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药师面色淡淡,“那咋了。” 三人齐齐看一眼藤椅边的千红一窟和银汉三,那二人相聊甚欢。 一道水红与一道银蓝,衣冠都精致典雅,色泽的相宜,配饰的选择都细细挑选过。 毒药师想起白行玉手上那五个大金戒指,不由自主溢出欢喜微笑,轻轻点头。 “瞎高兴什么!”袖玲珑拍他的肩膀。 千红一窟支起手肘,另一手朝袖玲珑召了召。 袖玲珑骂骂咧咧地走过去。 “青铜山之旅,袖玲珑,别忘了。” “哼。要不是我师父应下来,我岂愿意与你同行。” 银汉三立在一旁,搓了搓手,眼睛一亮,“青铜山?千红阁主,你要去采银极矿?” 千红一窟眯眼,“不错。” “我可随行。”银汉三舒展一笑。“我不止识银,也略懂矿。” “等等。”袖玲珑伸手一拦,“你掺和什么。千红绣,我从未答应过三人出行。” 千红一窟凤眸滴溜溜一转,“哦,那你别去了。我随银汉三去去便是。” 银汉三笑着应“好”。 侧过头,见袖玲珑被噎得面色一青。 银汉三愣神看一眼毒药师,喃喃道,“唉,我就说你师兄会生气。” “等等。”千红一窟忽然跃起。 “眼下最重要的事是什么?”千红一窟嗓音一尖。 众人都愣愣。 “去青铜山?” “不让银汉三去青铜山?” “拉拢银汉三和盗帮熟识。” “……” 千红一窟无语凝噎片刻,长叹一口气,指尖遥遥一点白行玉,“明日便是花朝节庆,小古要回来了。” “上次他俩约会就搞砸了!又跑去打架了!”她恨铁不成钢地摇头。 “袖玲珑,你去仔细照看着汴京几个据点,莫要再起战事。” “毒药师,你去配点酒。” “银汉三,你跟着我过来,” 她又点一点白行玉,“走,跟着我打扮打扮小白。” “小别胜新婚。”千红一窟叉腰轻笑,又朝着白行玉,狡黠地眨了下单边凤眸。 长发拢在指尖,千红一窟爱惜地慢慢梳着那一头纤细而柔软墨发。 柔柔的日光落在身前青年的眼睛间。 很浅的瞳色,照得透亮。 千红一窟愣愣。 “老板娘。” 白行玉抬头望她。 琥珀瞳孔迎着日光张开,细碎的瞳孔花纹便看得清晰。 “你想问,你父母的事。” “嗯。” 千红一窟把他的长发拢到脖颈一侧。 轻按着他的肩膀,两人一同看着面前铜镜,看着镜中的他。 “你和你的父亲长得很像。” 千红一窟指尖敲了敲他的肩头。 “老板娘,你知他的江湖名号么。” 千红一窟摇头。 “他戴着白瓷面具,提着一把剑,一把绝世的剑。” “那人从天而降,替我开了路,然后抱起妻子离去。他离开时,不忘提起剑尖挽了一朵芍药,别到妻子鬓边。” 那一幕千红一窟记了二十年。 千红一窟垂眼冲着白行玉笑。 “芍药是天下第一流的花了。” 白行玉朝她弯弯眼睛。 “嗯。” “我常想,如果那时,我武功更强些,我做得更多些……他们不会孤木难支,也不会那样死去。仅仅靠两个人,太难太难了……” 千红一窟眼眸一抬,认真望着白行玉的双眸, “不能只是两个人。” “大家要一起啊……不然,我白种那么多芍药。” “老板娘。所以我们……” “你可以叫我姑母。但,老板娘也好啊。” 千红一窟噗一声笑了出来。 她又转一转凤眸,“唉……我没想到会是衰兰啊……是不是因为初见的夜晚,我给他鬓边簪了芍药?” * 古鸿意风尘仆仆回了汴京。 入了城门便被蹲守许久的袖玲珑师兄一把抓走。 “师兄!” “千红一窟找你。” “何事,缓缓,我着急见小白,我们约好了今日日落前……要迟了。” 袖玲珑瞧一眼他灰头土脸衣衫破烂的赶路模样,又想一想在家中看见的白行玉的样子,不住摇头。 袖玲珑揪着他的衣领一把把他甩给千红一窟,“收拾收拾去吧!” 千红一窟拎过古鸿意,瞪着他交代道, “衰兰,今晚,不许再去打架。” “老板娘,我真的要迟了……” “你不会用轻功赶路吗?” “……” 一番折腾后,千红一窟拍拍他的肩膀,“走吧!” 衰兰急匆匆提起霜寒十四州,拔腿便跑。 然后一个趔趄摔在赭红门槛上。 袖玲珑目瞪口呆。千红一窟掩面忍笑。 古鸿意站起身拍拍灰,转身跑回众人面前。 “怎么又回来了?” 面前青年喘着粗气,眼睛亮得像星星,长眉却垂下。 “老板娘,我不能空着手见他。至少要送他花……” 霜寒十四州剑出鞘,银光凌乱闪过一院春芍药。 纷纷的小月亮。 古鸿意伸手一圈揽,拥着满怀青粉,也不顾得上收剑,拔腿便跑。 又一个趔趄摔在赭红门槛上。 古鸿意站起身,理一理满怀芍药,再度往前跑去,轻功如飞花,背后是簌簌的春风,以及亲人们不停的笑声。 “笑什么。”他脚步不停,轻弯唇角,“反正我有老婆。” 他拨开熙熙攘攘的人群,气喘不匀,额间挂了薄汗。 穿过小贩,作坊,瓦子,大道,小巷,楼阁,寺庙,小河。 人潮如织,笑靥如花。 古鸿意心中只想着一件事。 那一点眼尾痣。 轻轻的夜色落在肩头。 再快点! 到了小河。 亭台行人相拥看景。 高台小窗开合,一段水袖甩出窗去。 咿呀唱词落在小河花船上。 满堂花醉三千客…… 下句如何对? 一剑霜寒十四州! 古鸿意提剑破开桥头花丛,长腿一步跨到桥上,反手背过剑,单手一撑便翻过了桥头栏杆,一下子跃进河中。 他点着一艘艘花船飞去。 船内游人讶异,挑帘嚷嚷。 “何人!” 古鸿意无暇道歉,随手折一朵芍药扔下赔罪。 一艘花船,跃到另一艘花船。 脚下波涛轻轻起伏。 信手扔了不知多少多少芍药。 终于渡了河。 古鸿意弓腰喘气,捞一把怀中,竟一朵芍药都没了。 “又搞砸了。” 他拧一把自己手腕,懊恼地跺一下脚。 面前,轻轻递来一团青粉。 古鸿意鬓边触碰上一阵轻轻的凉。 有人为他簪花。 黧黑眼睛一抬。 此刻日色尽落,完全入了夜。 那人背后金黄小灯一盏接一盏亮起来。 古鸿意看愣了神。 他能看见他。 他的眼睛能看见夜色中的他。 白行玉收回手,歪头打量一下花有无戴歪。 他们几个月未见。古鸿意有变化吗,仔细看看。 盯。 好看的紫金绸缎,利落的护腕与宝剑。 只是气息粗乱,人也着急。 漂亮的眼睛那么烫得望着自己,倒映出自己背后的汴京灯火。 那灯火是一盏接一盏亮起来的。 “找到你了。” “若要带你走……要多少金银?” 白行玉胡乱答了一下。 古鸿意一把把他拉进怀里勾住腰背,胡乱揉捏他的背,把他拆吃进怀里吻他。 黧黑眼睛与琥珀眼睛睫毛撞一下。 鬓边的最后一朵芍药随偏头辗转的拥吻而落了地。 背后,气恼的叫嚷声: “何人踩了船过河!” “喂——” 对视一眼。 “老板娘交代我,今夜不许再打架。” “事已至此,轻功,带我走吧。” 古鸿意把白行玉打横抱起,“这些年,我的轻功长进不少。”语罢,一个箭步跃进沉沉春夜之中。 桥下河边,跛子刘远眺一眼,向蹲守的众人汇报道,“跑了!放心吧,没再打架!” 千红一窟舒一口长气。“没白费力气。” 和煦的春夜中飞着的两个人,你一言我一句地絮语。 “你不当宗主了?” “嗯。衰兰帮主。” “那,我也不当帮主了。” “那我们以后……” “只是一对籍籍无名的夫妻了。” “那挺无聊。” “没错。” 清夜沉沉动春酌。 轻功,飞去。 会有新的奇遇吗? 会的。 当然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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