幺叔跟着一叹:“若是能做个闲散王爷便好了。” 小容昇这辈子本来可以顺利做个闲散王爷的,因为他并非嫡出,且他一出生便带着不祥之兆,据说他生出来那日,各地都发生了不同程度的天灾,皇城之上像是笼罩了一层血色,便有谣言称他是阴煞星下凡,对身边的亲人有刑克。 所以他从小就养在宫外,与普通百姓混迹在一起,五岁之前他都还不知道自己是皇子,先帝似乎也将他给彻底遗忘了,对他不闻不问,储君之位基本与他无缘了,他自己也没想过当皇帝,直到柳尘舒找到了他……… 先帝命中少子嗣,有过几个皇子,但都夭折了,皇后好不容易怀上了嫡子,结果难产,与腹中的皇子一同逝世,养在宫中的皇子都夭折了,先帝膝下就只剩下宫外那一个散养的皇子。 在先帝病入膏肓前,柳尘舒派人把小容昇接进了宫,因为是唯一的皇子,所以毫无悬念地成了太子,贾萤母凭子贵,从一个不受宠的小妃子,荣升成了贵妃。 这一切,都在柳尘舒的策划中,所有人都是他玩弄的棋子,小容昇很清楚这一点,有时候他都怀疑自己其实是个冒牌的皇子,是柳尘舒随便找来顶替的。 毕竟他八岁前都是与市井小民生活在一块,身边只有一个伺候他的老嬷嬷,那个老嬷嬷还是个哑巴,从未跟他说过他的身世。 而如今那老嬷嬷的去向成了未知,他猜是被柳尘舒灭口了,为何要灭口,不言而喻。 身为棋子的他,随时都会被抛弃,他不得不想些办法明哲保身,这次出宫也是想借幺叔的人脉,在民间组建一队能为他所用的人马,替自己将来留一手。 小容昇是被幺叔看着长大的,三岁时就已崭露头角,比同龄人聪明百倍,幺叔还想着小容昇长大后一定能科甲及第,入朝为官,大展宏图,未曾想直接一跃成了真龙天子,但可惜是一条被束缚住的龙。 “老奴一定会全力协助圣上。”被圣上喊一声叔,幺叔岂有不全力以赴的道理。 小容昇一口将茶饮尽,向幺叔作揖。 幺叔赶忙回礼:“使不得,使不得,圣上万金之躯,以后可别再向老奴行礼了。” “好了幺叔,我不能久留,先走了。”小容昇从一堆暗器中,挑了几支精细小巧的袖箭,随后悄然离开了茶馆。 小容昇来到宫墙之下,扒开杂草,正要从狗洞钻进去,一片红色的衣角闯入他的余光中,他顺着往上一看,柳尘舒那张妖冶至极的脸赫然在目。 小容昇吓得心口狂跳,二话不说,就朝狗洞钻去。 身子钻过去一半,被柳尘舒硬生生拽出来了。 小容昇坐在地上,咧嘴一笑:“相父,你还没睡。” 柳尘舒手中执剑,脸上写着不悦:“去哪了?” 小容昇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出宫玩儿,宫里太无趣了,相父你又不来看我,我只能自己出来找乐子了。” 柳尘舒面无表情道:“宫里那么多内侍陪你玩还不够?” 小容昇那张还有婴儿肥的脸,稚嫩中又带着几分狡黠:“我想相父陪我玩。” “哼!”柳尘舒冷哼一声,毫不客气地抬起未出鞘的剑,在小容昇的腿弯处打了一下,以为他听不出来这是在调戏他吗。 其他人可能会被小容昇的外表迷惑,但柳尘舒不会。 至于为什么,因为柳尘舒在小容昇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什么都懂了。 小容昇疼得跪了下来,随后就趴在地上不动了。 柳尘舒也不知道他这是闹的哪一出,抬脚在他身上踢了踢:“起来。” 小容昇继续装死。 柳尘舒眉头一拧,怀疑是自己下手太重,把人打晕了。 柳尘舒弯腰,揪住小容昇的后领,准备把人拎回宫去。 一声不吭的小容昇,突然开口:“相父,可以不拎我吗,扛着我行不行?” 柳尘舒一刻都没迟疑,就将他甩了出去。 小容昇在草地上翻滚几圈,头还撞到了石头,这会是真要晕了。 柳尘舒的耐心已然耗尽,先一步扭头走了。 小容昇忍着痛爬起来,追上去。 走了没几步,柳尘舒莫名停住了脚步,并拔剑出鞘。 小容昇还以为自己死期将至了,往后退了一大步。 还不等他说话,黑暗中突然闯出几名刺客,好几把冒着寒光的剑,同时朝着他的面门而来,这还真是死期将至。 千钧一发之际,他命运的后领再次被揪住。 柳尘舒一手拎着他,一手挥剑与刺客厮杀。 兵器寒光四射,撞到一起时发出铿锵声响,柳尘舒一袭红衣如黄泉路上的曼珠沙华,周身带着从地狱而来的寒气,每一招都是致命的。 打斗中,那时不时翻飞的衣袂,正巧盖在了小容昇的脸上。 小容昇抓住那一片衣角,不经意间闻了一下,差点香迷糊,这是一种很奇特的香,只有贴身才能闻得到,淡淡的,却能让人很着迷。 小容昇已经迷糊了,他晃了晃脑袋,才回过神来,瞬间就明白柳尘舒身上的香,有轻微毒性。 柳尘舒还真是个狠人,竟将有毒的香囊随身携带。 小容昇再度抓起那片衣角闻了闻,有毒是真的,能上瘾也是真的。 在月华下,柳尘舒拼杀的身影优雅敏捷,如一片红色的流云,那几个刺客完全摸不到他的身,哪怕拎着一个小累赘,也不影响他出招。 小容昇从香迷糊的状态中走出来,发现刺客都已倒下,柳尘舒从容地抬脚,勾起地上的剑鞘,将剑收起来。 小容昇则被无情地丢在了地上。 也不知道是中毒了,还是被拎来拎去导致的,总之小容昇现在头很晕,这回是真趴在地上动不了了。 眼一闭,彻底不省人事。 再度醒来时,已经回到宫中,小吉子跪在榻边,一把鼻涕一把泪:“圣上,您可算醒了。” 小容昇醒来最关心的便是:“柳尘舒呢?” 小吉子哭着回答:“首辅大人在偏殿处理政务。” 小容昇爬起身更衣,问:“昨夜朕是怎么回来的?” 小吉子如实回答:“被首辅大人拎回来的。” “………”他都晕过去了,柳尘舒还不对他温柔点,把他拎来拎去的,好看吗? 小容昇穿戴整齐,正要去偏殿打扰一下柳尘舒。 却被小吉子给拦下了:“圣上,首辅大人让您直接去崇文院,限期十日内将名录整理完毕。” 小容昇一想到整理名录这事,就气得牙痒痒。 去了崇文院,小容昇就把整理名录的事情安排给了那些大学士,大学士自然不敢违抗圣上的命令,同时又忌惮首辅大人,只能偷偷摸摸地帮。 有人帮忙,小容昇便闲了下来,将脚架在书案上,转着笔玩,小小年纪就吊儿郎当的,带着混不吝的劲。 小吉子也在帮忙整理名录,小容昇朝他招手:“来,朕问你一个事。” 小吉子屁颠屁颠走过去:“圣上何事?” 小容昇问:“柳尘舒身上为何会佩戴有毒的香囊?” 小吉子一脸迷惑:“首辅大人何时戴过香囊?” 小容昇仔细回忆,柳尘舒腰上还真没带过香囊,可那股有毒的香味是哪来的,该不会就是体香吧,连体香都是有毒的,真叫人不寒而栗。 · 有大学士帮忙,十日之内按时完成了。 小容昇抱着名录来到柳尘舒面前,十分乖巧道:“相父,都整理好了。” 柳尘舒抬眸,轻飘飘扫了他一眼:“去把瑶清池打扫一遍,等会我要沐浴。” 小容昇:“…………”这完全就是在把他当奴隶使唤。 柳尘舒再次抬眼:“还不去。” 小容昇本就不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干活对他来说小菜一碟,但他可是皇帝,被使唤来使唤去的,面子往哪搁。 小吉子都觉得首辅大人过分了,有些怕少帝会闹,便小声劝道:“圣上,忍一忍吧。” 好吧,傀儡皇帝哪来的面子。 小容昇扎起袖子,吭哧吭哧地将瑶清池的每一块地砖都擦干净。 宫里的人都把这一幕幕看在眼里,也很快就传到了宫外。 得知圣上被奸臣奴役,那些忠贞之士的反应尤为激烈,并达成共识,私底下聚在一起商议,该如何除掉奸臣。
第05章 心荡神摇 想要除掉奸臣柳尘舒的人,已在暗中成了一股新势力,待少帝长成之日,便是破茧除奸之时。 忠臣都在密谋帮少帝夺回政权,而他们的少帝却在勤勤恳恳地帮奸臣打扫浴池。 小容昇确实不喜被使唤,可谁让柳尘舒那夜在宫外救了他一命,若是没有柳尘舒,他早就被那群刺客扎成马蜂窝了。 总的来说,小容昇不讨厌柳尘舒,更准确来说,他就没讨厌过,哪怕被柳尘舒用戒尺打手心了,他也只是想要等以后用戒尺打回去而已。 小容昇一边擦着地砖,一边思考以后怎么打回去,用戒尺打哪比较好呢,嗯……打手心太幼稚了,还是打屁股比较好,对,他以后一定要用戒尺狠狠地打柳尘舒的屁股,以报自己现在被欺辱的仇。 小容昇有了动力,擦地板更卖力了。 “………”小吉子在一旁看着,只觉得少帝被逼疯了,好好的皇帝却做着奴才的活,试问谁能忍受这等屈辱,少帝长大后,只怕会疯狂报复回去。 小容昇抬起胳膊,随意擦拭掉额头上的汗,看着被自己打扫过的瑶清池焕然一新,每一块地砖都光可鉴人,他心中很有成就感。 小容昇感慨一句:“真干净。” 小吉子:“………” 小容昇坐在浴池边歇会,用手扇着风,对小吉子说:“去请相父来沐浴吧。” “……是,奴才这就去。”小吉子总觉得哪不对,可又说不上来。 柳尘舒正在资政殿内,听着死侍的汇报。 那天夜里刺杀少帝的刺客,身上均无能识别身份的东西,可以认定那群刺客也是死侍,到底是谁会派出死侍来谋害少帝,柳尘舒没有头绪。 便派了死侍把京城内的大臣们都给排查一遍,仍然没发现可疑之处。 柳尘舒挥了挥手,示意死侍退下。 死侍原地消失,小吉子恰好进来:“首辅大人,瑶清池已打扫完毕,可以去沐浴了。” 柳尘舒放下朱笔,前去瑶清池。 小吉子追随在其后,打算贴身侍奉,走到门外时,被小风兮给拦下。 小风兮解释道:“大人沐浴时,不喜有人近身侍奉,与我一同在外等吧。” 小吉子张嘴欲要说什么,但想想还是罢了。 小吉子想说的是,圣上还在里面,可转念一想,首辅大人不喜他们这些奴才侍奉,说不定会喜欢圣上来侍奉,不对,他为何要这样想,圣上又不是专门伺候人的奴隶,罪过,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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