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语重心长地叹道: “倘若少爷娶了亲,到那时你除了伺候少爷,也要小心伺奉少夫人。我们这些做小官的,原本比房里侍妾还要低贱些,你要明白自己的身份,千万不可逾越。” 应清引听侍书说话严肃,正还要细问,书房门却啪地一声被推开,一个人大跨步踏进来。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赵家少爷。他刚从学里回转,见应清引不在自己那边厢房,便料想必是还在侍书那边做事。他这一进门,瞅见应清引跪在侍书身边,抱着侍书,如同幼猫,状极亲昵,心里便有些不高兴。 侍书见少爷来了,忙忙起身行礼,请少爷落座。他知道少爷必是为清引而来,使眼色给清引,叫他过去伺候。清引呆在侍书身边,仍然意犹未尽,心中尚余眷恋,扭捏了片刻,竟然不肯起身离开。侍书没法,伸手拉清引起来,在他身后狠拍了几下,嘴里骂道: “小蹄子太不像话,少爷来了还不去伺候?” 那边赵家少爷见了,愈发不悦,一把拉过清引,拽到自己怀里,指着侍书骂道: “我的人,要教训也是我教训,你凭什么动手?” 赵家少爷将应清引拉回自己屋子,他下了学要温书,吩咐清引伺候笔墨。应清引替他分了笔,磨了墨,展了纸,再请少爷入座。赵家少爷坐在书案前,装模作样拿起书,他怕老爷晚上要问,只得硬着头皮翻看几页。那边应清引端来茶和茶点,摆在另一张案几上,自己则垂着手,站在少爷身后,等候吩咐。赵家少爷回头瞅着他,忽然低声喝了一句跪下。 应清引吓了一跳,怕自己方才是哪里怠慢了,忙忙跪下,低了头不敢说话。赵家少爷却拉过他手臂,教他环在腰上。应清引只好任凭少爷摆布,跪在少爷身边,伸手将少爷抱住。他心里害怕,不敢挨近少爷,动作僵硬,不一会儿便手臂酸痛。赵家少爷低头看他,虽然逼着清引摆出先前在侍书面前相仿的姿态,这应清引脸上却丝毫不是先前娇嗔可爱的神态,反而隐隐透出不安。赵家少爷唉了一声,十分扫兴,只好吩咐应清引松手、起身,心里寻思着,这么个大美人,在自己面前如猛虎下山,在侍书身边倒是变作温顺小猫,实在是可气,非得好好管教一番不可。 应清引得令起了身,他先前跪得笔直,膝盖有些磕痛,也不敢揉,只是仍然恭恭敬敬站在少爷身边。赵家少爷却突然抓了他手腕,要他过来。他甫一靠近,赵家少爷便一把搂住他,拉进怀里,一齐坐在椅子上。应清引被拉坐在少爷腿上,不大自在,难免有些挣扎,小声道:“少爷,这还在书房,不是寝房。” 赵家少爷从背后将他抱得更紧,大笑道:“你是我的人,这里又没有外人。” 应清引只是摇头:“这样不好。” 赵家少爷笑道:“哪里不好?你再乱动,我可就要打你了。”说话间,已然在应清引臀上狠捏了几把。 应清引没法,只好允了,又怕被人瞧见。那边喜宝在外头一瞅见少爷和应掌柜亲昵上,早就知趣离开,还将这边几重房门都掩了。 这喜宝百无聊赖,正蹲在地上逗猫玩,玩得兴起,猛一抬头,竟看见老爷带着侍书,要来这边厢房。原来老爷远远瞧见儿子这边书房亮着灯,怕是儿子在温书上进,便特意绕个弯,来瞧瞧儿子。喜宝心里着慌,又不好扯着嗓子喊老爷来了,灵机一动,故意一脚踩上猫尾巴。那只猫儿嗷呜一声,窜起三尺高,冲着喜宝脸上就是一爪子,喜宝趁机哇哇大叫,扯着嗓子要屋里人听到。
第22章 上回说到,喜宝拼着被猫儿抓了个大花脸,也要弄出些大动静,好给房里少爷通风报信。书房里调情的两个人听到外头喜宝破锣嗓子干嚎,俱是一怔。但无奈已经迟了,老爷推开书房门,身后还跟着侍书。应清引面皮登时红透,他身上连腰带和汗巾都被少爷解了,忙忙从少爷身上跳起来,躲进屏风背后,要整理仪容。赵家少爷看见爹进来,心里便知不好,起了身,耷拉着脑袋,不敢说话。 赵老爷目光一扫,儿子前面书案上,雪白宣纸空空如也,几本《子经集注》俱散落在地上。赵家少爷见爹阴沉着脸,只好跪下来,小声道:“儿子知错了。” 那边应清引已经穿好衣服,也在老爷身边跪下,低着头,不说话。 站在后边的侍书看这架势,知道老爷动了怒。这书房本该是观古今天下、手捧典籍经卷、谈经论道的清雅去处,倒被当了春宵帐中,在这里肆意取乐、活色生香,老爷自然极为不喜,怕是连带也有些责备应清引一味顺着少爷行些邪淫之事。思及此,侍书先开了口,责怪应清引连个笔墨也伺候不好,尽教坏少爷。 应清引没法,只好伏在地上,磕头认错。旁边赵家少爷却拉过清引,忙忙辩解道:“不关阿清的事,我吩咐他的,他自然不敢吩咐。” 赵老爷冷笑一声,道:“你怎么不吩咐清引做些正事,要他教你写文章?” 赵家少爷在下面嘀咕着:“不是你说不许清引替我写功课吗?” 赵老爷怒极,手指在桌子叩了一记。赵家少爷吓得一个激灵,料想自己逃不过一顿皮肉之苦。听着爹果然吩咐下人拿小板子进来,他心里再害怕,也只有跟在家丁身后,进内房里,解去衣衫,趴在软榻上挨打。应清引跪在地上,听着少爷在房里挨打呼痛的声响,惴惴不安,不知如何是好。 赵老爷坐在太师椅中,也听着儿子在里头皮肉受苦的动静,心里极不是滋味。赵府虽然家大业大,人丁却不兴旺。赵老爷膝下只有赵轻尘这一个儿子,另有两个女儿,都是庶出,早已经出嫁。这赵老爷想着自己年近半百,这独子却十分不争气,忧虑甚重,不由得幽幽叹了一口气。侍书极懂老爷心思,俯身在老爷耳边宽慰了几句,又斥责清引也该一并拖下去挨罚。 赵老爷摆摆手,却道:“清引也是没法,我儿子说话,他自然不敢不听。” 那边少爷已经打完了,被家丁扶着出来,见了老爷,仍然跪下。他身上疼得没法,在他爹面前却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只敢抽噎着抹泪。 赵老爷长叹了一声,道:“我看你也不必在这边念劳什子书了。” 赵家少爷吓了一跳,以为爹要赶他回去。他偷眼瞧了瞧应清引,忙道:“儿子下次不敢了。” 赵老爷正色道:“以后下了学,你先去我那边书房温书做功课。至于清引,仍然留在侍书那里做事。等晚上我回来考过你了,你再带清引回房,省得你一见了他,如同猫儿见了腥,尽干些腌臜勾当。” 赵家少爷哪里敢违抗,只得哭丧着脸,点点头应了,又问道: “爹啊,若你回来时,儿子考不过,是不是就不让带清引回房?” 赵老爷瞪了儿子一眼,赵家少爷吓得不敢说话。侍书明白,这委实是老爷没办法,出此下策,逼少爷读书。老爷既然如此吩咐下去,侍书即刻在老爷书房内收拾出一间,是老爷闲暇时读书的地方,靠着窗外,种着芭蕉,门帘卷起,拉了一张雕花屏风。赵家少爷挨了打,只躺了这一晚,第二日便被逼着去学堂,等下了学,又得去老爷书房那边点卯。老爷不许应清引去伺候,赵家少爷去了,竟然是侍书替他展纸研墨,又拿了软垫,让他好坐得舒坦些。见是侍书要伺候他笔墨,赵家少爷心里害怕,一迭声不必,挥手打发侍书下去。如此过了几日,连喜宝也在心里嘀咕,这日子过得有些苦。一大早上赵家少爷得要起身,翻两页书,给老爷请安时老爷必要问几句,若是答得迟了,必是吹胡子瞪眼。用罢早膳,就得坐车去学里。在学里也不敢偷懒,好不容易捱到下学堂,回来亦不得歇息,须得老老实实上老爷那边书房温书写功课,时不时侍书还要去问候一番,直教人心惊胆颤。等老爷晚上来问话,那更是如临大敌,战战兢兢。等闯了这一关,少爷才算是松了一口气,眉开眼笑地拉过应清引,一齐回自己房里。 这赵家少爷怕是自出了娘胎,从未受过这么多约束,如今竟然一一忍得,连喜宝也啧啧称奇了。老爷见管得紧些,儿子才算是略有模样,学问上也有长进,才稍放宽了心,减了些忧愁。至于应清引,更没有一刻闲着,因他做事麻利,人又能干,除了替侍书分担事务,秋砚那边瞧着眼红,也常央着老爷把他借过去帮忙。有时出门办事,回来已经是累极。那赵家少爷眼瞅见他忙碌,晚上竟然不再多为难他,反倒是一味温存体贴,拿些软话哄着他。这番柔情蜜爱,应清引岂有不受用的道理? 这天晚上,老爷将儿子写的功课略看过了,文字虽然还粗疏,架构倒还说得过去,心里满意,点了点头,夸奖了几句。赵家少爷好不得意,连忙要起清引来。这应清引却不在府上,今日有桌宴席,来的是贵客,老爷带着侍书跟清引去了。寒暄过后,老爷先离席回府歇息,留了侍书和清引两个宴请客人。侍书记挂着手头公务,多留一些时刻,便也走了,嘱咐清引好生招待客人,务必尽兴。 赵家少爷听说清引出去陪酒,有些不悦,只得自己先回了房间等着。徐州城里更漏声阵阵,喜宝见天色晚了,进来伺候少爷睡下。赵家少爷勉强答应了,只是孤枕难眠,哪里睡得着?辗转反侧,总想着要把那么个大美人抱在怀里,啃上几口,才能安心。迷迷糊糊睡了片刻,听喜宝说清引回府了,赵家少爷慌忙披了衣衫起了身,要亲自去接。 那应清引在筵席上已经喝得晕晕乎乎,好容易筵席散了,上了回府马车,便卷起马车窗帘,好透透晚风。赶车的马夫说风太大,他只好又将帘子放下,闭上眼睛小憩。马车停了,应清引睁开眼睛,想是已经进了赵老爷官邸。车门已经被喜宝卷起,应清引吓了一跳,原来少爷竟站在后门等候。 见了少爷,应清引小声道:“夜里风大,少爷该早些回屋。” 赵家少爷哪管这些,这等人等得心急火燎,非见了那人,才解得相思之渴。月光下,少爷见应清引浑身酒气,面皮苍白,说话有气无力,连路也走不稳,心里竟然有些着急,又有些生气。他怕应清引酒后当风,寒气侵体,先解了自己的披风,给清引披上。 应清引一怔,忙要推脱,哪里肯披少爷的袍子,若是牵累少爷冻着了,岂不是罪过?旁边喜宝没法,只好解了自己的狗皮背心,塞给应清引,也免得少爷冷了,也免得少爷的心肝被风刮着,倒是落得自己抱着双臂,在风里抖抖索索。 赵家少爷一把捉过应清引手腕,要牵他回去。哪里知道这一拉手,赵家少爷竟瞧见应清引指尖几道伤痕,俱是弹琴留下的。原来今天来徐州的,是老爷旧识,知道老爷府上有个濯墨,在酒席上是个一等一的妙人。听说濯墨没了,落了几句惋惜。等见着应清引,年纪轻,又极貌美,难免生些心思,一味要灌酒,又点了许多曲目,要他弹琴。应清引今天琴弦来不及校好,上得紧了,有些曲目拨弄起来实在吃力,更兼喝酒弹琴,指法不稳,稍有不慎,手上竟弄伤了几处。他毕竟不似濯墨,是酒桌上的老手,有许多法子应对,因着听说是贵客,他不好得罪,只好自己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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