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流如织的街上,两名穿着青色长衫的男子并肩而行,身边各自带着一名随从撑伞遮阳。 张驰苦口婆心劝道:“亦清,你别再犯相思病了,继续这样下去,老太师定要被你气出病来,还是听话早些娶妻吧。” 苏润之苦笑着摇头,几年前那场春蒐上他失了态,虽然柳尘舒并未处罚他,但他回到家中后,就被自家老爹用家法伺候了,还在祠堂里跪了三天三夜。 即便如此,苏润之的心还是不曾动摇,只是他比以前要内敛了,再也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盯着柳尘舒看太久,他怕看久了就会抑制不住自己。 张驰说得嘴都干了,正巧前面有家卖冷饮子的店铺,他加快些脚步:“前面那间铺子的紫苏饮和冰酪很不错,走,去尝尝。” 苏润之没什么胃口,正想告辞,目光随意一瞟,就看到了那抹让自己朝思暮想的身影。 苏润之二话没说就丢下张驰,朝那边跑去。 “唉!你跑那么快干什么?”张驰提着衣摆追上,心里还想苏润之什么时候这么爱喝冷甜汤了。 当看到柳尘舒站在那间铺子外时,张驰才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张驰刚才嘴皮子都快要磨破了,结果苏润之还是狗改不了吃屎,大老远闻着味就跑过来了。 苏润之没有离太近,隔了些距离,隐忍唤道:“子衿。” 柳尘舒停住脚步,施舍般瞥了他一眼。 苏润之按捺住心中的激动,躬身作揖:“下官拜见首辅。” 柳尘舒微微颔首,然后继续往前迈步。 容昇跟上柳尘舒的步伐,径直从苏润之面前走过。 苏润之注意到少帝也在,赶忙见礼:“微臣拜见圣上。” 容昇可一直都记得苏润之被柳尘舒掐着脖子,还一脸享受的画面,那时他还小不是很能理解,现在他倒是能理解一些了,但他还是觉得苏润之多少有点癫。 容昇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以后会比苏润之还要癫。 张驰急匆匆跑过来,把苏润之拽到一边,生怕自己的好兄弟突然失心疯发作,会当街去猥/亵柳尘舒。 看着柳尘舒的马车驶远了,张驰才撒开苏润之,喘着气问:“冷静了没?” 苏润之收回视线,垂下头来:“我很冷静。” “进去聊吧。”张驰领着苏润之到靠窗的位置坐下,在这种嘈杂的环境里很适合谈论公务。 张驰用凉茶润了润嗓子,开口道:“眼看着少帝已经长成,是时候让首辅归还政权了,孙渊那边定会有动静,估计明日早朝上就会提起这事,我们也得尽快抉择了,若是此时不帮着孙渊,等来日少帝真的夺回政权,定会清剿我等,尤其是你,你与柳尘舒走得那么近,少帝掌权后,一定不会放过你。” 张驰说了一大堆,苏润之最关心的却是:“少帝会杀了柳尘舒吗?” 张驰知道苏润之想干什么,便道:“历朝历代的辅政大臣都没有好下场,更何况柳尘舒对少帝做了那么多天理难容的事,少帝受尽折磨与屈辱,就算老太师亲自出面,也救不了柳尘舒,所以你还是死了那条心吧。” 苏润之一听救不了心上人,表情就有些扭曲了,反问:“少帝受了什么屈辱?” 张驰说:“民间都传遍了,柳尘舒逼着少帝喝他的洗澡水,这难道还不够吗?” 苏润之反驳:“这算什么屈辱。” 对于苏润之来说还真不是屈辱,他可能高兴都来不及,张驰只觉得不可理喻,站起来,指着苏润之的鼻子大骂道:“我看你真是得了失心疯,而且无药可救。” 骂完,张驰一个甩袖,愤然离去。 苏润之坐在那没动,把紫苏饮喝完了才走。 翌日大朝会上,满朝文武向少帝朝拜。 容昇和平日里一样,说了句众卿平身之后,就不再开口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柳尘舒。 但今日的朝堂与往日有些不同,大臣们平身后,都没有开口说话,而是你看我,我看你,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最终大臣们的目光都落在了孙渊身上,孙渊不负众望,出了列,先朝少帝一拜,再朝柳尘舒一拜,然后说道:“少帝年纪渐长,已明事理,辩善恶,识好歹,知良莠,首辅理应将政权归还于圣上。” 柳尘舒早料到他们会来这一出,不过他们也太早了些,再晚个几年说不定他会主动退位,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柳尘舒回首看向孙渊:“圣上如今还没有治理天下的能力,你这么着急便要帮少帝夺回权柄,是想顶替我吗,嗯?你也想当辅政大臣?” 孙渊见他往自己身上泼脏水,便主动撕破了脸子:“微臣一心事君,绝无二心,倒是首辅你居心不良,有篡位之奸心,为天下所不容。” 孙渊身后的文臣相继跪倒一大片,齐声开口道:“请首辅将政权归还于圣上!” 张驰虽然慢了半拍,但也跪下了,而一旁的苏润之却站得笔直。 武将那边也跪了几个,但没有文臣这边多。 上将军顾凯并没有跪,他悄然出列,趁着柳尘舒背对着他们说话之际,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几个大步上前去,刺向柳尘舒的后心处,嘴里大喊道:“奸臣去死吧!” 容昇坐在高处,看得一清二楚,他下意识想开口让柳尘舒躲开,可又有另外一道理智的声音让他住口,柳尘舒一死,他就不用继续当傀儡皇帝了,这不是很好吗。 “住手!”可容昇最终还是战胜了理智,他潜意识里并不希望柳尘舒死。 柳尘舒何其敏锐,就算容昇不提醒他,他也能躲开。 在顾凯的匕首马上要刺到他时,柳尘舒侧过身,避开了。 但顾凯毕竟是武将,可不是吃素的,刀锋迅速一转,刺进柳尘舒的腹部。 柳尘舒一脚将他踹飞出去。 李瑜第一时间赶过来,控制住顾凯,将人牢牢扣押在地上。 柳尘舒低头看着捅入自己腹中的那把匕首,轻蔑一笑:“你们也就只有这点能耐。” “相父!” “子衿!” 两道关切的声音同时响起,可柳尘舒根本不在意他们。 孙渊见柳尘舒被刺中了,还好端端地站在那嘲讽,他心里开始慌了,这次要是没能把柳尘舒彻底杀死,那么他们这群人就该死了。 柳尘舒握住匕首,一点点将带着血的刃抽出来,他仿佛感觉不到疼一般,眉头都没皱一下,就好像被刺的人不是他,这把满朝文武都吓得不轻。 那群武将都没法做到像柳尘舒这样风轻云淡,惊讶的表情里也包含了几分敬佩。 柳尘舒把带血的匕首重重掷在地上,冷声下令:“将上将军顾凯拖下去,关进天牢!” 容昇从高台上走来,来到柳尘舒面前,低声询问道:“你没事吧。” 柳尘舒没有回答容昇,背对着群臣高喊道:“退朝!” 一场闹剧就这么结束了。 柳尘舒乘坐马车回到府上,此刻他额头上泌着豆大的冷汗,脸色一片苍白,紫色朝服都被血给染成了黑色,即便都这样了,他也没皱过眉头。 风兮急得眼睛都红了:“大人,您快躺下,让大夫帮您包扎。” 柳尘舒因失血过多,有些头晕,眼前时不时发黑,在晕倒之前,他吩咐风兮:“别…别让人碰我,我自己来……” 风兮心疼到掉眼泪:“可这样不行的。” “不准…碰我…”柳尘舒说完,就晕过去了。 风兮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到底要不要让大夫来上药。 就在风兮发愁的时候,圣上过来了。 容昇抓着风兮问:“柳尘舒怎么样了?” 风兮眼中含着泪花:“大人他不准任何人碰,到现在都还没上药包扎。” 容昇听得都着急,撸起袖子说:“我来。”
第12章 得寸进尺 “圣上,这样行吗?”风兮端着止血的用具,在一旁探头探脑,担心首辅醒来会怪罪他们,毕竟首辅明确表示不准任何人碰他的,可此刻圣上的手正在解他的腰带。 容昇挑开腰带上的玉扣,衣物瞬间散开,露出里面的白色中衣。 风兮不敢再看,忙背过身去,他怕首辅醒了,会挖他的眼珠子。 容昇脑子里可没想那么多,只想赶紧把伤口处理好,不带一丝犹豫,直接掀开中衣,只见那紧致平坦的腹部上多了一道骇人的口子,嫩肉被划开了看着触目惊心,必须尽快缝合才行。 容昇跟幺叔学过怎么缝合伤口,他手脚利索地将银针放在烛火上烤,再用不易断折的桑皮线穿过银针,接着就开始对伤口处进行缝合。 没有敷麻药,必然是会有些疼的,针穿入肌肤之时,昏迷过去的柳尘舒有了动静,纤长的睫羽隐隐扇了几下。 容昇没注意到柳尘舒的反应,捻着针,全神贯注地缝合。 柳尘舒疼醒了,看到自己的衣物散开,胸前袒露一大片,还有一颗脑袋埋在自己腹部,他暴戾地抬起手,摁住容昇的头颅,气息微弱道:“谁准你…碰我,滚……滚开!” 都这种时刻了,还要逞强,容昇怕自己下错针,暂时先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向柳尘舒,轻声哄道:“乖乖的别乱动。” 柳尘舒眼前又开始发黑,意识到自己要晕了,赶紧把散开的衣裳拢起来,一副誓死都要捍卫贞洁的模样。 容昇被逗笑了,有时候他真觉得柳尘舒……很可爱,这种想法若是让别人知道了,一定会觉得他是疯了。 容昇继续缝合,力道尽量轻柔,缝好后再进行包扎,包扎时他的手难免会碰到柳尘舒的腰,只觉得触感冰滑,像是在抚摸一件玉雕,但比玉雕要柔软,指尖碰到后,久久都忘不掉那滋味。 容昇搓了搓指尖,坐在榻边盯着柳尘舒看。 柳尘舒被刺中的那一刻,他的心跟着缩紧,他明确地感觉到自己内心并不希望柳尘舒死,明明柳尘舒死了对他只有利没有弊,可为何他会有那种强烈的情绪。 可能是因为他至始至终都没把柳尘舒当奸臣看,而是真的当成了相父来看待。 尽管柳尘舒对他很无礼,没把他这个皇帝看在眼里,但这几年若不是柳尘舒一直在护着他,他早就被人杀死了,就算没有被杀死,那些对皇位虎视眈眈的人,也会把他给赶下皇位,比如广济王容且。 “圣上,好了吗?”风兮背对着他问。 “你先出去吧,我在这照顾相父。”容昇对柳尘舒的情感过于复杂,有时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想的。 风兮退下了,屋内就只剩下昏迷不醒的柳尘舒和容昇。 这是一个绝佳的好时机,只需要一个决心,就能彻底弄死柳尘舒,从今以后便能执掌大权,睥睨山河。 但容昇眼里没有一丝杀意,只是心情复杂地看着柳尘舒那张妖冶的脸,这张堪称完美的脸,很有诱惑力,只要他肯笑一下,估计没人能拒绝得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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