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 他身后那群人义愤填膺地附和着。 裴歧望着他们激动的脸,唇角微敛了敛,最后道:“不愿意那就算了,愿意走的,可以去睦州城,那里会招待难民。” 说完,裴歧便转身离去了。瞿白遗望那些人一眼,转身跟在裴歧身后:“殿下,就这么不管他们了?” “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随便他们,我们安排好逃亡路线就行,愿意走的就护送他们离开,不愿意就算了。”裴歧道,接着沉默一会,想到什么,“等他们离开,我们也撤兵。” “真的要撤吗?”瞿白遗有些不确定道,“我们才刚调来五万将士,要是就这样撤离,圣上恐怕会很生气。” 裴歧道:“若是父皇真的生气的话,不应该不重视这里,更不应该只派这么一点兵,又不重新提供粮食供给。” 既然承帝不在乎他们,他们又何必大费周章。 “是,殿下。”瞿白遗微叹了一口气,实在不明白承帝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明明局势已经这么危险。 瞿白遗花了两日的时间,让城中百姓愿意遣散的全部都遣散了,他们也跟着收拾东西撤兵离开。往常热闹的洛州城,一时之间,只剩下那一些不愿意离开的百姓,几乎成为了一座空城。 洛州城外的营帐。裴构听到探子的消息,得意地扬了扬眉:“哼哼,再怎么抵抗。还不是要落荒而逃,不过倒是可惜,让裴歧逃得这么容易,你派一队人过去,找机会干掉裴歧。” “是,殿下。”那将领领旨道。 “就这样吧,再等半刻,若是他们真的彻底退了,不再返回来,我们就把这洛州城占了,下一步就对付睦州,只要拿下睦州,到时候就由不得父皇说什么了,哼,那个位置早晚都是属于本王的。” “是。”将领行了一个礼,退出主账。 “这次真是多亏了你的主意。”裴构迈步到坐在角落,遮住半张脸,一身黑衣的男子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套近乎道。 那男子淡瞥了一眼搭在肩膀上的手,接着手微微一抬,不费吹灰之力,便把裴构整个人按倒在桌面。 裴构被按倒在桌案上,脸紧紧贴着桌面,脸颊的肌肉扭曲得变形。裴构咬牙道:“你给我松开!” 那黑衣男子一把甩他到一边,接着掏出一块手帕,擦了擦手指,眉目之间带着嫌弃,仿佛碰到了什么肮脏的东西一般。 裴构就这么看着,敢怒不敢言。毕竟,目前他所有的一切,全靠面前这位来自北越的人所赐。
第73章 盛怒 裴歧和瞿白遗向睦州撤离。洛州离睦州还有一段距离,拔涉过去起码也要三日。 马不停蹄地赶了一天的路。是夜,瞿白遗挑了一个地方暂时驻扎休息。裴歧坐在一颗大树下,吃着干粮,用水囊喝了几口水,因为走得匆忙,他们没有扎营帐,就这么露天休息。 瞿白遗在四周走了一圈,提醒那些守卫不要放松警惕,回到裴歧旁边,关切道:“殿下,你先休息。” 裴歧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他躺在用衣物点起来的垫子上,闭目养神。过一会,身体微微一重,裴歧睁开眼。崔实在他身上盖上一件长袍,见他睁开了眼,小心道:“殿下,别着凉了。” “嗯。”裴歧低声轻应一声,掖紧长袍,继续闭目休息。崔实望了他一会,靠在他旁边的属下,半闭起眼,跟着休息起来,但他也不敢放松警惕,一直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传来,瞿白遗迅速睁开眼,他站起来,拔剑,几十道黑影朝裴歧围困而来。 “敌袭!保护殿下!”瞿白遗大喝一声,紧紧把裴歧护在身后。裴歧也被惊醒了,他睁开眼,坐起来,脸色绷得紧紧的,刚想抬头望向那些来偷袭的人。 面前的篝火突然不知道被谁弄灭,视线黑漆漆的一片。胸口骤然一疼,裴歧闷哼一声,不敢轻举妄动,他咬紧牙关。 瞿白遗死死挡在他面前,遮挡住那些刺客。周围休息的将士也团团围了上来。到底是人多势众,很快那些刺客便不敌,找机会迅速撤离,只剩下伤得严重不得不留在这里的刺客。 瞿白遗重新点燃旁边的篝火,望向因为受伤跪倒在地的刺客,瞿白遗剑抵到那刺客的脸上:“什么人?” 那刺客不言语,下一刻,猛吐出了一口黑血,气息瞬断。瞿白遗一凝。 “搜他们的身!”瞿白遗收回剑,命令道。 “是,少将军。” 瞿白遗回头望向被他护在身后的裴歧,等看到他近胸口的箭,瞳孔猛然一缩,声音颤抖:“殿下!” “我没事。”裴歧冷抿起白唇道,“莫要慌张,去叫大夫过来。” “你们还不快去!”瞿白遗对着旁边的一个守卫道。 那个守卫匆匆忙忙叫了大夫过来。瞿白遗紧张地搀扶住裴歧的身体,捂住他的伤口,从腰间摸出一瓶他常用的止血药,倒在裴歧伤口处。 这止血药见效快,但是副作用很霸道,伴随着如同蚀骨般的疼痛。瞿白遗捋下袖子,露出胳膊,凑到裴歧薄唇边:“殿下,你要是疼的话,就咬我吧。” 裴歧冷汗淋漓,痛得牙齿都在打颤,他没有思考那么多,直接咬了上去。 过了好一会,裴歧浑身虚脱,额头冷汗直流,眼神虚弱无神,他松开瞿白遗的胳膊。 眼睛他胸前血液已经停止了流动。瞿白遗微松了一口气,掏出手帕给他擦拭额头上的汗水,转头望向早就过来的大夫:“你快来给殿下看伤?” 大夫应声,蹲到裴歧跟前,检查裴歧身上的伤口。瞿白遗给裴歧擦完汗,协助大夫把裴歧身上多余的衣服褪去,并且跟他一起小心翼翼地处理伤口处凝滞血液。过一会,把伤口处理完,再慢慢包扎。 大夫和瞿白遗身上都是冷汗,神情专注,生怕一着不慎,就造成伤口加重。好在,一通下来,相安无事地把伤口处理好了,伤口处敷上草药,缠上了一圈白布。 他身上的箭伤不容乐观,唯一值得欣慰一点的是,那箭上没毒。 “殿下,你还好吗?”瞿白遗低声问。 裴歧微掀起散漫的眼眸,轻嗯了一声。 “那殿下,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就唤属下。”瞿白遗铺好垫子,搀扶他的身体,让他躺下去。 稍微挪动一下身体,伤口便如同撕裂般疼痛,裴歧闭上眼睛。 裴歧受了那么严重的伤,瞿白遗心中不免责怪自己没做好保护他的职责,下半夜都不敢再阖眼,坐在篝火旁,注意力一直在裴歧身上。到了第二日,瞿白遗不敢再耽搁,一看到光亮就让各位将士重整旗鼓出发了。 瞿白遗抱起躺着的裴歧:“殿下,我先护送你到睦州,不然再让他们偷袭就不好。” 裴歧微点了点头,没有拒绝,他脸色苍白,格外憔悴。 瞿白遗小心翼翼地抱他上马,扯了扯僵绳,骑着马率先离开了。 因为裴歧的撤兵,不到半日。裴歧便占下了洛州城,经过一夜的休整,第二日,他们大搞宴席。此时正在知府府邸推杯换盏,热闹非凡。 “本王敬你一杯。”裴构拿起桌案上的酒瓶朝在坐在他旁边黑袍男子的酒杯上倒酒。 与印象里的嚣张跋扈不同,那张脸上满是讨好和谄媚,黑袍男子淡着黑眸望着那张讨好似的脸,伸手推开他手中的酒瓶,拒绝了他的倒酒。 众目睽睽之下,被他如此拂了面子。裴构心底有些不悦,但是他收住了,没有流露出来,看似不在意地笑了笑,接着敛了敛眉眼,掩藏住不满。 黑袍男子没有说话,他身边的侍从非常有眼色地给他倒了一杯酒。 黑袍男子拿起酒杯朝向裴构,算是给了他一个台阶。裴构拿起自己的酒杯,顺势跟他碰了碰杯,客套道:“如果没有你,我也不能这么快拿下洛州城,真是万分感谢。” 黑袍男子淡瞥了他一眼,不言,把酒杯放到薄唇边,张口喝了下去。裴构一口灌了下去,坐会自己的位置。 大厅内,一堆人海吃海喝着,守在门口的侍从从大厅外面进来,走到裴构身前,对他耳语了一番。裴构面色顿时一喜,望向黑袍男子道:“有一个好消息,我们派去刺杀裴歧的人,让裴歧中了箭,现在裴歧半死不活。” 黑袍男子喝着侍从给他倒的酒,面色淡然,没有丝毫的变化,沉默不言。 裴构已经习惯了他的寡言少语,这会又得到这么一个好消息,也没有计较他的冷落了,高兴地喝了一杯酒,又忍不住惋惜道:“可惜,还是要不了他的命,若是那箭上淬了毒就好了。” 说着,想到什么,他再度看向黑袍男子:“你们北越不是很擅长制毒吗?不如给我一些你们北越的毒如何?” 黑袍男子冷瞥他一眼,不言。 裴歧被瞿白遗安全护送到了睦州城,一路上都没有遭遇到任何不测。瞿白遗一抵达睦州城,就把裴歧送到了睦州知府的府邸,让睦州知府找人医治裴歧。裴歧躺了一日,从洛州城撤离的队伍也抵达了洛州城。瞿白遗和睦州知府去协同安置那些将士了。 裴歧从榻上爬起来。经过两日的休养,他身上的伤口没有那么疼了,但是瞿白遗一直让他躺在榻上,不让他下地。裴歧躺了两天觉得闷极了。这会,趁着瞿白遗不在,坐起了身,正坐在榻的边缘。 一直在旁边守候的侍从见状,恭敬道:“殿下,是有什么事吗?” 裴歧道:“孤要到外面逛逛。” “可是,殿下,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全。”侍从一脸难色。 “无妨。”裴歧道,弯下腰便要拿放在榻下的靴子。侍从看到后,急忙给他递过去,然后帮他穿好。 穿好靴子,裴歧站了起来。侍从伸手想要搀扶他,裴歧道:“我自己走即可。” “是,殿下。”侍从收回手。 裴歧迈步到庭中,他抬眼看了看天空。接着在亭子里面坐了下来。怕他烦闷,侍从放点心和茶水,裴歧瞥了一眼那盒点心,没有什么胃口:“给我备点纸墨。” 撤兵,白白让出洛州城。他的确有些意气用事。到了这睦州,是万万不可再退让一步了,再退,这睦州一旦沦陷,裴构就会成为大势,到时候恐怕再也没有能阻挡他的人。裴歧握笔,在纸上写着字,字体峻刻。 过了一会,写好。他放到一边晾干笔墨。一股堵塞的气息骤然涌上喉头,他忍不住低咳起来。 “殿下,你怎么出来了,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别牵扯到伤口了。”瞿白遗刚到庭院,听到咳嗽的声音急急忙忙走过来。 “我没事。”裴歧抬起头看他,唇角微勾了勾,把信塞到信封里面,递给瞿白遗,“帮我送给外祖父。” “是,殿下。”瞿白遗担忧地看着他苍白的脸,接过他手中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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