好意思扔下主子不管,于是还硬着头皮留在了原地,誓死护着唐七。 万紫阁一众弟子将唐七腾腾围住。唐七见这群弟子卷了袖子要揍他,竟也不闪不避,反而哭得越发真情实感了。 “哎呀我的恪儿啊!我苦命的恪儿啊!你怎么这么短命哟!哎呀……好疼……哎呀我的恪儿啊……” 门下弟子此时听出来了,这……是在哭自家恪师叔的丧。 一个小弟子气得身体都在发抖:“你你你……人还活着,哭成这样,这不是大忌讳!这不是在咒我们师叔死么?” 另外一些弟子是气得连话都不想多说一句,直接扑过来收拾唐七。 这唐七被揍了一顿后,还觉得自己明明感天动地的,怎么还平白无故挨了揍,于是支棱着脖颈表示不服:“我还没娶到娘子……娘子就死了,还不让我哭,是何道理?” 弟子们更愤怒了:“呸呸呸,晦气的玩意儿,谁让你诅咒我家恪师叔的,人活的好好的,你真是晦气。” 于是二话不说,又群起殴之。 唐七也是个皮厚的,虽然被揍了一顿,但这时却终于听到了重点,发现了自己是哭错丧。 明明被揍得头都要方了,偏偏还十分快乐。 他大喜过望,连连说:“原来我娘子还活着,活着便好,活着便好。” 这话一出,自然又引了一顿揍。众弟子真是被这不要脸的登徒子气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纷纷呸呸呸:“臭不要脸的,谁是你娘子,活的不耐烦了。” 南宫恪在人群之后,掩面,无语。 江问白完全没想到,事态竟然会如此发展,他笑的停不下来,只觉得心中什么恶气都出了。 横竖打了一顿,也发现是闹了个乌龙,众人也就不耐烦和唐七纠缠了,纷纷撵他下山,偏这唐七还死活不肯走。 “既然人还活着,那让我来见一面吧!!否则我如何相信,人还活着?” 万紫阁弟子见此人真是横竖欠打,于是又上来,这个时候连唐七自己的随从也不敢继续待在原地了,都逃窜到一旁,保命要紧。 然而唐七真的是个倔的。他之后就咬紧牙关,任由如何被人拳打脚踢,都坚决不肯离开。 到后来,这些小弟子都无奈了。 南宫恪发现到此时,她必须出面了,于是才咬牙切齿的走了出来:“滚!别逼我动手!” 唐七见到了南宫恪,才终于消停了。他站了起来:“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他这番话说出来,又是顶着一张差不多是猪头的脸说的,当真是又心酸,又讨厌。 唐七挥了挥手,他的随从赶紧过来扶他,然后张罗着一群人,又浩浩荡荡离去了。 一场闹剧落下了帷幕,南宫恪只觉得头疼不已,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这林中还有别人在,于是便回头看了一眼。 江问白怕被南宫恪发现,立刻溜之大吉。 ----
第15章 秦氏江湖 江问白在溪边洗脸,他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生出些担心来。 此时他已经离开广云峰一段距离,倒不怕万紫阁的人再寻来,只不过他依旧想不起来前尘往事,若走在路上有什么仇家,怕是防不胜防。 他掏出在小镇上买的□□,贴在了脸上。 这面具也不知是何材质制成,遇水便可贴合皮肤。 江问白左右端详。面具挺服帖,就是横竖都看不顺眼,他此时这张脸,不算是个人脸,更像是什么怪物。 江问白叹了口气,终归还是白花了银子,买了个废物回来。 他把□□从脸上撕下来,结果这废物玩意儿不小心被扯成了两半,一半还粘在脸上。 但误打误撞之下,贴在脸上的部分竟然十分完美。 不但看起来倒是个人脸了,还因为半张脸不太一样,反而和他原本的模样天差地别。 江问白乐了:“挺好。就这样吧。” 他站起身,将另外半张脸皮也收了起来,想着或许他日用一用,能有不一样的效果。 休息妥当,江问白准备离开,远远的却冲过来两个年轻人,一脸慌乱。 他们四处张望,似乎想寻个庇身之所,但周围除了一片湖水什么都没有。 其中一个年轻人咬牙:“没办法了,跳吧。” 还没等江问白反应过来,就见这二人手拉手跳入了溪水。 江问白:…… 这平白无故的就见人在眼前寻了短见算怎么回事。 这两人沉得十分之快,一转头就见湖面上恢复了宁静,似乎从未有人出现过。 不消片刻,一群凶神恶煞人的人打马而来。 见江问白一人在此,打头那人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十分不客气的问:“哎,那个谁!” 如此说话,江问白登时就对这帮人没了什么好感。 爷爷干什么要答应你们。 他假装没有听到,不声不响。 对方见江问白不答应,又问:“你小子怎么回事?刚才见没见人从这里跑过去?!” 江问白也没好气:“哪来的人?就这么大点地方不会自己看?” 那人也没想到江问白脾气这么冲,被噎了一下,但大概是追人心切,于是他打量了江问白片刻,不再磨蹭,带着一众人去别的方向了。 待这些人走远……“握草。”江问白想起来湖里两人怕是要不行了,赶紧脱了鞋子,蹦跶着跳去湖边。 结果还没等他往湖里跳,就见两个浑身湿漉漉的人笑嘻嘻的站了起来。 这二人见江问白单腿跳的样子,立刻明白过来,江问白这是想救他们。于是方才提议跳河的年轻人拱手:“多谢兄台相助。” 他们二人在水中待这么长时间,此刻看起来,除了浑身湿透,却没有什么异样。 江问白好奇:“二位练的是什么功夫,能在水下待这么久?” “哈,不是功夫,就是水性好一些罢了。我俩自幼闲来无事就比谁能在水下憋气的时间更长,熟能生巧……不过也多亏兄台出手,否则再多待上片刻,怕也是不行了。” 年轻人又拱了拱手:“在下莫临,这位是我……我兄弟,褚小山。不知恩公高姓大名?” “使不得,我就是看那人不顺眼,不想同他们打交道罢了,算不得你们的恩公。在下江问白。” 莫临点点头:“咱们看着年纪也差不离,那我便称你一声江兄吧。” 二人说着话,一直没说话的褚小山脸色却是一下煞白,他大口喘气,随即捧着胸口弯腰蹲了下来,似乎十分痛苦。 江问白吓一跳:“他怎么了?” 莫临神色不定,含糊着:“没什么,老毛病了。大概是今天吃错了东西,肠胃不好。” 江问白心下大奇,这是当他瞎么,这褚小山明明捧着的是心口。 他心下登时有些不快,冷冷道:“是么,我怎么看着他像是心绞痛。” 莫临本来正在手忙脚乱的摸药,听到这话却是十分警觉,他手握住了剑:“你莫要胡说!他并非你想象的那般,就是肠腹绞痛罢了。一会儿吃完药就会好的。” 江问白看莫临打算拔剑,也是起了火气:“我想象了什么?这心绞痛便是心绞痛,我能想象什么?” 江问白想着我好心救了你俩,你们居然一言不合拔剑相向,当真好没道理!他的手摸上了问天剑,若莫临出手,他也绝不会手软。 眼看双方剑拔弩张,就要打起来,莫临却诧异了:“你不知道?” 江问白皱眉:“我知道什么?好心提醒你,你现在应当先给他吃药,而不是想着杀我,我看你这兄弟快要不行了。” 莫临回头看了一眼褚小山,褚小山的情况的确十分不好。他半信半疑的收回了剑,但目光一直十分警惕的看着江问白。 江问白为了表示自己并无恶意,后退了几步。 莫临这才松了口气,赶紧摸出了药给褚小山喂下。看褚小山吞下药,他才松了口气。 莫临放下褚小山,又提了剑向前走了几步。 江问白一惊,下意识后退:“你做什么?” 莫临一脸歉意,双手合握,拱拳作揖:“抱歉,方才我以为江兄也如同那些人一样,所以才……实在抱歉,我以小人之心度了君子之腹,真是该打。” 江问白很是无奈:“莫兄弟,你能否说的明白一些?你这兄弟摆明了就是心绞痛,你却睁着眼说瞎话骗我是肠腹绞痛,你这未免……” 莫临脸色掠过一丝诧异:“江兄当真不知?” “我该知些什么?” “……我看江兄也提了把剑,还当是江湖中人,怎么……” 江问白不想素昧平生便告诉别人这么多自己的事,于是他咳嗽了一声。 “我的确不知。我一直在山上习武,到今日……不怕你们笑话,到今日才是第一天下山。” 莫临恍然大悟:“难怪。但此事说来话长,江兄若是不介意的话,我们先找个地方,我俩现在身上还在滴水,我倒好,但我怕这风一吹,我兄弟的身体扛不住……” 江问白点头:“好。” …… 三人寻了个无人的破庙。 莫临手脚利索的生了火,然后去处理自己和褚小山的衣服。 褚小山倒是清醒了,但人还是挺虚弱,在旁边喘着粗气。 “此事说来话长,我同小山,原是青山派的弟子。和其他人不同,我俩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所以一众师兄妹中我俩关系格外好,比亲兄弟还亲。” 莫临拧着衣服。回头看了一眼褚小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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