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三人很好奇觉明到底说了什么,多次追问,两人都不说,他们也没法,只能各自回府。 谢宁曜带着无价之宝回家,即刻便让云舒专门收拾出一间空屋子用来收藏,又命大仆于喜找最好的工匠为青龙偃月刀打造一副专用兵器架。 此后好些天,放学后顾云起都赖着谢宁曜跟回去玩那神兵。 方觉明、萧立鹤、宋景行自然也跟着一起去,谢宁曜原本无聊,乐意招待他们,只是四人家里都管的严,门禁时辰前必须回家,就这样他们也玩的很开心。 直到顾云起不得不面对现实,他日日训练也拿不起那样重的兵器,他们才不再往谢家跑。 谢宁曜终于盼到半月后,甫一放学便催着李及甚一道回家,在路上他就说服了李及甚,这次他们都去祖母院里住。 昨天他便安排好了,祖母自然高兴与他们同住,宝辉院的丫鬟们早打点好一应物品送到锦祥院。 两人抵家后即刻便去向祖母问安,老太太搂着他们心肝肉的叫,又拉着李及甚翻来覆去的看,嘴里念叨着:“不过半月未见,你这孩子怎么又瘦了……” 李及甚不愿叫老人家忧心,便说:“没瘦,许是祖母眼花看错也是有的。” 老太太摩挲着李及甚的肩背,嗔怪道:“还犟嘴,这骨头摸着都硌手,读书也莫要太劳心,保重身体要紧……” 李及甚唯有连连点头。 谢宁曜笑道:“他一来,祖母的心便全用在他身上,我也瘦了,祖母怎不心疼我?” 老太太拍了拍孙儿的臀腿,说:“你哪里瘦了?成日里只知贫嘴滑舌,该挨打。” 三人闲话一番,谢宁曜与李及甚便到外间做功课,老太太半躺在隔间塌上,透过小窗满眼慈爱的看着两个孙儿。 谢宁曜自是不安分的,一会儿让锦心研墨,一会儿又让飞琼去他书房取上好的云纹纸来,一会儿又要吃茶吃点心…… 李及甚劝道:“你也消停些,耐着性子早早写完,你自去玩乐。” 谢宁曜轻声说:“阿甚,我知道你的功课在学里便做完了,就帮我写呗。” 李及甚一口否决:“不行。” …… 谢老太太看着两个孙儿玩闹着写功课,笑着说:“曜儿也太淘气,亏得甚儿脾性好,耐烦他在旁边呱噪,我都想拿戒尺可劲儿抽他两下……” 锦春一面用美人槌为老太太捶着腿,一面揶揄道:“您老也只是说说罢了,哪回舍得真打他,可见您偏心的厉害,府里小爷们谁敢在您跟前这般胡闹。” 老太太嗔道:“你这小蹄子越发的牙尖嘴利。” …… 谢宁曜紧赶慢赶终于在晚饭前糊弄完了课业,祖孙三人吃完饭,便一起坐在外间暖塌上吃茶闲话家常。 掌灯时分,老太太便催着他们洗漱,直接安排了两人同睡在隔间的拔步床上,那原是谢瑾陪伴母亲时常睡的,倒也十分方便。 谢宁曜先换了亵衣上床,等李及甚过来,他便说:“你睡里面,我要起夜。” 两人躺下后,老太太又来嘱咐了一番:“曜儿,如今你一天大似一天,不可再一味的贪玩淘气,隔间帘子我不放,只听你动静,敢不安生,我定打你。” 谢宁曜笑着说:“知道了,您老也快去睡罢。” 李及甚不知是祖母的话起了作用还是如何,谢宁曜今晚果然出奇的安静,竟不来招惹他。 谢宁曜第一次这样规矩,可谓是一动不动,装作睡的很沉。 如今天气渐暖,夜里也不多冷,两人又一张床,虽是分开盖的被褥,睡一会儿后却也有些热,谢宁曜假装翻身将手臂伸了出去,只顾着贪凉。 李及甚已睡的有些迷迷糊糊,下意识的帮谢宁曜重新盖好了被子。 谢宁曜不敢再乱动,仔细听着李及甚的呼吸声,变的平稳绵长便是睡熟了。 他很是紧张兴奋,轻唤了几声:“阿甚。” 见人睡的深沉,他便借着微弱的壁灯光,摸到李及甚脖子上的红绳解开,取走玉佩,再蹑手蹑脚的下床,走到里间,轻放下软帘。 老太太就坐在塌上等,旁边早点起一盏小灯。 谢宁曜奉上玉佩,激动的问:“祖母,你可认得?” 之前他就觉着奇怪,李及甚贴身带着一枚双凤玉佩,那一看便是女子佩戴之物,李及甚极为珍视,就连洗澡也不取下来。 他认为,这玉佩定是极为亲近的女性长辈所送,且李及甚避讳“缇”字,自然联想到可能是华缇的,若真是,祖母多半认识这玉佩,他便预谋了今日之事。 前几天他便将自己的这些猜想、计划全如实告诉了祖母,老太太毫不犹豫便答应配合行事,这才进行的如此顺利。 老太太拿着玉佩在灯下仔细端详,眼泪止不住的落,哽咽着说:“缇姐姐,出宫后我送你那多好东西,你还只将它当宝贝……” 他们并不知李及甚已站在帘外听了半晌。
第15章 谢宁曜又惊又喜又叹,他没想到还真被自己给猜中了,原本他并未抱着多大的希翼,总觉得没那等巧的事。 如今回味起来,越发觉得理应如此,华缇隐姓埋名却一直在为李及甚铺路,让其考入国子监,凭借李及甚的才情样貌进京后早晚能接触到谢家。 他见祖母哭的伤心,连忙安慰:“祖母莫要难过,往后我们便千万倍的待阿甚好,也算是弥补过往……” 老太太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即刻便收拾好情绪说:“也不知甚儿何苦要瞒着我们,我却等不得了,现在便要问他,也好早早为他打算。” 谢宁曜担忧道:“祖母,不如明日再问,我且偷偷将玉佩给他戴上,不让他知道我们联合设计哄他,若他气恼起来,更不愿承认了如何是好?” 老太太性情果敢坚毅,只说:“我自有办法。” 李及甚听得里面下塌的窸窣声,他便轻打起帘子说:“祖母、阿曜,我已睡了一觉醒来,你们缘何还不睡?” 他原本警醒,一点儿小动静也能察觉,更何况是在身上取东西,不过任他取罢了。 老太太十分淡定的说:“甚儿,过来,我有话问你。” 谢宁曜有些心虚,只安静坐在一旁。 老太太拿起自己的一件大袖褙子为李及甚披上,拉他挨着自己坐,说: “你们一个二个都是不省心的,那长袄就放你们床边,起夜就是不知披上,只穿个单衣不怕着凉!” 谢宁曜也穿着祖母的外衣,是他先前刚进来祖母就顺手与他穿上的。 老太太将玉佩放到李及甚的掌心,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最后哽咽着问:“甚儿,你为何要瞒着我们?若不是曜儿有心,你打算瞒到几时?” 李及甚即刻跪到地上,说:“祖母,我如今该叫您姨奶奶,不是故意隐瞒,只是谨遵先祖母遗言,她老人家不让我寻京都故人,因而不敢相认。” 老太太急忙将李及甚拉了起来,按坐在自己身旁,哽咽道:“你又没错,跪什么,夜深天凉的,地上多冷。” 李及甚只说:“我让您老这样伤心,先祖母得知也要罚我。” 老太太又问了许多,诸如,缇姐姐是怎么去世的,仙逝前还说了些什么,这些年他们是怎么过的等等。 李及甚也都一一回答,只是迫于无奈,做了些许的美化和隐瞒。 老太太擦了眼泪,问:“你倒是正经说说,缇姐姐为何不让你寻故人?” 李及甚道:“祖母告诉我的也有限,我只知祖母曾为先皇后女官,十多年前先皇后含冤而逝,其党羽均遭清算,祖母明白,早晚轮到她,届时您定会舍命相救,祖母怕连累华家、谢家,于是隐姓埋名举家搬迁……” 老太太又禁不住的淌眼抹泪,哽咽着说:“我的傻姐姐,她不知先皇后早已沉冤昭雪吗?” 李及甚叹息:“江南路迢迢,天音不可闻,我入京方知先皇后一案已于多年前平反,可先皇后今春才被追封为孝贞仁皇后,若早追封昭告天下,她老人家也能含笑九泉。” 老太太感慨道:“是啊,你们隐姓埋名无亲无故又如何得知朝堂之事,唯有追封昭告天下,方能知晓,可缇姐姐到底没等到这天。” 李及甚又说:“祖母遗言不让我寻京都故人,我到底辜负了她老人家。” 老太太哽咽道:“傻孩子,若你祖母得知先皇后已获追封,定会欢天喜地的带你来与我们相认!从今往后,这就是你家,你就是我亲孙儿,也不用改口,还叫我祖母。” 李及甚再三推辞:“不敢如此,虽则您与先祖母情同亲姐妹,可我们两家十多年未曾来往,如何还能受您这样深重的恩情。” 老太太强硬道:“这却依不得你,往后我就是你亲祖母,管你便如同管曜儿一样!再要犯倔,缇姐姐泉下有知,也要打你的!跪下,磕头,喊祖母。” 李及甚连忙照做,却立即就被老太太拉了起来,抱在怀里,一叠声心肝肉的叫。 谢宁曜在旁看着,对祖母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原本他还担心李及甚这个犟种难以说服,竟被祖母轻松拿下! 此时已到四更天,老太太便说:“明日你们都不用去上学,可劲儿睡个够,醒来我们慢慢去到甚儿家里,先祭拜缇姐姐,再收拾打点……” 老太太将一切安排的妥妥当当,李及甚只能满口应下。 谢宁曜想着往后李及甚就是谢家的人,日日都能在一起,他更高兴的不行! 老太太又叫了值夜的锦春、锦心进来,仔细吩咐一番。 锦心为三人拿来清茶漱口,又拿了怡神安睡的热奶喝,锦春则将老太的大床重新收拾,另添了两被褥。 老太太拉着两个孙儿同睡,说:“甚儿挨着我,曜儿睡里面去。” 谢宁曜笑道:“祖母太偏心,去年开始就不让我和你睡,今儿算我沾了阿甚的光。” 老太太笑着说:“合该让你爹结实揍一顿,才能改了你贫嘴的臭毛病,我老了,你睡觉滚来滚去的不安生,以往我康健些不怕睡不好,如今哪里还行。” 谢宁曜笑道:“我一句玩笑,惹得您老说上两车子的话。” 老太太望着两个孙儿说:“甚儿,可怜见的孩子,无依无靠的来京都,不知受过多少委屈,往后祖母只愿你像曜儿这样调皮捣蛋的才好。” 李及甚眼眶微红,轻轻点了点头。 谢宁曜最喜祖母屋里若有若无的“梦酣香”,老人用的助眠香与他们用的截然不同,气味极淡却绵长。 他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被祖母抱在怀里睡,不知不觉便沉沉睡去。 李及甚原以为自己会因不习惯而难以成眠,他从小便独自睡觉,今日就仿佛补齐了过往的缺憾,反而很快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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