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满门就是姜乾坤带人去屠的,这背后之人冒险用了周山河,现在怕是出现了那人最不想看到的局面。”宴云何冷笑道:“本应该刺杀陛下的周山河,这时正忙着报仇,没工夫来找我们。” 利用他人仇恨来达到自己的目的,虽然有效,但同样是把双刃剑,一不小心就会割伤自己。 严公公沉吟道:“即是冒险,那人肯定留了后手。” “竟然能在这些年渗透进金吾卫,这人身份不简单啊,怕是在京城极有威望。”宴云何看了严公公一眼:“陛下真没查到究竟是何人在作祟吗?” 就连游良之事,他也是昨日通过方知州才得知。 成景帝只告诉他周山河的存在,以及今天他要做的事情。 严公公:“咱家只知道今日过去,不管是人是鬼,都得现行了。” 说罢,严公公一把抽出袖中剑,击落射过来的暗器:“又来了。” 宴云何扔掉那伤痕累累的刀,从腰腹抽出软剑:“速战速决吧。” …… 百里兴错愕地看着虞钦:“大人,你这是怎么了?” 虞钦垂着眼,死死盯着那具尸身,缓慢地用袖子擦去唇边血渍:“不是他。” “什么?”百里兴没懂对方究竟在说什么,但他看得出来虞钦此刻已经旧疾复发,急需回营就医。 虞钦仔细打量那具尸身,从上至下,甚至粗暴地卸掉那死者身上的铠甲,扯开衣服,仔细在具身躯上看了许久,才逐渐找回理智:“把腰牌给我。” 百里兴连忙递了过去,虞钦看着牌上宴云何这三个字的一撇一划,犹如锋芒般刺入眼底。 虞钦抿唇,竭力忍住上涌的气血。 他指腹上的血迹甚至因此浸入了令牌的凹陷处,虞钦下意识用袖子擦了擦,才意识到百里兴一直盯着他看。 他沉默地将令牌塞进自己的衣襟中:“继续搜!” 百里兴:“大人,你还是回去叫随行太医给你瞧瞧,你脸色实在太差了。” 虞钦头也不回道:“无妨。” 随着夜幕逐渐将临,这时的西山围场,已从狩猎之地,变成血腥战场。 姜乾坤所带临的军队,在此战中折损大半, 天时地利人和,他一个不占,这仗打得艰辛,但到底是人数上占了优势。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到底是赢了,剩下的人都被活捉下来。 是姜乾坤发出的命令,既然小皇帝敢用人来对付他们姜家,那必然要留下活口。 这可是用来威胁小皇帝的把柄,怎能轻易死了。 那面目全毁的疯子被押到他面前时,姜乾坤还低头看着那男人疯狂的模样:“你是谁?” 用了区区数百兵马,就叫他这支上万人的军队损失惨重,若非从虞钦那里得知冬狩有变,比往年多带了一倍的兵,说不准还真要死在这里。 男人狠狠啐了一声,将唾沫喷在了姜乾坤的脸上。 “姜狗,我是来带你下地狱的。”说罢他狞笑起来。 姜乾坤却从他扭曲的面容,以及那熟悉的眉眼中,认出了这人的身份。 “你竟然没死?”姜乾坤诧异道。 不过很快,他又回过神来:“看到当年对着你胸口那刀没能要了你的命,那今日我将你的头整个砍下,看看你这回,还能不能活下来?” 说罢他一把抽出身旁近卫的刀,抵在了周山河脖子上:“又或者我给你另一个选择,把陛下交代你的事情全盘托出,我就饶你一命,如何?” 周山河猖狂大笑:“姜狗,我怕你活不到那时候!” 说罢他猛地暴起,本该捆住他双手的麻绳竟硬生生被扯裂。 姜乾坤在京城安逸太久,他忘了对于亡命之徒,是绝不能犹豫半分的,当下便抬刀往周山河的胸口刺去。 八年前犯下的过错,到今日,姜乾坤又犯了一次。 周山河心脏位置异于常人,姜乾坤八年前没能杀了他,这回一样杀不了他。 身旁两位士兵都持刀砍来,但周山河仿佛已经没了肉体的知觉。 哪怕胸口穿过的利刃,他仍猛地往前,一把抓住了姜乾坤的喉咙。 周山河恨声道:“姜乾坤,随我一同见阎王吧!” …… “陛下,请你即刻回京,此地太危险了,不可久留!” 此话一出,文官们纷纷应是。 成景帝站在偌大的营帐中间,听着百官的劝说:“可是姜爱卿还未平安归来,朕怎能弃他而去。” 姜陶听到此话,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神色,他从未见过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要对付他们姜家,造成今日这个局面的,不正是这个小皇帝! 这时营帐里进来了一个人,是他父亲的近卫。 对方脸色难看地望着他,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出去。 姜陶看了看四周,发现众人都在忙着劝说成景帝,无人在意他的去向,他便悄悄地退出营帐。 一出营帐,就见近卫满脸悲戚,低声对他说:“老爷被那周山河重伤,如今生死难料,公子,快些逃吧!” 姜陶双腿一软,险些没能站稳,还是近卫一把扶住他:“老爷早上交代公子的,公子可还记得?” “记、记得!我现在、现在就去办。”姜陶踉踉跄跄地跟着近卫行至马边,连上马都相当困难,险些跌倒在地。 就在这时,他听到马蹄急速踏来的声响。 姜陶下意识缩至一旁,看见宴云何混身浴血,御马而来,那模样好似那索人性命的杀神,姜陶连呼吸都屏住了,就怕对方发现自己,知道自己身上藏有兵符。 这些都是成景帝的人,成景帝杀了父亲,若是叫这些人发现了,也会杀了他! 宴云何全然不知藏在帐营一旁的,正是那姜陶。 他下马后快速地掀开营帐,严公公中途受了伤,只能下去寻找太医医治。 这时成景帝身边只有一堆文官,最精锐的一批护卫已在今早被带了出去,死伤惨重。留下来的护卫不顶事,这时只需要再来几个刺客,成景帝的处境便会变得十分危险。 宴云何一把掀开营帐,那些个文官瞧见他的模样,个个望之色变。 他完全无视了那些人,径直来到成景帝的身边。 没过多久,一个近侍慌忙地跑进了帐营里,高声喊道:“陛下!陛下不好了,姜大人遇袭,已经重伤昏迷了!” 成景帝骤然色变:“你说什么!” 文官闻声哗然,一时间帐营中众人议论纷纷,人心惶惶。 就在这时,帐营被再次掀开,宴云何一眼望去,心脏顿时瑟缩了瞬。 那人是虞钦,脸上沾着血污,双唇透股青白,不过一日未见,这人怎会将自己弄成这个模样。 锦衣卫鱼贯而入,很快就将帐营中的人团团围住。 这副来势汹汹的模样,叫帐营中本还喧哗的文官们,逐渐安静了下来。 成景帝看着守在帐营门口的虞钦,缓声道:“虞指挥使,你这是在做什么?” 虞钦垂首道:“陛下,现在姜提督生死不明,外面又贼人众多,陛下还是不要乱跑才好。” 他言语上听着恭敬,可处处都透着不对劲。 有文官壮着胆子道:“虞大人,这里这么乱,当然是要立刻护送陛下回京才好。” 虞钦厉声道:“我看谁敢动!” 帐营中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在这片寂静中,成景帝摇着头,双目湿润:“我不信,母后绝无可能这般待我。” 这话一出,帐营中的文官皆回过神来:“陛下,姜家这是要反了啊!” “何至于此,母后……何至于此啊!”成景帝仍是不敢置信道。 宴云何的思绪自从在虞钦进来后,便一直处于混沌之中。 直到虞钦取下了腰间的事物,那是一个金属所制的长管,是陪伴过宴云何许多日夜,他亲手赠予虞钦的定情信物。 他看着虞钦缓缓抬起火铳,隔着人群,指向了成景帝。 刹那间,计划中所有的违和感,那缺失的一环,都在此刻扣上。 原来,这才是虞钦早已做好的选择。 宴云何的心脏传来几乎要被攥碎的疼痛,他从未伤得这么重。 叫他目眦欲裂,失态至极地落了泪。 “虞钦——!”
第八十七章 虞钦持着火铳的手轻轻一颤,好像那一刻,他没办法看宴云何的脸,亦不能与他对视。 不知是谁惊喊了声护驾,平日里在朝堂上争锋相对的文官,在此时竟出奇一致,不少人挡在了成景帝身前,哪怕面对着火铳颤颤巍巍,但仍要护住自己的君主。 这时有一道夹杂着血腥味的身影倏地闪过,挡在了虞钦的枪前。 火线已经点燃,线尾燃至一半。 宴云何用肉体凡躯挡着,他看见虞钦错愕地望着他,感觉拿着火铳的手本能迟疑地往后退。 虞钦迟疑了,宴云何却没有丝毫停顿。 剑与铁器擦出剧烈的火星,在刺耳的刮擦声中,宴云何抬剑起剑,以雷霆万钧之势,狠狠劈下火铳。 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下,那火铳竟被硬生生给劈弯了枪口,下一瞬宴云何抬脚,踹中虞钦腰腹,将人踢出了数米之外。 这一通眼花缭乱,情势竟完全逆转,宴云何踩熄了火铳的引线,狠戾地望向四周的锦衣卫。 这时帐营再次被掀开,严公公带着一支身穿铠甲的士兵们,姗姗来迟,将里面的锦衣卫尽数拿下,结束了这一出终将落幕的戏。 宴云何看着虞钦被人捆了起来,置于角落,望着对方始终双眼紧闭,好似已经昏迷。 他踹得力道他心里有数,远没有看起来那般重。 虞钦现在的模样,是否也是计划中的一环? 随在严公公身后的,是宴云何许久未见的赵成安。 赵成安径直走到成景帝身前,跪下行礼:“臣赵成安救驾来迟,已将乱贼姜党尽数拿下!” 外界皆以为君臣不和,殊不知他们早已联手,若不然祁少连又怎会将赵成安留下。 边境确实离不开祁少连,可他却将自己教得最好的两个徒弟都留给了成景帝,全是为了今日,用以平定内乱。 赵成安带着就近从昌平和固安借来的兵马,赶赴了西山围场。 即便京城姜党已经察觉不对,但调动五军营的姜乾坤尚在西山围场。 就算姜乾坤没有被周山河重创,他的命也留不下来。 只因姜家谋逆,证据确凿。 瞧着这过于巧合的一切,一些敏锐的文官们,已经察觉到了其中的猫腻。 文官们望向那虽然年少,却令人生畏的皇帝,皆知其羽翼丰满 这位陛下要将皇权尽归于手。 只怕今夜过去,京城的天便要变了。 严公公笑眯眯地让人将百官请了出去,包括那些锦衣卫,不知是否故意,还在角落的虞钦却被留了下来,无人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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