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琢玉捏着衣角:“楚明歌狡猾阴险,我担心他有什么后路,我们都吃过他的苦头。” 慕容昭不疾不徐饮了一口茶,叹气:“陛下是万民之主,既然坐在这龙椅上,就得有沉稳镇定的气度,陛下如今这副模样,怎能让人信服?”
第四十五章 沈琢玉皱眉不语。 过了良久,他才有些失望地说道:“或许,我终究比不上他,他比我更适合当皇帝。” 慕容昭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 “如果陛下难以安心的话,臣倒有一个办法。” 沈琢玉惊喜:“你快说!” “楚明歌行踪不明,当下最要紧的是找到他在什么地方,不如我们放出消息,就说陛下高烧不退,迟迟不醒,楚明歌得了消息,必定会冒着风险有所动作。” “就算他按兵不动,也定然会派人来打探消息的真伪,届时我们只需抓住他的尾巴,就可以顺势找到他的所在。” 沈琢玉略略迟疑:“又要朕装病?” 慕容昭颔首:“非您不可。只有您的性命岌岌可危了,楚明歌才会铤而走险。” 沈琢玉皱起眉头:“楚明歌拿朕做幌子也就罢了,你如今所为和他又有何区别?!” 慕容昭的脸色顿时拉了下来,清俊如珠的面庞罩上一层寒霜,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威严。 “陛下此言,是怀疑臣对大晟的忠心吗?若是臣有意篡位,就不会帮助陛下暗算楚明歌,也不会扶持您登基,陛下既然放心不下,那臣又何必与您多费口舌!” 沈琢玉紧紧咬着下唇,唇瓣上被他咬出一道显目的血痕。 这时,一袭红裙的慕容岫娉娉婷婷走了进来。她的到来冲散了室内凝固的气氛,空气中的尴尬被掩藏了下去。 慕容昭看见她,面上的表情不由自主放得柔和许多:“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 慕容岫朝沈琢玉施了一礼:“女儿得了些消息,特来回禀陛下和父亲。” 她看向自己的身后:“你上来讲。” 一道瘦弱的身影跪伏在地上,头垂得低低的,他的音量极小,每个字却无比清晰。 是提眉。 “你知道什么消息,要漏夜前来禀报?” “禀圣上丞相,奴才偶然得知,楚明歌有一支秘密军队驻扎在云州,奴才思来想去,楚明歌此时只怕就躲藏于云州境内,奴才不敢拖延,赶紧禀报给了郡主。” 慕容岫点点头:“我看这奴才说得言之凿凿,便带他进宫,让他亲口告诉陛下和父亲。” 慕容昭和沈琢玉对视一眼,沈琢玉呵斥道:“大胆奴才,这么重要的消息为何现在才来汇报?若是误了朕的大事,朕必将你千刀万剐!” 提眉打了个寒颤:“陛下、陛下息怒,奴才也是不久前知道这件事,因怕是假消息,奴才查验了一番,确认无误后才敢汇报的,实在不是奴才刻意隐瞒……” 慕容昭冷冷看着他:“你才哪里得来的消息?” “楚明歌的书房暗格里,有一封密函。” 提眉取出怀中的信封,恭恭敬敬递给慕容昭。慕容昭启开信封快速扫了一眼,目光逡巡过忐忑不安的提眉,狭长而幽邃的眸子里绽出一点喜色:“陛下大喜!” 沈琢玉仍是怀疑不定:“此事当真?” 他接过密函仔仔细细浏览了一遍,慕容昭道:“依我看,这事有几分可信度。楚明歌何其狡猾,定然早就准备好了藏身之处,云州路途遥远地势偏僻,我们鞭长莫及,正好让他修养生息。” “那朕这就下旨,派兵前往云州捉拿楚明歌!” “不可。”慕容昭按住他的手,摇了摇头:“此时兴师动众,只会打草惊蛇,陛下先下一道密旨,令云州太守封闭全城,阻断他的逃路,再派兵包围来个瓮中捉鳖如何?” 沈琢玉思索了一下,很快应允:“就按你说的办。” 慕容昭想了想,又道:“为保险起见,臣愿亲自赶往云州,亲手诛杀逆贼,以安陛下之心。” 沈琢玉下旨的手腕一顿,雪白宣纸上立时拖曳出一道长长的墨痕。 慕容昭挑了下眉头:“难道陛下还怕我会投奔楚明歌吗?” 沈琢玉将那张宣纸扔到一旁:“自然不是。朕将身家性命全部交予丞相,丞相不要让朕失望才是。” 慕容昭笑意冷淡:“臣一定不负陛下所望。” 谁也没有察觉,就在他们交谈的当口,一抹黑影悄然离去,几个提纵,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 这几日惠风和畅,天气明媚,楚明歌的身体好了许多,云绯便想着带他去云州城里走走。 楚明歌找到了云州城的势力,只可惜这支军队隐世太久,莫说军纪武器战甲,就连人数也凑不齐,即使能找到从前的部将,那些人也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诸如赡养父母妻子怀孕孩子年幼等而不愿再次投身危险的战场。 最后凑出来的,也就十几个人。 要靠这样的军队东山再起,卷土重来,谈何容易。 这几日,楚明歌总是很早就起来,忙到很晚才歇下,云绯看着他明显憔悴了很多的脸色,有些心疼,特意煮了一锅浓浓的鸡汤,端到楚明歌面前。 楚明歌沉浸在让人焦头烂额的事务中,对他的存在置若罔闻。 云绯托着下巴坐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他抬头,他的性子一下子上来了,伸出手“啪”地盖在那些信件密章上。 楚明歌有些无奈:“我正忙着,过些时候再陪你可好?” 云绯看着那碗鸡汤,委屈劲快溢出来了:“我煮了好长时间的,你看都不看……” 楚明歌握住他的手腕徐徐摩挲:“手都烫红了。以后别做这些事了,没得让人心疼,我也不喜欢喝这个。” 云绯就势将鸡汤推到他面前:“知道了,以后不做了。今天这碗就喝了吧。” 楚明歌只得当着他的面将鸡汤一饮而尽,云绯这才满意,将脸凑近了:“今日我们出去走走吧,都闷了好些天了。” 他的指尖划过楚明歌紧紧蹙着的眉宇:“你都瘦了。” 迎面送来如兰的气息,夹杂着少年磨人的撒娇般的哀求,楚明歌按下下腹那股不对劲的冲动,抬眼,那张严肃凝重的脸上现出点难得的温和:“是你想出去玩吧?” 云绯毫不犹豫地点头:“隔壁有人成亲,好生热闹,你就陪我出去逛逛,机会难得嘛。” 楚明歌叹气,口气带了歉意:“今日事情实在繁多,以后吧,我一定陪你。” 对面的少年一脸的不悦,紧紧按住他的手腕不让他抽离,楚明歌又好气又好笑:“看来是我过于纵着你,倒让你无法无天起来。” 他捏了捏酸痛的眉心,起身伸了个懒腰:“罢了,就陪你走一趟。” 他摇摇头,望着那些堆积如山的纸张苦恼:“只有今晚下个苦功了。” 云绯看看密信,又看看他的脸,忽然伸头,蜻蜓点水般在他颊上亲了一下:“……那我今晚不睡,陪你好不好?” 楚明歌含笑看着他,他的脸慢慢羞红了,不好意思地转过头,楚明歌托起他的下巴,将温热的唇瓣贴了上去。 等到分开时,云绯的耳根子已烧得滚烫,两片嘴唇被咬得红艳艳的,楚明歌点了点他的眉头:“还要出去吗?” 语气中饱含着浓浓的狭昵,云绯瞬间听懂他的意思,脸红得越发厉害,转身就跑出了房间,楚明歌只得亦步亦趋跟上:“你慢些。” 隔壁的人家是镇上的大富户,家里的独子娶亲,排场铺得无限大,锣鼓唢呐声震耳欲聋,红云蔽天,喜气洋洋。 全镇子的人都涌到街上观看,街上被围得水泄不通,楚明歌只有紧紧抓住云绯的手,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挤散了。 等迎亲队伍到来的时候,街道上又是一阵欢呼。骑着高头大马的新郎官走过人群,走到花轿面前将新娘扶下轿,雀跃的欢呼声几乎要将耳膜冲破了。 楚明歌有些兴味索然,下意识转过头看向身边的人。 云绯目不转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新郎新娘看。 他的神情过于专注,几乎不舍得从那副场景上移开眼光,楚明歌忽然有些心疼,指腹摩挲着他的手背:“羡慕?” 云绯违心地摇摇头:“还好。” “将来有一天,我也会这样娶你的。到时,我要让全天下都知道,你是我的人。” 云绯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您胡说什么呢……” 楚明歌加重力道,将他的手握得紧紧的。 “我没有胡说。这都是我的真心话。” 他的话语被人群的喝彩叫好淹没:“我是真心喜欢你。” 云绯鼻头酸涩,喉头哽咽得厉害。 眼前蒙上一层湿润的雾气,他感受着手腕上传来的力道,巨大的幸福和满足感无限制膨胀,他的心似乎都快承受不住。 这样就很好了。 他所求的不就是这些吗? 他几乎是抽噎着:“您不能骗我。” 楚明歌看清他泫然欲泣的模样,心肠软得不成样子。他抬手,拭去他眼角的泪痕,云绯刚要说话,眼风虚虚一扫,忽然一阵毛骨悚然。 就在不远处,隔着摩肩接踵的人群,楚沧带着一丝阴冷无比的笑,正直勾勾地盯着他。 他姣好的双唇一张一合,吐出几个清楚不过的字眼:“找到你了。” 冷汗霎时打湿了后背,浑身的血液在瞬间凝结。
第四十六章 “快离开这里。” 楚明歌感觉到掌心的手在微微颤抖,他低下头,刚想问他怎么了,下一瞬就看见近在咫尺的楚沧。 楚沧浓丽的凤眸死死盯着云绯,云绯僵立原地无法动弹,楚明歌眸色晦暗,将云绯拉到自己身后,严严实实遮挡了起来。 他对上楚沧不怀好意的目光,眸中威胁的意味明显。 楚沧对他扯了下唇角,看了眼某个角落,示意楚明歌跟他来。 楚明歌会意,立即紧跟上,云绯抓着他的衣角,惶然地摇头:“您真的要去吗?” 楚明歌颔首:“别怕,有我在,他不敢对你怎么样的。” 云绯面色惨白,额头遍布冷汗:“我担心……会连累到您。” “傻话,什么连不连累的。”楚明歌捏捏他的掌心以做安慰,随后走向楚沧指示的地方,云绯踌躇了下,也慢慢跟了上去。 楚沧孤身一人站在巷尾,看见楚明歌以及低着头跟在他后面的云绯,唇畔笑意蔓延,眼里却没有任何温度,冷得像冰。 “太子殿下,好久不见。” 楚沧漫不经心:“哥哥贵人多忘事,我还以为你早把我给忘了呢。” 他额头上的伤口已经愈合,离得近了,依稀能看见一道浅浅的淡粉色的伤口,云绯自觉理亏,根本不敢和他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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