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笑道:“左不过是我老婆子白操心,他们原是三天两头吵闹又和好的,夜里还急赤白脸,早起又喜笑颜开。” 谢宁曜拉着李及甚的手腕,一面往外走,一面笑着说:“祖母、姑妈,我们从不要人劝和,你们别再这般兴师动众的,倒让人不安起来。” 老太太嗔怪道:“你还敢嫌我们管的多了,该打该打!” 谢宁曜嬉皮笑脸的说:“您老人家哪里舍得打我。” 李及甚原不善言辞,这会儿只小心扶着祖母回锦祥院,用眼神示意谢宁曜,让他多说些好话哄祖母开心。 谢瑾见他俩眉来眼去的劲儿,笑的是前仰后合。 他们一行人回到锦祥院吃茶闲话半日,谢宁曜听得大约还有三五天,婶母并嫂子便带着两个双生子外甥抵家了,他更是高兴的很! 谢宁曜的婶母便是谢勋的正妻名陈凝,嫂子是谢宁昀的发妻名陈姝,陈凝与陈姝乃姑侄,是为亲上加亲,陈凝兄长、陈姝父亲封镇国公,亦是门当户对。 陈凝还有两个胞妹,名陈涟、陈漪,分别嫁予樊家兄弟樊征、樊律,双生子便是陈漪与樊律的儿子。 谢宁曜早就听闻过这对双生子,长的是一等一的好样貌,性情也极为洒脱烂漫,只是他们家住晋阳城,离得远,故而从未谋面。 说起这对双生子身世也可怜,父亲樊律原为骠骑将军,却于几年前战死沙场,母亲陈漪近来亦病逝,如今他们是跟着伯父樊征过活。 几月前,陈凝便带着侄女陈姝一同前往晋阳城看望病重的陈漪,后又协助樊家料理丧事。 因樊征升迁京官,大约不过半年便要举家搬迁入京定居,陈凝、陈姝怜爱双生子,便先带着上京来玩。 在锦祥院同祖母、姑妈吃罢晚饭,谢宁曜与李及甚方回了宝辉院洗漱安歇,因次日要上学,他们早早的就睡了。 …… 两人告假这许久,国子监早已猜测纷纷,最离谱的谣言竟是: 谢宁曜与二皇子交好,李及甚彻底失宠,心生愤懑,谢宁曜飞扬跋扈,李及甚阴鸷狠戾,遂两人争吵不断,以至于大打出手,不得不在家养伤。 有谣言甚至说,谢家养着李及甚不过就是为谢宁曜养个高级玩物,既然这玩物太不受控还打了主人,便会很快被“处理掉”。 李及甚听了这些虽是面不改色,但谢宁曜能从他眼神里看出深藏的嗜血杀意。 谢宁曜勃然大怒,他哪里肯让李及甚受这些闲气! 他心知定然找不出造谣传谣的,他便将每个学堂里惯爱造谣生事的几人挨个教训一遍。 这是一项“大工程”,他足足用了好几天的时间教训人,均是利用课间休息以及午休来干这事儿。 他带着小弟们挨个将这些人拉到偏僻处,先赏一顿嘴巴子,脸打肿了,再细细告知他们缘由。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谢宁曜命令他们: “你们不是传话快嘛,现去给我传:李及甚是谢家远房亲戚,李及甚父亲与我爹是故交,李及甚的祖父曾救过我祖父的命!虽则他父母已故,六亲无靠,如今谢家就是他的家,谁再敢让他受半点委屈,我就弄死谁!” 谢宁曜深知李及甚不愿暴露太多家事,他故意将实际情况全改了,原就只是为了让人不敢再轻视李及甚,这便已经能达到很好的效果。 俗话说“皇帝家还有几门穷亲戚”,说李及甚是谢家的远房亲戚也不奇怪,再加上过往恩情,自然非同一般! 这些碎嘴子全都怕极了谢霸王,且这是发挥他们所长,故将命令执行的很好。 不过几天,整个国子监甚至京都一半的高门显贵都已对李及甚另眼相看。 这些爱造谣的多为高门显贵公子哥儿或则其走狗小弟,日常不仅爱搬弄是非,更爱欺凌无权无势的寒门学子,没有谢宁曜隔三差五收拾他们一顿,还真不行。 因此国子监认真读书的寒门子弟,都很高兴谢宁曜终于回来上学。 谢宁曜虽是个霸王,却从不欺凌寒门之后,偏就要整治高门子弟,方能显出他的赫赫威势。 众人都暗道他是个傻的,现今谢家如日中天,他自然能嚣张跋扈,一旦落败,单就他得罪的这许多公子哥儿,都能将他生吞活剥了。 谢宁曜哪里管这些,他向来天不怕地不怕。 这日李及甚与谢宁曜放学回来,便得知婶母、嫂子并樊家双生子于今早抵家,这会儿都在祖母房里闲话家常。 谢宁曜喜不自胜,拉着李及甚飞奔过去。 进屋后他倒愣住了,只见两个生的极美的少年郎坐于祖母两侧,两人就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但左边那个眼神灵动活泼,右边那个则异常的成熟稳重。 谢瑾用手帕在谢宁曜面前晃了晃说:“可又看呆了,一大家子人坐着呢,也不知问安,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当下老太太已拉着李及甚将陈凝、陈姝指给他认识:“你与曜儿一样的年纪,还跟着曜儿一样称呼她们,这是你婶母,这是你昀大哥的媳妇陈嫂子。” 李及甚都一一拜见过,谢宁曜也忙来向婶母嫂子问安。 双生子樊星入、樊星亦都起身迎上来与谢宁曜、李及甚见礼,互相认识。 陈夫人将两个外甥带到自己身旁坐下,老太太两边的位置让给了谢宁曜与李及甚。 老太太道:“星入、星亦,你们两兄弟也莫见怪,我这曜儿是个淘气的,他若犯浑,你们只不理他就好,我这甚儿却是个极好的,你们多与他一道用功读书。” 谢宁曜笑着说:“祖母,我哪就有这样差劲!” 老太太早察觉李及甚眼神深处有难掩的落寞,却只以为是他心思太重,因双生子的到来顾虑许多,便暗想着往后更要对甚儿多加关怀。
第24章 今早抵家,她们姑侄便带着双生子先拜见了老太太,后又与谢家人都一一厮见过,将带来的人情土物等送往各院,谢瑾自为他们大摆宴席接风洗尘。 只是李及甚与谢宁曜上学去了,且中途不得回来,这会子才见上面,就连谢启、谢勋、谢宁昀早朝归来,双生子也已拜见过他们。 晚饭自是在锦祥院吃的,阖家上下齐聚一堂,甚为热闹。 谢瑾将双生子安排住在空闲着的凝辉院,一则与宝辉院邻近,他们几个好往来玩耍,二则凝辉院居中去哪里都方便,此为待客之道。 如今却说,自双生子来谢府住下,谢宁曜放学就往凝辉院跑,不过几天时间便与他们十分熟稔亲近起来。 华恒也喜爱与双生子中随性洒脱的弟弟樊星亦玩闹,他们三人常常聚在画室中寻欢作乐。 虽则双生子中的哥哥樊星入也是个如同李及甚一样沉稳内敛的,但他极为大度豁达,最能和光同尘,尤擅人情世故,不似李及甚那般清高孤傲。 因此就连谢府一众奴仆都更喜樊星入的为人,不过因老太太将李及甚当亲孙儿疼爱,下人们也不敢轻慢。 这日放学后,李及甚仍去书房做功课写文章,谢宁曜自又去找双生子玩耍。 他方走出院门,便见婶母陈夫人朝着宝辉院而来,他急忙迎了上去,恭敬问安。 陈夫人爱怜的抚摸着小侄儿的肩背,笑道: “这准是又要去找星入、星亦玩,我与你姝姐姐离家好几月,你倒是一点儿不想念,也不时常往我们院里来玩,可见我们是白疼你了。” 因陈家、谢家乃世交,陈姝自小就经常来谢家玩耍,与谢宁曜姐弟相称,她虽已嫁予谢宁昀,他们私底下却很少互称嫂子、小叔子,还如儿时一般称呼。 谢宁曜原就是在叔父婶母跟前教养大的,陈夫人待他如同亲儿子,谢宁曜亦将婶母当亲生母亲一般。 他笑着说:“婶母也没多疼我,都不带我去晋阳城玩,您和姝姐姐走时,我拽着你们的马车要跟去,你还用扇柄打我手,疼了几天,我最记仇的。” 陈夫人嗔道:“还敢说嘴,可见是打轻了!你要跟去不过为好玩又能逃学,哪能依你,再则,扒车摔着可如何是好?老太太都急了,我不唬你两下,还能任你胡闹。” 谢宁曜嘀咕:“婶母该不会是专程来训我一顿的罢?” 陈夫人接过大丫鬟枝荷递上的嵌百宝紫檀方匣,打开露出里面的宝物,笑着说: “我知你急着去玩,我也懒怠去你屋里坐,上回在怀王府,我见你盯着人家书案上的这方砚台看,前几日我去怀王府做客,硬问怀王要的,给你。” 陈凝的母亲乃馆陶长公主,怀王与陈凝是表兄妹,他们自小一处玩耍的,自然什么都能要到。 谢宁曜受宠若惊,虽则婶母对他的关爱从来细致入微,可他觉得自己那天也没盯着看多久,竟被婶母察觉。 他抚摸着这方青釉辟雍砚,不住的说着感激的话。 其实他已经不再需要,可到底不该辜负婶母的疼爱,更何况这等至宝到手,将来必能派上大用处。 原先是因为他不小心打坏了谢启挚爱的罗文砚,把谢启心疼的差点揍他,当即他就赌气说:“哪天我得了好砚,赔你就是!” 可之前谢启冤枉打他,却没给他说过一句安慰的话,他觉得委屈的紧,便彻底打消了赔砚的想法。 更何况这等无价之宝,他舍不得便宜给谢启,果断自己收着。 他小心捧着砚台,说:“婶娘,我先拿回书房,宝物可得好好珍藏。” 陈夫人笑道:“装这百宝盒里拿进去就是。” 谢宁曜惊讶的问:“婶母,您可是犯糊涂了,才送了我无价宝砚,又送我宝盒?” 陈夫人笑道:“你年前不是说没有拿得出手的百宝盒吗,这是你姝姐姐从她祖母那里央求来的,我去求还不得呢,人都说隔辈亲,真真没有错的。” 他自也有许多宝盒,只嫌不够稀世珍奇。 陈姝的祖母乃馆陶长公主,作为先皇最宠爱的女儿,她的宝物可谓多不胜数,陈姝又是长公主最爱的孙辈,要什么不得。 谢宁曜忙道:“婶母,我要你们这么多宝贝,被我哥知道,他又该骂我了。” 陈夫人笑着说:“你姝姐姐早与你哥通过气了,快拿回去放好,自去顽罢,我也还要去你姑妈那里坐坐。” 谢宁曜目送着婶母离去,赶忙将两宝物拿回去让云舒好生珍藏。 随后他便去了凝辉院,与双生子玩闹许久,大约快到用晚饭的时辰,才回宝辉院。 李及甚就站在院门口,见他便说:“你还知道回来,我劝你早搬过去与他们同住才好。” 谢宁曜想着这几日实在因双生子冷落了李及甚,又联想到这多像娘子埋怨相公被外面的莺莺燕燕缠住回来晚了,便玩笑道: “阿甚,你放心,纵然他们再好,纵然家花没有野花香,你终究为正室,外面的都是过眼云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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