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晴风笑笑,又在他的脸颊亲了亲,“小涵,我会疼你一辈子的。” 许伊涵笑着抿抿嘴,“我也会好好疼你的,晴风。” 月色如水,宁静的老宅又恢复了凉爽的夏夜。许伊涵握着姜晴风的手,捏着他的手指,两双手纠缠在一起不分彼此。 许伊涵忽然道:“晴风,你给孩子取个名字吧。” “嗯?”姜晴风低头亲了亲他的发旋,有些惊讶,“我来取?” “嗯。姐姐说,孩子要跟我们姓许,你来取名字,好不好?” 姜晴风笑道:“你可是书香世家,辈分排行都有讲究的吧?竟然叫我一个从前流浪的孤儿来取名字?” “那有什么关系?现在早不是大清朝了,也不需那么多条框,你想取什么都可以。” “真的?” 姜晴风调皮道:“那就叫……许铁柱!” 许伊涵噗嗤笑出来,回手在他大腿上拧了一下,“别闹!” 姜晴风哈哈一笑,“你看吧!就说你口是心非!我取了你又不满意!” 许伊涵回过头在他下巴上咬了一口,“好好取!” “好好好,让我想想啊。”姜晴风想了想,道:“古诗有一句:秋至人间灏气清,灏为水势浩大无边,颇有气势,更有唐代诗人崔灏以此为名,怎么样?” 许伊涵看了看他,翻身下床,在书桌旁转了一圈,没有找到笔墨,便倒了一杯茶拿了回来,放在床头小桌上,蹲下用手指沾着茶水,一笔一划写下了一个“灏”字。 “许灏,好名字,以后我们的孩子就叫许灏!” 姜晴风愣了愣,“我们的孩子?” 许伊涵点点头,“对,我们的孩子。他的父母都不在了,我们是他仅有的亲人了。”说到此,他的神色又要暗淡下来。 他好不容易才暂时走出了悲伤的情绪,姜晴风不愿让他再伤感,突然抱起他,“小涵,你太坏了,这才洞房之夜,你却叫我连孩子的名字都取好了,是在督促我做一个好爸爸吗?” 许伊涵又呵呵笑了,“什么爸爸?孩子跟我姓许,我才是爸爸。” 姜晴风抬头望着他,竟无法反驳他的话,“那我是什么?” 许伊涵脱口道:“你当然就是妈妈了!” “好啊你戏弄我!”姜晴风气得挠他的痒痒,惹得他连连求饶,“哈哈哈晴风好晴风,我错了,我逗你玩的。” 姜晴风这才停下来,抓着他的手腕压在脑侧,对着他的脸问:“那你说,我是谁?” 许伊涵又想了想,“你不是假称是我二哥吗?那你就做舅舅好了。” 姜晴风赞同地点点头,“这还差不多。”他忽然发现身下的人眼眶又红了,连忙松了手,“怎么了?刚才弄疼你了?” 许伊涵擦了擦眼睛,抱住了他的脖子,姜晴风明白,他又想起姐姐了。这孩子,本该有妈妈的。他知道,亲人离去的伤痕,不会这么快就抚平,但生者必须坚强起来,承担一切。 他心疼地抚着他的头,安慰着他,“小涵,我们虽不是他的亲生父母,但却是他唯一的依靠,我们要好好的,将他抚养成人,让他知道,即便是父母不在身边了,依然有人爱他疼他,让他做一个快乐的孩子。” 许伊涵吸了吸鼻子,发出一个闷闷的声音,“嗯。我明白了。” 第二天,杭州城雨后初晴,天空出现了彩虹,城里的老百姓纷纷出门看彩虹。盛夏之末,终于出现了一点好兆头。 两个人经历了大悲大喜,终于恢复了元气,仿佛一切从头开始。并肩走到杭州城的大街上,这里一草一木、一花一景,都是少年时的回忆。 漫步到西湖畔的苏堤旁,坐在长椅上吹着缓缓的风,满眼都是荷叶的碧绿,虽然荷花已经快凋谢,荷香却仍然扑鼻。 姜晴风捧着一个纸包走过来,坐在许伊涵的身边,打开一看,是一包水晶糕。许伊涵惊喜地拿起一块吃起来,“水晶糕竟然还是原来那个味道,是从前那个推车的老伯卖的吗?” 姜晴风也拿起一块尝了尝,“没见那个老伯,是个中年汉子,不过既然味道是一样的,大概是他的儿子吧,祖传的手艺才能做出如此相似的味道。” 许伊涵赞同地点点头,两人正吃着,就见到两个男孩跑了过来,大概十五六岁的年纪,都长得白白净净、清秀俊朗,一个穿着合身的小西装,一个穿着寻常的粗布衣裤,看起来是一对主仆。小主人停下来叫身后的小仆人:“你怎么走得这么慢?一会赶不上听烟雨楼诗诗姑娘的琵琶了!” 小仆人很是委屈:“少爷,老爷不许你去烟雨楼,他说那里是……是不正经的人才去的地方。” 小主人很不高兴:“你懂什么?诗诗姑娘的琵琶可是江南一绝,就连洋人也喜欢得很,怎么就不正经了?” 小仆人小声嘟囔道:“还不是因为她长得漂亮么……” 小主人几步跨过来站在他的面前,凶道:“你说什么?” ----
第33章 少年主仆 小仆人吓得退了一步,“没、没什么。少爷,我崴了脚,走不动了。” 小主人气得跺脚,“那你就在这里等我吧,我自己去烟雨楼。” 小仆人忙道:“那可不行,万一你一个人出了什么事,我怎么跟老爷和夫人交代啊?” 小主人不理他,抬腿就走,小仆人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嘴里还叫着:“少爷,少爷你等等我啊!” 小主人走出了十几步,忽然回头,气冲冲地又走回来,蹲在了小仆人的面前,小仆人一愣,“少爷你这是干什么?” 小主人命令道:“上来,我背你。走到前面的路口,就能叫到黄包车了。” 小仆人惊讶地张大了嘴,“少爷,这……这怎么使得……你是少爷,怎么能背我一个仆人呢?” 小少爷回头很凶的样子,“少废话了!你要是不跟我一起,回头我出了什么事,你怎么和老爷夫人交代?” 小仆人又羞涩又慌张,“可、可老爷和夫人若是知道你背了我,一定会责罚我的。” 小少爷快失去了耐心,对他吼道:“这事只有你我知道,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 小仆人无话可说,小少爷拉着他的胳膊,将他背了起来,气呼呼地走了。小仆人趴在他的背上,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得意笑容。 两个人看完了好戏,对视一眼,一齐笑了出来。这小主仆二人,倒是让他们想起了少年时的自己。 许伊涵道:“这小少爷脾气不好,真是凶。” 姜晴风道:“虽然嘴上凶,心地倒是好的。” 许伊涵笑笑,“他着急去看这位诗诗姑娘弹琵琶,可如今背上了小仆人,只怕是赶不上了。” 姜晴风也笑笑,“但他还是背了,说明在他的心里,这小仆人还是比那位诗诗姑娘重要的。” 许伊涵望着他,眉梢眼角尽是笑意,“大约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主仆,才会有如此的情谊。” 姜晴风忍不住逗他,“那倒也未必,你和我也并非从小一起长大,不也有了如此情谊?” 许伊涵一皱眉,“我们怎么能一样?” 姜晴风问:“怎么不一样?” 许伊涵不假思索道:“我从未将你当成是仆人。自从第一次见你,我就……”他忽然脸上一红,住了嘴。 姜晴风坏笑着问他,“就什么?” 许伊涵咬了咬嘴唇,说不出口,明知他在逗自己,还是一时嘴快落入了陷阱。“你明明知道,还非要我说出来!” 姜晴风无辜地摇摇头,“我不知道。小少爷你告诉我吧?” 许伊涵拿起他手里剩下的最后一块水晶糕塞进他的嘴里,道:“吃还堵不住你的嘴!” 姜晴风笑着吃了最后一块水晶糕,拉着许伊涵站起来,“不如我们也去烟雨楼看看那位诗诗姑娘的琵琶弹得如何吧?” 许伊涵看了看他,“你究竟是想看她的琵琶弹得如何,还是看看她有多漂亮?” 姜晴风一脸冤枉道,“你要是不想看,那就算了。” 许伊涵别扭道:“我不,我要看。” 两人去了烟雨楼。 虽然去得晚了些,但诗诗姑娘还没出场,付了钱,仍然是有好座位。 他们坐在二楼的雅座,就看到方才的少年主仆,正在一楼的人群后面被挤来挤去,踮着脚抻着脖子使劲往前看。 姜晴风点了茶品零食,便吩咐了伙计几句,不一会,那两个少年便被带了上来。 少年很礼貌地鞠躬道:“我们素不相识,不知两位先生为何邀我们来雅间?” 姜晴风抬头道:“既然是萍水相逢,也算是有缘,你们年纪小,在楼下定是看不到的,不如在这里坐下,视野更好。”说着指了指方桌旁的另外两张板凳。 少年似乎是很动心,却一本正经道:“这雅间的茶钱并不便宜,无功不受禄,我们没有付茶钱,不敢接受先生好意,在此谢过先生心意了。”说着便转头拉着一瘸一拐的小仆人要下楼。 姜晴风又道:“他腿脚不便,楼下人多,站着只怕辛苦。” 许伊涵也补充道:“是啊,不如你们在这里坐下,反正这本来就是四人座,又不是按人数收费,空着也是浪费了。” 少年看了看小仆人的脚,犹豫了下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看着坐下的小仆人眉头舒展,他这才轻叹口气道:“不知二位先生尊姓大名?家住在哪里?改日我派人将茶钱送到二位府上。” 许伊涵心想,这少年虽然脾气不好,却还是知礼节、有气节的。他不舍得让自己的小仆人受苦,接受了他们的好意,却也不能白占了他人的便宜。 姜晴风帮他们倒了茶,笑道:“我们是从上海来的,只是途径杭州游玩,明日就离开了,只怕你想还钱也没有机会了。” 少年忽然兴奋道:“上海?我听说上海很好玩,街上又很多汽车,还有很多洋人,是不是真的?” 果然是少年心性,喜欢新奇繁华的事物,姜晴风笑道:“当然是真的。” 少年失望道:“听说上海有洋学堂,教的东西可多了。可惜,爹娘不让我去上海的洋学堂,我只能在家中念四书五经。” 姜晴风有些惊讶,“你想上洋学堂?” 少年点点头,“先生,不如你们今晚去我家做客,就当我报答你们的茶钱了,好不好?” 姜晴风和许伊涵对视一眼,问:“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里?” 少年道:“我叫伊天麟,父亲是杭州盐商伊佑,我家就住在……” “啪!”话没说完,许伊涵手中的茶杯就重重摔在桌上,里面的茶水都溅了出来,两个少年一齐惊讶地望着他。姜晴风暗暗皱眉,大概猜到了什么,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见许伊涵站了起来,原本和善的表情变得扭曲,他红着眼眶指着这少年,嘴唇都发抖起来,“原来你是……原来你是……伊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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