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钰一口含住,含糊不清的说,“磕我牙上了。” “蜜饯吃太多,牙都坏了。”萧寒砚睁着眼睛说瞎话,“再吃下去牙就全掉光,像街头卖糖三角的阿嬷。” 宋知钰又拿了一颗蜜饯塞进嘴里,“药太苦了。” “苦你不知道想别的办法?”萧寒砚盯着他的嘴唇看了一会儿。 “什么办法?”宋知钰歪着头,下巴在了床栏上。 萧寒砚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没有说话,把蜜饯收起来了。 漱口之后,宋知钰又问,“胡公公呢?” “埋了。” 那根筷子直接插穿了他的喉咙,生还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宋知钰头颅微垂,“对不起。” “死就死了,有什么好道歉的。” 萧寒砚直接把人抱起往里挪了几分,紧挨着宋知钰躺下,又盯着他的唇看了一会儿,“还苦吗?” “不苦了。”宋知钰摇头,黑沉沉的眸子轻闪了两下,“胡公公……说了很多事。” 萧寒砚深吸了一口气,压抑住情绪,随口问道,“说什么了?” “你。” 知道的消息太多,宋知钰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他迫切的想要问问萧寒砚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一想到萧寒砚从前遭受的侮辱与谩骂,话到舌尖转了几圈又被他咽下去了。 萧寒砚一定不想他知道过去的经历。 “说我什么了?”萧寒砚眉骨轻抬,语气微扬。 “算了,不说了,不是什么好话。”宋知钰轻叹了一口气。 萧寒砚在他耳垂上轻轻揉按了一下,“不管他说什么了,都别信。” “好,我不信。”宋知钰听话的点了点头,彻底把想要询问的念头给压下去了。
第39章 撒娇 不过片刻,小桂子急匆匆进来说盛雨霁来了。 宋知钰百思不得其解,“来就来了,你这么慌做什么?” 早在几天前盛雨霁就约萧寒砚见面了,但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没见,现在有急事找上门来也无可厚非。 “但……盛大将军来的时候被门房拦了一下,他说有要事今天一定要见到大人,就直接闯进来了,在门口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小桂子战战兢兢的解释。 先前盛雨霁和萧寒砚约见面都是瞒着其他人的,现在盛雨霁突然找上门来,势必会引起旁人的注意。 萧寒砚丝毫不慌,起身前甚至替宋知钰掖好了被子。 宋知钰眉心轻跳了两下,问道,“你知道他为什么来?” “大概知道。” 萧寒砚似乎不太想说,只是含糊不清的解释了一句。 “好好休息,我一会儿回来。” 能让盛雨霁不顾启灵帝的猜忌找上门来,必定不是什么小事,看萧寒砚的态度似乎知道这件事,但并不打算出手相助。 犹豫良久,宋知钰最终还是起床了。 刚下床的那一瞬间他仿佛一脚踩在了棉花上,整个人险些往前栽下去,好在及时扶住了床栏。 手背被磕出一道红痕,他已无暇顾及那么多了。 还未到花厅,就听到了盛雨霁的声音。 不同于以往气势十足,今日他的声音平添了几分悲凉和惧意。 “这两日沈问在朝堂之上的动作颇大,势必要将方慎行置于死地,启灵帝舍不得私库里的那点银子,见死不救。” “方慎行又有什么错?他只是想救救边境那些因为战争流离失所的百姓,难不成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沦为和应州那些人一样的下场?” “你明明可以救他,为什么不救?” 萧寒砚没有说话,右手食指和拇指轻捻了一下,垂下眼睑。 这是他思考时最常见的动作,证明他还在犹豫。 宋知钰正思考着要不要出去,猝不及防和盛雨霁对视了个正着。 盛雨霁好似抓到了救兵一样,三两步到了他面前。 “救救方慎行。” 轻咬了一下舌尖,宋知钰更为清醒了一些,他斟酌着用词,“我救不了。” “你让萧寒砚救他。” 宋知钰的反应稍显缓慢,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盛雨霁为什么要让他去求萧寒砚。 但盛雨霁眼角噙着一滴泪,让他稍有动容。 “世人皆知方慎行品行端正,为民请命,和昔日的宋大将军齐名,我大楚武有宋将军,文有方大人,这才让那些番邦小国有所忌惮。你忍心眼睁睁的看着他步入宋大将军的后尘?” 心尖轻轻颤动了一下,宋知钰喉咙泛涩,他没有回答,而是第一时间看向了萧寒砚。 救与不救,都不是他能做主的。 萧寒砚的眸子暗下去,对着盛雨霁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仁慈,是这世上最无用的东西。” 宋知钰哑然,唇瓣嗫嚅两下,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今日之方家、盛家,亦如昨日之宋家。 启灵帝势微,保皇党的势力快要被蚕食殆尽,只得报团取暖。但当那把火真正烧起来时,无人能置身事外。 盛雨霁嗓音沙哑,“事到如今我们还有别的选择?” “你就当看在……”盛雨霁看了宋知钰一眼,压低了声音,“救他一次。” 萧寒砚依旧没有答应,“救得了他一次,还救得了他第二次?想要保全方家,他必须死。” 人一旦有了软肋,就不再坚不可摧。 方慎行提出的各项政策皆有利于百姓,单是赈灾粮直达受灾地区这一项政策就损害了朝堂上无数人的利益,也难怪人人对他都想除之而后快。 他在百姓之中影响力巨大,有功高震主的嫌疑,这是上位者最忌惮的东西。启灵帝明面上是被逼得不得不处置他,但难说如今的局面没有他按中国推动。 启灵帝不会逼死方慎行,但只要拿捏住了方家人,方慎行自然会找一个体面且不连累启灵帝名声的死法。 宋知钰鸦羽似的睫毛轻扇了两下,声音低缓,“至少……至少让他好好和家人告个别。” 萧寒砚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行。” 这样也好,至少方慎行在临死前能回家主持大局,向方家的子孙交代家族几句,不至于让人两眼抹黑,失去主心骨就不知所措了。 宋知钰轻眨了一下眼,又问盛雨霁什么时候回北方去。 盛雨霁面容憔悴,“要是能回去就好了。” 寒暄几句之后,盛雨霁还急着进宫,匆匆离开了。 刚出花厅没几步,突然撞上了拐角一步履匆忙的书生打扮的人。 那人先是一愣,而后立刻拱手行礼,“见过盛大人。” 盛雨霁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语气惊疑,“你是萧寒砚的人?” “在下周彻安,城西指挥司副指挥使。”周彻安弯腰拱手。 “副指挥使?”盛雨霁喃喃,又恍然大悟,“来找宋小侯爷?” 宋知钰颔首,“是。” 盛雨霁微不可察的松了一口气,盯着他看了片刻,随后抬脚离开了。 周彻安直起腰来,盯着那个逐渐远去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目光晦暗不明,眼里泛起一道微光。 “周大人?” 周彻安如梦初醒,立刻收回目光,匆匆行了一礼,笑道,“公公,听说忠义侯已经醒了?” 小桂子点头,“人是醒了不错,但你来得不巧,公子和主子已经歇下了。” “太医怎么说?可有好转?”周彻安又问。 “周大人放心好了,咱们府上什么没有,定不会让宋公子受半点委屈。”小桂子看了看天色,“时候已经不早了,周大人也快些回吧,过两日宋知公子便会去衙门。” 周彻安知道他今日是进不去了,拱手道声谢,而后退出去了。 …… 宋知钰知道周彻安被小桂子劝走了,也没有仔细询问。 要是有什么要紧事周彻安不会这么轻易离开,要是没有什么要紧事可以明天去了衙门再问。 对于宋知钰坚持要去衙门这件事,萧寒砚略有不满。 “那个破衙门是没你不行了?都这样了还得去?” 宋知钰瘪嘴,“好端端的别咒我,谢渊奉命调查案,我得去帮忙。” 因为这起案子,谢渊少不得在大理寺和衙门两地来回奔波,他得去打探调查情况,总不能真让人往萧寒砚身上泼脏水。 “你能帮上什么忙?就算你真查出点什么,他能信?”萧寒砚睨了他一眼,表情难看到了极点。 宋知钰倒是无所谓他信不信,“管他的,我自己清楚就行了。” “去吧去吧,等你把身体累垮了,就哪儿也别去了,乖乖在床上给我躺着。”萧寒砚冷哼一声。 宋知钰打了个哈欠,趴在了萧寒砚的臂弯里,随口应和道,“嗯嗯,正好给你暖床。” “到底是你给我暖床还是我给你暖?”萧寒砚没好气的说着,把手掌垫在了他的下巴处,防止铬着骨头不舒服。 宋知钰畏寒,睡觉时在床上躺几个时辰身子都暖和不起来,手脚冰凉。 后来萧寒砚就先把被窝睡热了再让他躺进去,还把他的双脚并拢放在腿间捂热。 久而久之宋知钰就习惯了,睡觉时梦魇的情况都少了很多。 宋知钰扑在了萧寒砚怀里懒得动弹,“不想走了,抱我回去。” “明天我再抱你去衙门怎么样?”萧寒砚虽然嘴上抱怨,但还是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宋知钰突发奇想,“要不你给我做一个轮椅?省力,也省得你抱我了。” “闭嘴。”萧寒砚瞬间变了脸色。 宋知钰垂下眼睑,缩在萧寒砚怀里蹭了蹭,歇了开玩笑的心思。 刚去应州开始操练时,宋知钰因为太累了经常把这些话挂在嘴边。 但每每这个时候他娘就拿着一根藤条作势要打他的嘴,让他避谶。 坐在床上,双腿的酸软疼痛才稍微好了一些,宋知钰垂眸,久久没有动弹。 “不舒服?”萧寒砚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又伸手在他额间试探温度。 宋知钰摇头,“没有,方慎行会死吗?” “不知道。”萧寒砚眸光微闪,“上床休息。” 宋知钰反应稍显迟缓,在萧寒砚提醒两遍之后,这才慢吞吞的上了床。 他的动作极其缓慢,幅度也很小。 “真没有不舒服?要不要叫太医?”萧寒寒眉心微拧。 宋知钰摇头,再次拒绝了,熟练的往旁边一滚,缩进了萧寒砚的怀里。 …… 翌日,宋知钰到衙门时已经快到晌午了,周彻安急忙过来说方慎行来了。 宋知钰微微一愣,“方慎行?来找我?” “是,他……看起来有些不太对劲。”周彻安压低声音,斟酌着用词。 宋知钰仔细思考了一会儿,猜测方慎行应当是为了他说服萧寒砚救人的事情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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