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与虎谋皮,最后自己也要掉一身肉。裴构眼眶微红,面色一阵阴狠,明明已经差不多到最后一步,裴歧的靠山李济被他弄死了,裴衍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最没有威胁力的,理应是裴歧才对,但是,为什么到最后,总是会有人要保他。裴歧必须死不可,哪怕是陪上他这条命。他不信,裴歧真的能赢到最后,现在的他已经承受不住失败了。 黑袍男子迈步到院落,他转头看向跟在他身侧的侍从:“去叫大夫过来。” “是。”那侍从领命,转身朝院落外面走去。 黑袍男子推开厢房的门。他迈步走了进去,望着榻上的人。榻上躺着的人五官清俊,眉眼的轮廓之间,带着一股寡淡的特质,此时脸色惨白,毫无血色,薄唇也是如此,一阵干涸。 黑袍男子黝黑的目光看着那张脸。原本以为,经历了那么多事,一看到他,就会跟没看到他一样,对他恨之入骨,但是一看到那张脸的时候,总会让自己做出违心的决定。 也许,他是真的下不了手,不能狠下心来,让裴歧彻底毁灭。 不过,没有关系。如果他一辈子都不肯折服他,总是想着要背刺的话。那他就让他这一辈子不会再有任何机会,一只被折断所有翅膀的雄鹰,想要活下去,只能只有被圈养。 黑袍男子盯着那张脸,盯了一会,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指,想要在那轮廓上描绘着,手指刚触碰唇角,一道声响从厢房门外传来。黑袍男子当即收回手,望向厢房门外,过一会,侍从走到厢房门口,毕恭毕敬道:“大人,大夫请过来了。” “让他进来。”黑袍男子淡道。 “是,大人。” 大夫拿着药箱走进来,向黑袍男子行了一个礼。开始给裴歧探脉,过一会道:“大人,他身上的伤口看起来并无大碍,目前睡过去的原因,是没有进膳所导致的。” 黑袍男子道:“知道了,下去吧。” “是。”大夫应了一声,收拾好东西,行了一个礼,便离开厢房。 裴歧是被呛醒的。他喉咙一阵堵塞,像是有人在撬开他的唇舌,把什么东西硬生生的灌了进去。裴歧身体一阵痉挛,他身体抽搐,睁开眼,使劲挣扎了一会,偏侧头,把嘴里的东西都吐到了榻下边的地面上。 正在给他喂东西的黑袍男子,在一边冷眼旁观上看着他。待一会,缓慢地开口道:“醒了。” 裴歧猛咳嗽了几声,反应过来,望向黑袍男子,他皱起眉头,警惕着脸道:“你到底是谁?” “你心中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黑袍男子把手里盛着粥的碗放到一边的托盘。裴歧瞧着他的动作,他举手抬足之间透着一股熟悉感。 裴歧抿唇,终于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你是不是谢骋?” 那一晚的声音他听得分明,谢骋的声音,他不可能忘记的,毕竟曾经相处了那么久,一个人的容貌可以发生变化,但是声音是永远不会变的。 黑袍男子微顿了一下,最后扯开遮住半张脸的帽檐,顺带着那别在下巴的黑纱布也扯开了,他那张脸露了出来。 五官端正,剑眉星目。眉骨比之前要成熟内敛许多了,也更加深沉,让人难以再琢磨他的情绪,他的下巴处有一个疤痕,一直蜿蜒到脖颈,直到没入衣服里。 虽然心中有猜测,但是等看到那张脸之时,裴歧还是忍不住愣神,他不知道心底是什么感觉。最近遭遇太多的事情了。而这一切大概都是面前的人所赐,他是来找他寻仇的吧。崔实的死,他外祖父李济的死,都跟他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见他一直愣神,谢骋开口道:“我没有死成,看来让殿下你很失望。” 裴歧没有回答他的话,逃避掉这个话题,转而道:“真是丑陋。” 他脸上的伤疤是真的丑,虽然不影响他整体的颜值。如今自己沦落到这一个地步,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他,裴歧跟他没有什么好说的。 “哪里丑?”谢骋眼神蓦然一沉。 裴歧没有回答他,低垂下头,不再看他。 无论过了多久,发生什么他对他永远都是这个态度。 “确实很丑。” 面前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裴歧没有抬起头。过了好一会,一只手掐住了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来。裴歧的头一抬起来,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具触目惊心的身体,他瞳孔微微一缩。 那身体上满是伤痕,纵横交错,没有一处是好的。仿佛是被一刀刀凌迟之后留下的不可磨灭的伤疤。 裴歧呼吸一阵窒息,那密密麻麻的伤痕,这一刻像是长在自己身上一样,让他格外喘不过气来。 “这些丑陋的伤口,说起来还得感谢殿下。”谢骋平静着脸道,拿起他的手,放到伤口上,“当初我中了你们的毒,你们不肯交出解药。为了能活下去,只能放血,一刀一刀的放,每次都放到只剩下一口气能喘,稍微放多一点,我就会失血过多而死,而放少了,则会中毒身亡,一直放了差不多两年,身上的余毒才清理干净。” “这些时日你所承受的痛苦,远远不及我的万分之一,不过听到这个殿下想必你很开心吧,毕竟你可是巴不得我去死的。” “别说了。”感受着手指上面凹凸不平的触感,裴歧转移开眼睛。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一刻好难过,他好想远离这一切,呼吸都开始紊乱起来。他不知道心底是什么感受,他不想承认,但有些事情,不是他不想承认就没有的。
第82章 正文结局 “为什么不说?你听到应该很高兴才对。”谢骋道。 裴歧抿唇不言,他手挣扎着,想要把手从那些丑陋的伤口上挪开。 谢骋黑沉的眸子瞥一眼他的冷眉,松开了他的手。他把身上的衣袍别好,系好带子,语气冷漠道:“殿下,是要闹绝食吗?” 裴歧没有回答。 谢骋道:“这些是没有用的,如果你想折腾,我不介意陪你一起折腾。” “你恨我的话,直接杀了我不好吗?”裴歧声音哑中带涩,脸色倔强。 “想死,可没有那么容易。”谢骋冷嘲。 裴歧瞧着他锐利的眼眸,咬牙,不再说话。 “不想活受罪的话,你还是好好用膳。”谢骋望了他几眼,转身离开厢房。 厢房瞬间变得空荡起来。裴歧淡眸望向厢房门口那道消息的身影,心发虚得厉害。 无论如何,也要挨到最后。裴歧擦了擦嘴唇,望向方才谢骋放到一边的粥。 一连好几日,裴歧都被软禁在厢房里,不许迈出一步。他对外界的一切无所知,谢骋也再也没有出现过,不知道他最后要把自己怎么样,但是大概不会好过的。毕竟他当初背刺了谢骋,还害得他经历那般的痛苦。 明白自己目前的处境,裴歧没有瞎折腾,他按时用膳。 不知道瞿白遗现在如何,裴衍又如何,如今的京都是什么样的情况。已经过去半个月了,裴歧麻木地坐在桌子边,没有人告知他发生了什么事,他想要担忧却不知道从何起。这些时日实在是太难熬了。想来,当初谢骋在他们南晋当质子,被软禁在后宫里也是过这样的日子吧。 突然涌现的这个人念头,让裴歧抿了抿薄唇。他为什么要想到谢骋?谢骋就不应该出现在他的人生里,他当初就不该招惹谢骋,如果当初不招惹谢骋,也许他的人生会有另一番不一样的风景,至少,当再度陷入这般境况时,不会总是迟疑不决。 裴歧紧绷着脸,紧咬着牙,他墨发凌乱,脸色苍白。 咔一声响。厢房的门被推开。裴歧偏侧头,他望向来人。是裴构,他穿着一身黄袍。裴歧望着他身上的黄袍,一阵恍惚,这个人终究是登上了帝位吗? “大哥,好久不见。”裴构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道。 裴歧冷着脸看他,没有回答。 裴构重重哼了一声,随后扬脸道:“大哥,可是看到我身上的龙袍了吗?” 裴歧沉默。 “最后的赢家是我!”裴构重哼一声,洋洋得意道,“找了你那么久,原来是被那北越人藏在了这里!如今,大局已定,裴衍已经被我杀死了,京都完全落在了我手里了,现在整个南晋都是我的了,以后我便是南晋的皇帝。” 裴歧咬牙:“瞿白遗和林秉他们怎么样了?” “啧,大哥,你还想生什么心思呢,他们那些人我当然是一个都不会留的,你永远也不会有翻身的机会了,没有人能帮得了你,你的拥护者早就被我杀没了,现在你是孤身一人,没有人再能帮你。” 裴歧眼眶瞬间泛红,他真是太无能。无论什么人都保护不了只能看着那些人一个个都为了他送死,却什么都做不了。裴歧紧咬着唇,手心紧紧攥住,指甲近乎嵌进了肉里,唇角被他咬破了,血液分泌而出,然而,他如同没有痛觉一般,满腔的怒意席卷全身,充斥着脑海。 “很愤怒吧。”裴构瞧着他紧紧绷住的身体,嘲笑道,“但是愤怒有什么用呢,现在的你,就是一个蝼蚁,只要我想,随时都可以把你弄死。” 裴歧冷着脸看他。 看着他冷着的脸,裴构格外不悦,他最后讨厌的就是他这张冷脸,装什么装,这时候应该向他跪地求饶才是。裴构抬起脚猛地踹到裴歧身上,从腰间拔下剑,咬牙道:“今天,我就要让你死!” 白刃抵到裴歧面前,裴歧面无表情,没有避让。看起来格外的淡然,这让裴构愈发的恼怒,他扬起剑,就要朝裴歧劈去,一道寒光从厢房外面突进来,伴随着一声尖锐的碰撞声。裴构手下意识颤动,他手中的剑,被一道冷刃,撞到了一边。 “谁?”裴构恼怒道。 “我跟你说过什么?”谢骋迈步进来,语气异常不悦,他依旧穿着黑袍。 裴构咬牙道:“我不管,他今天必须得死,不然留着就是威胁!” 谢骋瞥了他一眼,不言。他转头望向被踹到一边的裴歧,扯上头上的帽子,低声嘲道:“真是狼狈啊,殿下。” 裴歧紧低着头不言。 一边的裴构看到谢骋的样貌,瞳孔微微一缩:“居然是你?!谢骋!你不是死了吗?!”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裴构好像明白过来了,他脸庞瞬间扭曲,“原来一切都是你们两个商量好的,难怪你不让我杀了他,还不让我伤害他,你就是利用我打下这一切,然后想让裴歧取代我,好得很,你们都该死,都给我去死!” 裴构以不迅雷耳之势,捡起落到旁边的冷剑,抬手就朝谢骋刺去。谢骋淡着脸迎接他的剑,岿然不动。 噗呲一声响。刀剑刺到肉的声音。谢骋眉眼微微上挑,望着面前的一幕,有些出乎意料,他微愣了愣。 只见裴歧不知道何时拿起了剑,他率先刺入了裴构的胸膛。裴构猛喷了一口血,瞳孔微缩:“裴歧你……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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