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仓一脸茫然,说:“我...我不看!” 巫山云拗不过他,低头又看起了书。
第十一章 害病 又是一日溪云初起。 巫山云仰面躺在冷宫中的厚雪上,看着天际淡薄的繁星。 夜幕即将落下,巫山云仿佛听见了什么声音。 似乎,是什么人在此走过了。 之后,他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娘娘,这边便是冷宫了,您身子单薄,咱们还是回去吧。” “本宫再看看。”那声音慵懒,巫山云颦眉。 “本宫觉得,此处的星星甚是好看呢。兄长的观星台倘若能建在这里,最好不过了。” 观星台? 巫山云眼眸一沉,偌大的大桓,唯有一家有资格拥有观星台——神辉天阁孟家。 这女人,竟是孟氏的? 思及徐氏死前的一番言论,巫山云瞳孔猛缩。 这女人,便是涟昭仪! “本宫乏了,明日再来看吧。” 机会! 巫山云想,这是机会! 孟氏无子便坐上了昭仪的位置,宫中极少有女人入宫一年无子的,也极少有女人一年之内,自才人升至昭仪,此人不容小觑。 寻常之法怕是无法让这女人动容。 巫山云又思及了兵法。 得要......用些计谋。 山虎可以放任兔子在自己的地盘苟活,却断然不会让同类在领土上奔跑,何况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巫山云想。 那么,他便要做那无害的兔子,时而狡黠,但终究要依附于孟氏。 蛰伏......蛰伏到足够强大。 巫山云打定了主意,他想到了曾仓。 要利用这个人吗? 巫山云少见地有些犹豫。 转而,他便笑了。 这还需要犹豫吗? 巫山云的眼底有着一丝偏执和执拗。 是曾仓说的,为了他,什么都可以做。 心软成不了大事,巫山云早就知道这一点,他在脑内拟定了计划,彼时,曾仓对即将要发生的一切浑然不知觉。 是夜,月亮圆圆地在天边悬挂,大方地将自己的光辉洒落在地上,万物都覆上了一层生机勃勃的柔光。 “你...你看!”曾仓惊喜叫道。 “怎么了,哥!”曾涣慌张地跑了出来,生怕自己的哥哥又出了什么事儿。 倒扣着的背篓被打开,在朦胧的月光下,原本鸡窝里好生孵蛋的母鸡的身下冒出了几个毛茸茸的头,叽叽喳喳地,像是婴儿的啼哭,母鸡警惕地看着眼前二人,嘴里咯咯咯叫个不停。 曾涣怔了怔,看到了曾仓那孩童般欢喜的笑容,他也笑了。 生活的希望,终于点燃 曾仓第二日像往常一样,又进了宫,给巫山云送饭菜,只是这次敲门,迟迟无人应答。 曾仓大着胆子推开了门。 巫山云脸色难看极了,吃了两口窝窝头,便将胃里的东西吐了个一干二净。 曾仓从没见过巫山云生病,他一直以为巫山云的身体很好。 他不知道的是,巫山云身体确实很好,只是巫山云昨日在冰冷刺骨的院子里坐了一夜。 “我......我明日给你带药!”曾仓着急得几乎要哭出来了,手忙脚乱地替巫山云捂着身子。 巫山云苦笑了一声,懂事地说道:“你且先去干活儿吧,咳咳,我......我无碍的。” 曾仓红了眼眶,却也明白活儿是拖不得的,只能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冷宫。 风寒是会要人性命的。 曾仓忧心忡忡,扫雪的速度比以往还要快了。 待他扫完雪,他便飞奔到了冷宫中,巫山云的情况更糟了。 只见巫山云那张巴掌大的小脸烧得通红,双眼迷迷瞪瞪,蒙着一层水雾。 曾仓去挑了井水,又扯下了自己身上的烂布,浸在了水中,拧干,敷在巫山云的头上。 曾仓紧张时说话便不结巴了,只是语序颠倒不清。 “阿涣也发热过,”曾仓焦急地自言自语地说着,像是在安慰巫山云,又像是在安慰他自己。“发热其实不难治的,真的,不难治的,你看,你现在躺在火堆旁边,身体肯定会一点点变热,然后,然后,有冷的东西敷在你头上,这是李大娘跟我说的,只要有冷的东西敷在头上,敷一夜,那你就能好了。” 巫山云只觉得空气粘稠,便连呼吸间都带着热意。 他想告诉曾仓,他不会有事,他想告诉曾仓,这一切都是他故意的。 可他不会告诉曾仓。
第十二章 利用 眼看夕阳即将落下,巫山云头顶的热量却丝毫没有要消减的意思,曾仓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女人的声音自墙后传来,巫山云原本紧闭的双眸在这一瞬霎时睁开,千钧一发之际,他的眼中有着丝丝缕缕的清明。 “去......让她......进来。”巫山云艰难道。 曾仓的大脑一片空白,他下意识道:“可...可我不能在宫中被别人看见.......” 巫山云道:“那我...咳咳...怕是撑不过今日了。” 曾仓咬住了下唇,见巫山云这副模样,他想,娘亲曾告诉过他,身死大过于天,且不说巫山云是神仙转世,巫山云如今不过八岁.......巫山云才活了八年,太短了,一个人的人生不该这么短,巫山云.......不能就这样死了。 曾仓的脑子是一根筋的,他纠结了许久后,看到了巫山云晕厥过去的一瞬间,脑袋一热,便一头冲了出去。 冷宫的大门被他推开时,一行人刚好路过于此。 曾仓就那样跌跌撞撞地,以一种五体投地的姿势被门槛绊倒在莲花轿撵前。 涟昭仪挑了挑眉,顺着他身后的冷宫看去,只见一个瘦小的孩子躺在门槛上,小脸通红。 涟昭仪一愣,问身旁站着的程姑,“那是谁?” 程姑点睛一瞧,连忙回道:“禀娘娘,那是......十二皇子。” “哦?”涟昭仪涂了蔻丹的指尖轻轻抚到了唇角边,眼神锐利,直勾勾地盯着那昏迷不醒的人儿。“本宫进宫已久,可从未听过这十二皇子啊。” “是了,因着他母妃身家不好,又被大祭司算出是祸星,所以……”程姑道,“所以,他在襁褓之中,不过四月时,便被送到了此处,宫里的人,便连皇上都以为他已经死了,谁承想,居然还活着......” 涟昭仪笑了笑,低垂眼眸,心中已有定数。 神辉天阁是个什么东西,别人不清楚,她自然是一清二楚的。 想必不过是这倒霉皇子的母家冲撞了神辉天阁的利益,故而殃及了他罢了。 涟昭仪优雅地下了轿撵,前方的小太监立马有眼色地压低了前方的轿头,程姑小跑过去恭敬地扶住了她的手。 “这太监冒冒失失的。”涟昭仪便连看都没有看跪趴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抬头的曾仓一眼,道:“想必是偷了什么东西,着急跑了呢,拉下去,打二十大板。” 不等曾仓解释,涟昭仪早已踏入了冷宫里。 曾仓被那几个太监一齐拖到了远处,只见两个身强体壮的太监拿起长而方正的板子,另外四个按住了他的腿,那太监起手便是一下。 曾仓只感觉自己的屁股仿佛被什么东西烫了,一直都很烫,只一板子下去,他便想要求饶。 可他又想到了杨公公说的,在宫里千万不能说话,只要说了话,便要拔了他的舌头。 他咬住了下唇,每一下板子都又重又急,他感觉身后火辣辣地疼,眼睛盯着深红的宫墙。 他的嘴唇被咬得露出了肉,血淋淋的一片,看着瘆人。 打完二十板子时,那几个太监还调笑着,说他有种,居然不叫疼云云,可他听不到了,他只能感觉到不断滴落在地的汗珠,他不明白,为什么这分明是冬天,可他却依然要流下这么多的汗珠呢? 他的面色苍白,似乎随时都会晕厥,他的臀部直到小腿那块,皆渗了血,紫色的杂役袍子的下摆被染成了深红色。 那些人走了,他被留了下来。 他挣扎着,想要扶着墙起来,可他无论怎么都站不起来了。 他感觉,他的腿上的筋似乎被那二十大板生生打得断了。 他的衣服里面汗津津的,他想,他不能再待在外面了,他要快些回家去……快些回到家里,躺下来,他爹说了,不管多疼的伤口,只要回家去,躺下来,睡一觉,第二天便会全然好了。 他天真地想着,可他几番挣扎,都没能站起来,一次又一次地摔倒在地上,那一片雪地上都浸满了血。 摔倒时压到了伤口,他愈发疼了,这样便更站不起来了。 最后,是杨公公将他扔出了宫。 杨公公听闻涟昭仪来了冷宫这边,心道不好,便匆忙赶来,来时便看见了倒地不起,滑稽挣扎着的曾仓,他命两个小太监扶住了曾仓,不管三七二十一,捂着鼻子骂着出气多进气少的曾仓,道:“晦气东西!真真是个白痴!居然敢惊了昭仪娘娘的座驾,赶紧给杂家滚出宫去!从明日开始,宫里你不必来了!这个月喂马的月钱和入宫的月钱也都没有了!” 曾仓想解释,可待他回过神来开口解释时,他的身旁早已没了人。 夜幕降临,久久没有见到自家哥哥的曾涣摸着黑找到了宫门那里。 他在雪地里找到了曾仓。 曾仓的嘴里还在含糊不清地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他的理由。 他说,神仙生病了,所以他才着急着,要出去。 他说,他没有抬起头,也没有开口说话。 他哀求着,他还有一个弟弟,希望杨公公不要让他滚....... 曾涣艰难地拖动着曾仓,眼中的泪几欲要被这冰天雪地冻得凝结,自家哥哥成了这副模样,他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他无心去抹泪,好在曾仓个子不高,他能两只手拖着曾仓,慢慢向前移动…… 彼时,巫山云还在发烧。 涟昭仪面露忧色道:“太医怎的还没过来!” 程姑作为她的心腹,见她这副模样,瞬间了然。 孩子在病中时最易依赖别人了,涟昭仪此举,是想让这孩子记住她的好,她怕是,看上这孩子了。 程姑急忙道:“来了来了!” 太医跪在涟昭仪面前,欲要参拜,涟昭仪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且先免了这些,先看他!” 太医细细为巫山云诊了脉,道:“只是寻常发热而已......只需开些草药,煎煮服下,不出三日便可痊愈。” “可会传染?”程姑问道。 “只是寻常发热,大抵是着了凉,不会传染。”那太医道。 听闻此言,涟昭仪靠近巫山云,细细观摩着。 “你且去抓药,抓了以后,便放到本宫的禅堂去,本宫今日到此之事,莫要同他人声张,否则......”涟昭仪斜睨了那太医一眼,那太医瞬间后背发凉,连忙点头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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