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着眼前烈火冲天,少年人目眦欲裂,当即就想冲进去。只是后背眨眼覆上数杆长兵,他被死死按倒在地。 “站住,谁允许你乱闯的?!” 锐利的锋刃很快在人背上划出几道深深血痕。 “放我进去!都给我滚开!滚!阿爹!阿娘!!” “小公子竟不在府中?真是一桩幸事。” 那被围在最中心的紫衣青年终于动了,看向被镇压的少年和紧随其后的乳母。符至榆慢条斯理蹲在人身侧,却毫无叫官兵退下的意思,只是轻轻扬起一抹笑,漫不经心道,“事已至此,小公子节哀顺变。” 然而唇边森冷的笑意映照着灿烈的火光,在越翎章眼中,不亚于地狱恶鬼。 “符!至!榆!” 他勉力撑起身一点,下一刻头颅便被一旁的护卫重重踹了一脚:“胆敢直呼符大人名讳!” “昌松。”符至榆淡淡唤了声,下属只好悻悻收脚。 “小公子也不过是一时心切,才莽撞了些。” 昌松:“是是,我等自该体谅些小公子。” “呸!都是你干的好事...杂、碎,”越翎章狠狠瞪着身侧之人,昂起头颅,纤长指尖几乎要陷进地里,溢出丝丝血迹,“放开我!” 符至榆擦了擦脸上的水迹,面上笑意不改,只是伸出手指在那张白净的脸上的轻轻划了划:“小公子可别污蔑本官。” 幼嫩的皮肤转眼出现几道绽开的血口。 越翎章双目赤红,似是感觉不到那些疼痛,只不管不顾地想挣脱背上的压制。 “本官今夜本是奉天子之命前来治定安侯通敌叛国之罪,没想到意外走水。依本官看,莫不是定安侯早早得了风声,自知出逃无望,为了躲避那些审讯,这才一不做二不休与整个府邸同归于尽。” “通敌叛国?” 越翎章怆然笑了几声,“我越家一心为民,世代忠贞。通敌叛国?!” “无非是挡了你们的路罢了!” “通敌叛国,你拿的出证据吗?!” “证据?本官这才刚带人来搜查证据,就见着眼前一幕,”符至榆戏谑一笑,手慢条斯理抚上人头顶,一点点用力按在地上,“定安侯这手棋妙啊,人既已死,定不了罪,小公子便还是清白之身。” 地面粗粝的沙石瞬时将前额皮肤擦出一片血痕。 “小公子可莫要辜负定安侯和夫人的一片苦心,否则...”青年俯下身,在人耳边含笑轻喃,“恐怕九泉之下都死不瞑目。” 眨眼间,还被死死压制在地的少年终是寻到了一丝力道松懈的间隙,猛然翻身,反手握住长兵锋利一端,狠狠挥向符至榆。 被人不要命般的攻击骇住,四周官兵被迫退开了些。 只是原本同样位于中心的青年倏然消失不见,下一刻,少年右臂传来剧烈痛楚,长兵锵然落地。 才得了自由的乳母忙不迭跑上前来接住倒下的越翎章。 “小公子好武艺,本官还是低估了。” 符至榆撩开衣袍,看着臂上被砸出的一点淤红,眼中闪过阴郁之色,目光缓缓移向抱作一团的主仆二人。 长兵重新对准了两人,这回围得愈发密不透风。只要再向前一步,顷刻间便能被戳成筛子。 几名心腹纷纷上前谄媚关切道:“大人,大人,可有伤着?” 符至榆毫不在意挥了挥手。 场上一时无人敢说话,半晌,才有嗓音含笑徐徐传来。 “如今火势尚不大,你这家奴如此护主,就跟着进去救火吧。不然,总不能让小公子亲身涉险,是吧?” 偌大宅邸火势冲天,分明已被烧了大半,更有愈烈之势。 越翎章捂着右臂身形一颤,抬眸间一片赤色,本能想继续不管不顾冲上去。 “公子!看在奴婢照顾您这么多年的份上,求求您,听话一点!”妇人瞬息明了这话之意,死死将小孩压在怀中,阻止人动作,低声哀哀道,“不要任性...不能任性。” “听话,听话!只有您了...” “切记夫人教诲...” 妇人压着哭腔,不住冲少年摇着头。 越翎章怒视前方良久,终是无力瘫坐在地。 - 段星执端立阁楼之上,他耳聪目明,下方争执清晰传入耳中。 这妇人,此番怕是在劫难逃。 “你这奴婢,还不快些动身救火?这般贪生怕死?” “这就去...这就去...” 妇人忙不迭冲几人磕了个头,转过身匆匆忙忙向府内跑去,末了,不忘回头看向地上的少年,叮嘱道,“公子,听话啊...一定听话!” 火舌缓缓吞噬人影。 呆呆顶着满身焦毛,缩在人肩上愣愣发问:“他们是在争谁去救火吗?为什么直接跑进去了...” 段星执一言不发,垂眸看向跪在地上一点点爬向前的小孩。末了,极轻叹了口气。 这孩子还不死心,仍想着同归于尽。 只是两人间先不论年龄,单内力水平便如同天堑。 即便是他,若是再靠近些距离,恐怕也免不了被察觉踪迹。 从刚才截断长兵的那身法不难看出,这紫衣人是位少有的绝顶高手。
第5章 呆呆还在嘀咕:“星星星星,我们能不能去将跑进去的人带出来...她才进去一小会儿,肯定还活着。” 段星执偏头盯着那些焦黑的毛沉默了一瞬:“你究竟清不清楚何为命数?何为改命?” “啊?” 呆呆歪头,“知道啊,所以我们在她还活着的时候偷偷带出来就好啦,活的变成活的,不是没有变化吗?” 段星执:“......” 他一开始怎么会疑心这么个智商为负的东西。 “救不了。” 段星执没有解释太多的想法,轻声下了定论。 若一定要取舍,陪了他这一段路的蠢猫和下方素不相识的两人,他自是选择呆呆。 - 尘土飞扬,越翎章再次被重重踩在地上。 “看来小公子对皇上的圣旨很是不满?” 符至榆加重脚下力度,骨骼错位的声音顿时响起。 越翎章闷哼一声,唇边溢出血迹。 “符至榆...有种就杀了我...” 符至榆笑了声:“小公子非戴罪之身,本官可不敢妄动。否则传出去,又不知道要编排成什么样了。” “不过...” 青年随手一挥,手中黑色的卷轴倏然滚落在地,露出内里素白的绢纸和鲜红的印鉴。符至榆望向脚下的少年,眼中尽是恶意,“圣旨都不愿接,可怨不得本官依法行事了。” “不敬天子,打断他的腿。” 两名心腹顿时走上前来,心领神会将动弹不得的少年拉去正在焚烧的府门前。 “小公子,好好看着,”符至榆轻轻一挥衣袖,背对人站定,笑着开口,“这份相救恩情,可千万牢记着,刻骨铭心地记着。” - 烈焰仍在焚烧,空地上围着的官兵已经尽数散去,只余满身血迹倒在台阶下的少年。 段星执静静落在人身后,看着只有一臂尚能活动的人,一点点挪向火场。 眼睁睁看着家眷葬身火海,心存死志,并不意外。 他始终沉默,也只能无动于衷。 只是原本趴在他肩上的猫不知何时蹦跳着跑向了少年,段星执轻轻拧眉,不得不出声唤道:“呆呆,回来!” 呆呆化作能触碰的实体后,便失去了漂浮的能力,此间之人似乎也能见到它。 这猫胸前挂着的石头,恐怕不足以支撑再改一人命数。 还在挪动的少年果不其然瞬间停下了动作,段星执下意识看向天际。 好在天谴异象并未出现,他不由松了口气。 “星...” “呆呆,安静。” 他再次唤了声冷冷打断还想说话的猫,这回俯下身冲那边伸出手,语气带了点命令意味,“回来。” 别胡乱干预此间之人命数。 分明是这只猫叮嘱过他的。 已经跑到人跟前的呆呆懵然回头,想了想,还是听话地跑了回去。 它只是想来看看这小孩还活着没,没有想随便更改命数。 越翎章盯着在眼前出现了不过两秒的焦黑长耳朵猫,整个人僵在原地。 这是什么东西...又是谁会在这种时候出现...他想回头看看,可惜伤势太重,只能略微抬起脑袋看到半片高挑身影。 段星执接住跳回来的呆呆,刚准备直接离开这个易引发天谴的是非之地,动作忽地顿住。 他们对于此间命数的干预,似乎有一点小小的阈值。那所谓的天道,也并非严苛到眼中不容一粒沙子。 他看着天际思虑许久,再次看向地上的少年。提气运功离开之际,冷冽的嗓音飘散在空气中。 “来日方长。” - 神秘人来的无影无踪,走得也悄无声息。 来日方长... 豆大泪珠滚落在地,越翎章低声重复了一遍。若他今日死在这儿,便什么都没有了... 爹娘含恨饮终,祸首逍遥自在... 可他又何尝不懂。 越翎章没再继续向前爬,静静伏在地上像死透了一般。 许久,才有一些压抑至极的嘶哑喊叫声响彻夜空。 - 段星执带着猫悄无声息穿过夜色,很快重新站在了一座新的高耸阁楼屋顶,居高临下看着这座静谧的城池。 “我刚才只是想看看他怎么样了...星星,你是不是生气了?” 段星执侧目瞥了一眼,他也只是叫猫回来的那一刻语气严肃了些,对一个六岁智商的东西,自然谈不上生气。 但看着呆呆小心翼翼模样,他也不准备解释。索性默认了生气说法:“不想死掉的话,就听我的话,别再擅自行动。” 以免这东西在毫无所觉地情况下将自己坑死了都没反应过来。 呆呆一板一眼点头:“好,我们接下来去哪儿啊?星星你什么时候才肯和我绑定...” 段星执没理会它,目光在城中徘徊。 侯府,圣旨,还有那些装备明显精良的官兵,无不在告知着他这座城是何处。 ——原都城被破后,朝廷临时落脚的地方,只是怎会才相隔百里不到。 除了南边那块起火的红色天幕,整个城池很是黯淡。唯一有些醒目的,便是东方那大片的灯火。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那儿应该就是帝王的临时宫邸。 想罢,段星执毫不犹豫朝宫邸掠去。 他对这位几乎快挂上了亡国之君称号的大照君主确实有那么点好奇。而且,呆呆现身的一开始就告知过与它绑定从而干预这个世界运转的方法。 ——借当朝紫微帝星肉身降临。 - 呆呆再次化成了虚影,在他头顶欢快飘着。只是黑乎乎的影子在夜晚连轮廓都来看不太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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