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构领了赏,接着偏头望一眼裴岐,眉间是不加掩饰的挑衅。裴岐回看他一眼,脸色不变,似乎并没有把他挑衅的目光放在眼里。裴构暗暗哼了一下。 进入围场,裴岐骑马不紧不慢的在道路走着,相比其他忙于狩猎的人来说,显得过于悠闲,他身边还跟着曹阮和梁虞。裴衍并未跟他一样对于狩猎不闻不问。见到林间有猎物飞驰而过,便撂下他们,拔箭开弓跟随过去了。 五皇子骑着小马驹跟在他身侧道:“太子哥哥,父皇待三哥真好。” “嗯。”裴岐应了一声。 “父皇从来没有像对三哥这般对过我,我是不是不讨父皇喜欢。”五皇子低声道,那一张小脸满是落寂。 “不要妄自菲薄。”裴岐停下来,微弯下腰,拍了拍他的后脑勺,“父皇他待我也是如此。” 五皇子偏起头看他,眉目依旧低落:“真的吗?” “当然。”裴岐道,“我何时骗过你。” 承帝待他比任何人都要冷漠,不近人情。从他出生起,承帝都不曾在私底下跟他待过一起,更是很少来他母后宫中,他母后嫁给承帝之后,几乎都是在郁郁寡欢中度过的。 五皇子依旧忍不住问:“父皇为什么这么喜欢三哥啊?” 裴岐揉他脑袋,劝慰道:“小五,你母妃待你很好,这已经是很多人渴求不来的,不要想太多。” 闻言,五皇子想到他母妃曾经告诉过他的话:“太子哥哥,你母妃去世了吗?” 裴岐敛下眉眼的神色,低应一声。 承帝不是嫡长子,是先帝第四子,不是先帝传位的心仪人选。承帝为了获得皇位才娶他母后。他祖父大部分时候都是在边境镇守,在朝中都是保持中立,对于扶持皇子上位并不感兴趣。要不是他母后一心想嫁给承帝,他外祖父绝对不会答应的。 裴岐至今想不明白,承帝摆明是利用他母后的,为何他母后却能为他痴心到连脑子都不清醒的地步。那么不顾一切都要跟承帝一起,最后被枕边人迫.害到连命都没了,一代皇后,连葬于皇陵的资格都没有,甚至葬礼都不曾有。 真是可怜可笑至极。 五皇子说:“太子哥哥,你别太伤心了,我让母妃待你同待我这般好。” 裴岐不禁哂笑:“小五,你真是……太可爱了。” 裴衍腰间带着弓箭骑马回来,拉住马绳,见他一脸笑意问:“发生了何事,大哥笑得这般开心。” “没什么。”裴岐笑意轻敛下来,望向他旁边的侍从,马背上是一头鹿,“二弟,看来收获不少啊。” 裴衍朗笑道:“相对大哥来说,是收获不少。大哥,不若我把这头鹿送给你,正好到了晚上可以填饥饱腹。” 上林苑距离皇宫有一段距离,一般白日狩猎,夜里在上林苑驻扎,到第二日才离开。 “好啊。”裴岐道,“二弟这般有心,那孤就恭敬不如从命,谢谢二弟了。” “表妹,我方才看到一个湖,风景还不错,要不要同我一起前往看看?”裴衍问跟在裴岐身后的曹阮道。 曹阮脸颊瞬间就染上了一抹红,羞涩道:“不好吧。” “什么不好,这么多人看着,我能把你怎么样。”裴衍道,“梁虞小姐就留在这里,有大哥在不会发生什么事的。” 曹阮支支吾吾了一会,极不好意思地应承下来。 “那大哥,梁虞小姐就交给你了,我跟表妹先行一步。” 裴岐偏头望一眼梁虞。 这二弟看来是打算撮合他跟右相的女儿了。让他跟右相女儿交好,然后拉拢右相起势,以压制三弟的锋芒。为了压制三弟,甚至不惜培养起一个敌人出来。他还真是无比自信啊。 裴岐带着五皇子和梁虞在林子里逛了两个时辰,期间让崔实给五皇子逮了一只小兔子,便没再猎到什么。 五皇子欢喜地把兔子抱在怀里,但那兔子在它怀里使劲地扑腾。裴岐命崔实绑了兔子的四条腿才稍稍安分些,可身子还是不停地挣扎,五皇子抱不太住,哄了那兔子好一会,都没有消停,不免有些失落:“太子哥哥,它是不是不喜欢我?” 裴岐直话直说:“它本来在外边活得好好的,你把它抓住,它怎么可能会喜欢你。” 五皇子顿时变得有些慌乱无措,看着那不断挣扎的兔子,眉间带着些许遗憾:“那我们把它放了吧。” 裴岐笑了:“小五,你不是喜欢它,想要它吗?” “可是它好像并不想留在我这。”五皇子低声说。 “想要它那么就留着。你想要它又想要喜欢你。这世上哪有这么两全其美的事。”裴岐道,“你若想要让它听话,很简单,关它几日,不给吃喝,它饿极了再喂,自然会听你的话。” “可是……”五皇子迟疑了好一会,心下不忍,“太子哥哥,我不要它了,我们把它放了。” “你把它放了,届时别的狩猎的人就会盯上它,结局大概就如二弟送的那头鹿一般。”裴岐指了指崔实马背后那条早就没有生息的鹿道。 五皇子望一眼那头失血过多而死的鹿,唇角抿了抿,挫败地低下头。 裴岐望着他低下去的小脑袋,顿了一会,轻声道:“你要真想放了,等围猎结束,我们再把它放了可好。” “好,谢谢太子哥哥。”小五眼瞬间一亮。 边上突然传来一阵混乱。裴岐抬起头。一队兵马从前面奔驰而来,为首的是近卫军统领,徐鞍。他面色急切,似是遇到了什么急事,路过裴岐的时候也没有行礼,直接就穿梭而过。 近卫军是直属皇帝管理的军队,是皇宫里的守卫军,虽然官职不大,但只听从皇帝的命令,朝中大臣也不敢多得罪。徐鞍是左相二子,如今这么着急,必是出了什么事。 裴岐握紧马绳,拉住受到惊扰的马匹,看他们消失在视野里,转头看一眼崔实,崔实朝他点了一下头。 “太子哥哥,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五皇子问。 裴岐摇头:“不知。” “你们真是天大的胆子!” 承帝坐在案首,猛地把桌案下的东西一扫而下。 账内众臣闻言,低眉垂首,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你们可知,要不是今日朕身体抱恙,不参与围猎,那么坐在那匹马上的就是朕,被刺到的便是朕!!居然敢谋杀一国之君,谁给你们的狗胆,啊?!” “徐鞍,你必须给朕揪出是谁想谋害构儿,想谋害朕,若查不出来,你提头来见朕!” “是!”徐鞍颤声应道,“末将领命。” “一群废物,滚!”承帝抬脚踹上桌案,闷声一响,桌案硬生生错离了位置,众王公大臣瞬间战兢着退出了营帐。 裴岐跟在他们身后,出来。等离了主营帐老远,众人才敢低声讨论,交头接耳起来。 “陛下脾气都是这般大的吗?” “不是,我也是头一回见。” “那陛下必是非常震怒了,不知道三殿下如何了?” “听说生命没有威胁,只是这腿怕是要废了。” “这……” 裴岐听着他们的谈话,眉目微微一顿,随后面色沉寂,离开了是非之地,回到属于自己的营帐。他坐在营帐外,打着篝火,五皇子坐在他旁边。 崔实跟着几个侍从在清理裴衍送给他们的鹿。分成几块架上架子上烤起来。 裴岐喝了几口侍从递给他的水。 “大哥,在烤肉啊。”裴衍走到他跟前。 裴岐瞥他一眼,微点了一下头。 裴衍道:“不知道是什么人敢居然这么大胆刺杀三弟,大哥你怎么看。” “不知。”裴岐淡道,“不过能当着这么多护卫的面杀三弟,武功必定过人。” 借着篝火,裴衍把他的脸色打量了一遍,没察觉到什么端倪,笑道:“大哥,你是不是对右相的女儿感兴趣?” 裴岐静默了一会,淡笑道:“她是长得不错。” 营帐周围都是参天大树。秋日夜冷,风刮得树枝摇曳,皓月当空。 谢骋站在树丛之上,紧咬住牙关,捂住肩膀上的伤口,血液已经不再往外流,箭矢穿透了一半,为了不让伤口恶化,他没有拔下来。他倚靠在树枝旁,低头望向那坐在篝火旁,穿着一身黄白色锦服的男子。听着裴岐的话,谢骋眉眼渐渐不清醒起来,面色愈发惨白。
第5章 孤就这么不值一提 “我听表妹说,右相的千金也是喜欢大哥你的,既然大哥这般欣赏她,不如就领她回东宫,大哥年纪不小了,是时候成家了。” “不急。”裴岐推拒道,“父皇说等边境平定之后再谈论孤的婚娶之事,孤觉得等到那时候也不迟。” 裴衍察看他一眼,便不再多说。 吃完烤肉。裴岐回到营帐休息,他招来崔实,低声道:“他在哪里?” “目前还没有找到。” 裴岐眉目一拧。 崔实道:“属下现在去找。” “等等。”裴岐思量一会,“徐鞍必定会派人盯着我们,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引起他们的注意,现在别出去。” “那谢骋他这么办?” 裴岐唇角敛起来,沉默许久,暗咬了一下牙:“等吧,徐鞍和三弟那群人都找不到眉目,他应该不会有事。” 一直到撤离上林苑,都没能寻到,裴岐坐在马车上,他撩起车帘,望向车外。 裴构出事后,上林苑的戒备立即森严起来,里里外外都是守卫,如同一堵密不透风的墙。裴岐心底就算再怎么急躁,也是毫无办法。他望了一会,放下车帘。拿起桌案上的茶抿了一小口,手指无意识地摩擦着瓷底。 一抵达东宫,裴岐就命崔实去禁宫看看。崔实去走了一趟,毫无所获。裴岐不免惴惴不安起来。不知道他是不是还被围在上林苑,要是被抓到,恐怕自己也凶多吉少了。裴岐皱起眉目。一天下来,茶饭不思。 夜里。裴岐坐在寝殿的桌子旁,没有什么睡意,他摸了摸袖子,从里面掏出一个平安符,拇指在上边蹭着。窗户一响,裴岐偏头,一道黑影瞬间撞进来,他眸子一眯,瞬间提起警惕。等看清那道黑影愣住了。 是谢骋。 他急忙走过去,伸手捞住摇摇欲坠正欲倒地的谢骋,目光在他肩膀那道箭矢,瞳孔情不自禁地缩了一下,他当即抱谢骋在怀里。 谢骋头靠在他怀里,脸色惨白,神情狼狈,气息虚弱:“殿下。” “先别说话。”裴岐抱他起来,面色急躁。 谢骋头贴在裴岐的胸口,他整整一天都在上林苑躲着,受了一夜的寒,没有进食,身上的箭伤让他也难以忍受。在树上蹲了差不多一天一夜才找到机会赶回来。感受到脸侧传来的温热,谢骋伸出手紧紧攥着裴岐的衣角,高度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稍稍松懈下来。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73 首页 上一页 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