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宁眼神一凛,王如娉是何时中招的。 许景舒看到眼前的画面,慌张之下脚一趔趄,右脚滑了下去。遂宁连忙伸出手说:“小心。”然后将他拉了回来。 瓦片被踢得落地破碎四散,许景舒惊得连忙埋头抱住了遂宁。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他惊慌失措地抓住遂宁的衣服,不断道歉道。 “不要怕,他们现在听不到,”遂宁指着脚下不幸被瓦片砸到的“走尸”,对着许景舒道,“你看,他们没有反应。” 许景舒抬眼往下一瞧,还真是。“走尸”宛若五感全失,僵直着身体,连被瓦片砸了一脸血也毫无反应。 遂宁带着许景舒从房檐飞跃而下,随意抓了一人试探他的鼻息,“我上次来便试探过,这群人早已变成了活着的傀儡。在夜半时丧失意志,没有了人的气息。但白天时又会恢复正常,能凭意志行事。看似吓人,但威胁不大。” 许景舒说道:“怎么会这样,那他们还活着吗?” 遂宁收回手,歪头想了想:“大概是半生半死吧。”随即便朝人群走去。 “半生半死吗......” 许景舒舔了舔唇,眼神晦暗地看着遂宁的身影,连忙追上前跟紧他的脚步。 这群“走尸”这次居然聚集得如此之快,连行动速度也比上回增进了不少。遂宁一边观察一边思辨着这冥神的目的。这六合教将这些百姓皆变得如此半生不死的样子,到底是有何作用。 看着这群人不约而同地朝着同一个方向走去,许景舒惊奇说道:“他们看上去在听从某个指令赶往某个目的地。” 遂宁点了点头,说:“没错,所以我们要看看他们要去哪里。” 他们从小巷拐弯来到大街上,看着满街黑压压的“走尸”,许景舒诧愕道:“这......官兵都去了哪里?如此多百姓在夜里行走为何都没有官兵制止。” 遂宁眯起眼睛,倒被他提醒了这一点,“官兵为何疏忽职守,的确也很值得令人在意。” 约摸不到一个时辰,他们便跟踪其后来到了一不起眼的偏僻后巷,刚转过巷角,遂宁就止住许景舒让他停下,“等等,前方有一座庙。” 许景舒抬头看去,便看见「冥真庙」三个大字的匾牌高高悬挂在门头上。 这庙宇诡异地建筑在主城门背后,周遭就是最繁华的地段,可红雨打探回来的情报里并没有标出这里有六合教的庙宇。 许景舒抓紧他的袖子半吞半吐道:“遂公子......我好像来过这里。” 遂宁转头看他:“你来过?” “嗯,”许景舒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微弱道,“我的恩公曾经带我来过这里,我们在此客居留宿过半月,在此处不曾见过什么怪异之人。遂公子,这之间会不会出现了什么误会,恩公是一个很好的人,他信奉的冥神应当也不会是什么坏人。” 遂宁没有将自己能看见死气之事告诉他,“是不是好人我不知道,眼见为实,见了真人我自会判断。” 他们装作“走尸”混入人群,跟着一排排的“走尸”跨过了庙门。 冷风阵阵,古庙阴森森。 红蜡烛,红色的香烛,一股浓烈的香油味扑面而来。纸钱漫天飞舞,古庙宇里悬挂着密麻的红绸祈带,垂挂在树上,随风摇曳。 他们穿过一条木栏的拱桥,梁上挂着的一串串血色长笼透露出诡异的红,像一颗颗硕大深红的眼睛紧盯着他们,瘆人得慌。 遂宁眉头皱起。庙宇周遭本就阴气重,幽怨集中,周围汇聚了众多孤魂野鬼,其气场会影响到周遭的凡胎之人。可现在竟然还有人将庙宇建立在这人气最旺盛的繁华地段。说无心怀不轨,那是绝不可能的。 “走尸”继续从正门朝着大殿走去,大殿朝外大开,里面黑乎乎的让人看不清任何东西。门口站着两个身穿道袍的道人,板着脸点数着一个又一个前来的“走尸”,数完便将人放了进去。那些人排着队一个一个埋入殿门,仿若踏入无尽深渊,被洪水猛兽的血黑大口吞没。 没多久便轮到他们。 遂宁隐息屏气,悄悄对许景舒施了一道法术,模仿着“走尸”的模样,眼瞳灰蒙无神,行动呆滞,挡住一旁的许景舒,意图带着他蒙混过关。 他刚要跨过门槛时,却被一根拂尘伸过来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那道士沉着脸,意义不明地看了他们几秒,随后咧起嘴,诡异地笑道:“来者皆是客,两位信士光临本庙,只需说一声便可,不必如此拘谨行事。” 遂宁退后一步,只见那道士面露善意,挥起拂尘,背后的室内刹时变得明亮,蜡烛燃起明橙橙的火光,一瞬间,所有人都苏醒了过来。 “死尸”陆续站起:“咦?我怎么会在这里?” “啊,对了,今日是献祭日,是莫里大人!是莫里大人让我来到这里的!” “莫里大人!莫里大人请赐予我福泽!莫里大人!” 那些“走尸”瞬间活了过来,哭天跪地地跪拜在冥真殿里的冥神神像。那一幅幅表情鲜活的面孔,好似他们方才所看见的那些活死人,皆全是幻觉。 遂宁刷一声手拔出长剑,一脸防备地看着那道人,伸手将许景舒护在身后。 那道人笑眯眯地看着他,和善地说道:“小友这是怎么了?请快快将武器放下,贫道并无恶意。”他抬颌示意另一个道士,让他将那群鬼哭狼嚎的信徒统统赶出去,随后对遂宁说道:“小友看上去似乎对本庙深有误解,我与小友有缘,不如随我入客屋坐坐,我可以一一解答你们的疑惑。” 遂宁正想拒绝,却被许景舒突地拉住了手,答应道:“好啊,那就麻烦道长了。” 长廊灯光暗淡,仅能照亮四五步距离,那道长点着了一火折子,便引着他们从偏殿的隧道走向招待客人的客室。 许景舒一路上问了那自称姓黄的道长许多问题,遂宁面色凝重地跟着后头,也不阻止他提问,只是从头未放下警惕过,将手上的剑握得更紧了。 这条路似乎越走越陡峭。 许景舒笑着和那黄道长说:“您的意思是说,那些人全部都得了些奇怪的病,在夜里会受梦魇驱使,做出害人害己的事情,所以才引导他们夜半时来到庙宇治疗?” “小友说的不错。冥神大人能镇压他们身上的邪物,驱除梦魇的精神操控,让那些无辜百姓恢复如常。我们听从冥神大人的指示,指引他们发病时前来这里。方才他们能突然醒过来,也是因为冥神显灵,替他们驱除邪魇。” 许景舒说:“原来如此,那真是误会你们了。” 黄道长随和地摆了摆手道:“没关系,误会解开就好。” 黄道长带着他们进了一间雅致的客室,桌椅俱全,正中央还放有一张大床,覆盖着被。 黄道长招待他们坐下,给他们倒了杯茶,然后继续回答许景舒先前问的问题。 他见遂宁完全不碰那盏茶,又笑着说道:“是这茶不合小友胃口吗?陇淮清淡,小友若是喜欢甜的,我们这里还有怀山出产的香蜜茶。” 遂宁谢绝道:“不必,我不渴。” 许景舒见状,岔开话题向那道长问道:“对了黄道长,说来难为情,我有一位恩公也是这冥神的忠实信徒,在四年前曾带我来过这里暂住。他很高,很英俊,大概比我高出一个半头,鼻子高挺,眉峰有一颗红痣,似乎每一年都会过来祭拜暂住一段。您知道他是哪位吗?” 黄道长想了想,说道:“似乎有一点印象。” 许景舒一脸欣喜道:“我们想寻他,不知道长是否方便透露他大概何时会来?” 黄道长摸了摸下巴道:“贫道非乃知客,并不知晓得太清楚。但你说的这位信士若是相貌出众,还每年都会过来暂住,那庙里大概是有人认得的。或许我现在可以出去帮你们问问其他人。” 许景舒欣喜地朝他行礼道谢道:“那就有劳黄道长了。” 黄道长回了个礼道:“客气。” 黄道长推开门走了出去,留下他们二人坐在这。 许景舒见他走了,呼了一口气,转头对遂宁说:“公子你看,我也是能帮上一点忙的吧。” “嗯。”遂宁点了点头。换做是他,或许当即就会扣押下那可疑的黄道长,强行逼他说出背后的人到底是在搞什么鬼,才不会留在这里与那人说上那么多废话。 在这等人的期间,许景舒四处走了一转,他瞥见案桌上摆放着一瑶琴,有些爱惜地抚摸琴道:“公子,想听曲吗?” 遂宁想提醒他要保持警惕,这里的东西或许会暗藏玄机。但看着他跃跃欲试的样子,还是说道:“好啊。” 他走过来看看,看着许景舒的指尖按压在琴弦上,翻指一拨动,轻而易举便弹奏出一曲令人沉醉的高山流水。 许景舒曾是青花楼里才貌双全的头牌红倌,才艺名扬京师,这琴到了他手里,那便是倒背如流的吃饭手艺。 遂宁站在一旁认真听完,曲一停,便卖力拍手赞赏道:“好听!” 许景舒放下琴,笑着说道:“公子是知音人。” 遂宁好玩地拨动了一下琴弦,老实地说道:“倒也没有知音那么夸张,其实我不懂音律,只知道旋律听上去好听的就是好听。” 许景舒摇头说:“我也不过是一介俗人,在我眼里,公子懂得这曲子的好听,那便是景舒的知音人。” 他看着遂宁收回的左手,忍不住问道:“看公子方才随意弹了两下,手势很是熟练,莫非公子也懂得弹这瑶琴?” “说不上懂,只是会一点点皮毛。” 许景舒道:“景舒能否幸闻一曲。” “我真的只会弹上几下,吓唬吓唬人罢了。”遂宁随意弹奏了几下,许景舒惊艳道:“公子谦虚了,这技法一点也不输于琴楼乐师。” 遂宁得意地说:“和乐师比就太夸张啦,是我师父很爱抚琴,整日抓着我去练琴,看多了也就会了一点。我的琴技和他比起来那可是十分之一都没有。” 一聊起檀木,他整个人的表情都瞬间鲜活了起来,想起以往那些为了不学琴而与师父斗智斗勇的日常,竟然又再度怀念起留在沉夕台的日子。 说起来,他也有一段时日未见师父了。 中途他又回去了天界一趟,原本想将调查到的事情汇报给檀木,谁知檀木又被派到其他位世去做任务去了。按照他的经验判断,这次檀木没出去个三五天都不会回来。 若他这次能成功找到背后之人将其压制住还好,实在不行,那他还是得等师父回来再去找师父帮忙。 遂宁看着脚上的铃铛,想着何时再回去一趟。 许景舒见他松懈许多,视线转移朝某个方向看去,放下琴,坐下叹了一声气道:“哎,也不知道黄道长问得怎么样,若是能顺利寻到恩公便好了,他一定知道很多你想了解清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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