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纠纷不归他管,方言澈应当是对他处理翠烟楼的事情不满,这才想这个法子来试探。 周彻安点头,“我也是这么说的,但方大人说为官之道就是要为民请命,不然……宋家的名声就要断送在你的手里。” “名声?” 宋知钰嘴角露出一抹讽刺又透着凉意的笑,片刻之后收敛殆尽,眼底的狠戾一闪而过。 “别管他,由着他闹,闹大了才好。” 周彻安有些犹豫,“那个所谓的亲戚不过是他奶娘的邻居而已,算不上什么正经亲戚。” 他担心方言澈只是用这件事为难宋知钰,不会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届时恐怕会坏了宋知钰的计划。 “不会。”宋知钰摇头,分析道,“方言澈此举一为试探我的立场,二为撬动朝堂之上的平衡,即使没有这件事他也会找别的事做文章。” 方慎行愚忠,但方言澈却不,他知道皇上虽然信任方家,但却护不住他们。他想要另辟蹊径为方家求一条谋生之路,但又不愿站队沈问和萧寒砚。 现在看来,方言澈的打算应该是联合一些在百姓里名声好切没有站队沈问和萧寒砚的人,争取在朝堂之上有话语权。 周彻安瞬间明白他的意思了,“说起来那座宅子附近的治安不好,我这两天多让人去巡逻。” 自然不单单是为了巡逻,更是为了让方言澈的目的传入沈家人耳朵里。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你不要露面,让他们自己去查。”宋知钰告诫道。 没人会看得起一个小小的副指挥使,稍不注意周彻安就会沦为一个牺牲品。 交代完事情后,宋知钰照例去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原本打算直接回忠义侯府,但想着萧寒砚的伤,他还是回了萧府。 萧寒砚似乎早知道他会回来,早早的就让人准备好了饭菜。 他穿戴整齐,身着一身黑色外衣,袖口处还绣有花纹。 “你今天出去了?”宋知钰眉头微皱,有些不赞同的开口。 萧寒砚给他盛了一碗粥,“嗯。” “你伤还没有好全,有什么事交给下面的人去做不行吗?” “不太行。”萧寒砚摇头。 宋知钰冷哼一声,有些恼了,“我管你行不行,身体是你自己的,坏了也赖不了谁。” 萧寒砚轻笑了两声,不知道是宋知钰的语气还是关心逗笑了他。 “朝堂上有人以盛雨霁该成家立业了为借口将他留在京城,让他弟弟盛宇航前往漠北接手盛家军,今日去宫中就是为了商议此事。” “盛宇航会去吗?”宋知钰问。 萧寒砚摇头,“盛雨霁回绝了,皇上说下次再议,又准备给盛雨霁指婚了。” 盛宇航接手盛家军是名正言顺的事情,无论是朝堂上还是军队里反对的声音都会极小。 但盛宇航到底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郎,甚至都不曾上过战场,如何能带好十万大军? 届时盛宇航稍微出了一点差池就会被有心之人抓住机会大做文章,盛家军易主也就是名正言顺的事情了。 真不知道朝堂上那些大臣是怎么想的,真以为签署了休战协议就万事大吉了,还敢拿边防守卫开玩笑。 如今的朝堂之上大家各有各的小心思,这才导致大楚泱泱大国竟然不敌番邦小国。 思及此,宋知钰说了方言澈的事情,以及他可能的打算。 萧寒砚对此似乎并不惊讶,黑沉沉的眸子如无波的古井,掀不起半点涟漪。 良久,他突然问道,“落落想打破如今的平衡吗?” 宋知钰轻抬头望着他,眉眼夹杂着淡淡的忧伤,嗓音极轻。 “我说了不算。” “怎么会不算?我听你的。”萧寒砚依旧重复着说过无数遍的话。 视线纠缠,宋知钰发现萧寒砚的神情和上一次说这话时有了细微的变化,不再温柔缱绻的看着他,平淡的眼神里甚至带着一闪而过的失望。 所以……是因为他刺杀的事情? 内心被愧疚填满,但要是重来一次,宋知钰依旧会做一样的选择。 他绝不会让宋家军数十万人枉死,有任何复仇的机会都不会错过。 宋知钰轻咬下唇,略一思忖后问,“何不让方言澈以身入局?” 朝堂之上波谲云诡,萧寒砚的身份本就让人诟病,何苦再去横插一脚落人话柄。 方言澈想要做这个操盘手,自然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失败了也是他的命数。 萧寒砚唇角微掀,“方言澈此人不同于其父谨小慎微,他早已对方慎行的愚忠和皇上的利用不满,要是他以身入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既如此,皇上还敢让他在御前当差” 宋知钰轻轻夹了一块鱼肉放在萧寒砚的碗里。 烛火倒印,萧寒砚眼里泛着光,他将那块鱼肉放进嘴里细细咀嚼。 “皇上手里能用之人本就不多,拿得出手的也就是方慎行了。只要有方慎行在一天,方家其他的人就掀不起任何风浪。” 宋知钰缓缓点了点头,又往萧寒砚碗里添了一碗瘦肉粥。 “方太傅如今已经年逾六十,听说身体还不好,偌大的方家难道还找不出一个能接替他的人?” 已经吃饱的萧寒砚极小口的喝着粥,慢悠悠的解释道,“方慎行在朝堂之上得势,但实权却无多少,方家人在外没少受委屈,对于他的愚忠积怨已久,都在阳奉阴违,无人能担大任。” 方家如今还是方慎行说了算,即使是方家子弟如何不满方慎行的愚忠,也还是得听他的话。 现在方言澈兴许是察觉到了什么,所以才会另寻出路,甚至试探起了宋知钰。 “怪不得方言澈这么急。”宋知钰垂下眼睑,陷入沉思。 萧寒砚点头,“皇上有自己的盘算,但胜算不大,方言澈怕整个方家沦为皇上手里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最近方慎行几次因病没有上朝,就连沈问都派人去打探消息了。” “你派人去了吗?”宋知钰轻声询问,眼神闪躲避开了萧寒砚的视线。 “没有。”萧寒砚否认,又慢悠悠的答道,“他府里的大夫是我的人。” 宋知钰一哽,没有再说话了。 萧寒砚在皇宫里受尽欺辱,所以才会想要权势。但他并无造反之心,为什么还要留意方慎行的动静? 宋知钰想不出原因,索性就走一步看一步了。 至少他能保证萧寒砚绝不会对他动手。 饭后萧寒砚想出去走走消食,但被宋知钰以他伤没好全为由留下来了。 宋知钰抢了小桂子的活,给萧寒砚换药包扎。 裹帘取下来时牵扯皮肉,伤口处又往外渗血。 宋知钰看得四肢酸软,手抖着把止血的药粉倒上去,一不留神倒多了,他对着伤口轻轻吹了两下,想要把多余的药粉吹掉。 刚吹没两下,突然被萧寒砚擒住了下颌,还在他两腮上轻轻捏了几下。 “怎么了?”宋知钰跪坐在床上,双手用力撑着,含糊不清的说着,一双黑不溜秋的眼睛睁得很圆。 萧寒砚喉结上下滚动,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哑着嗓子说,“不用了,就这样包扎吧。” 宋知钰哦了一声,小心翼翼的给他包扎伤口,系结时系在了肩上。 包扎好以后,宋知钰熟练的跨过萧寒砚,到了拔步床靠墙的位置里,顺带整理了一下被褥。 “落落……” 宋知钰闻言扭头看着他,“怎么了?” “过来。” 宋知钰从床尾爬了过去,跪坐在萧寒砚身侧看着他。 “亲一下。” 宋知钰听话的在他唇上亲了一下,随即眨巴了两下眼。 “再亲一下。” 宋知钰又亲了一下,但这次的吻落在了萧寒砚包扎起来的伤口处,很轻很轻,一触即离。
第34章 兵权 “啪──” 说书先生手里的惊堂木一拍,瞬间把酒楼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了。 “上回书说到乔潜将军不废一兵一卒,就将郊外那群山匪招安了……” 宋知钰把玩着手里的茶杯,看着楼下的说书先生,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乔潜凭借他的三寸不烂之舌,成功说服了那伙山匪投降。 被招安的山匪在打散之后被编入了乔家军,日日跟着乔家军操练。 不过短短三日,京城里上至耄耋老人,下到黄口小儿都知道了乔潜的英勇事迹。 要说这背后没有推手,宋知钰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那群山匪训练有素,朝廷不是没有派人围剿过,但几次都失败了。 怎么偏偏到了乔潜这儿,一番宏论就搞定了? 眼前突然落下一片黑影,宋知钰身形微微一顿,到了一杯茶递过去。 “落落独自一人在这儿品茶?”萧寒砚微微挑眉,坐在了宋知钰旁边的位置。 宋知钰唇角微掀,抬眼示意他看楼下,“听说书先生编故事,也挺有意思的。” “是有点意思。”萧寒砚将杯子里的茶一饮而尽。 “就是不知道这书是谁写的。”宋知钰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 萧寒砚轻笑两声,没有说话。 惊堂木又是一响,情节高潮迭起,说书先生说到关键处,楼下喝彩声接连不断。 宋知钰别开眼,放下了茶杯。 “听说你去钱庄支了银钱?”萧寒砚问。 宋知钰头也没抬,语气冷冷道,“怎么?不可以?” 他用的是萧寒砚亲手雕刻的那块玉石,上面是萧寒砚亲手雕刻的名字。 这个东西不常露于人前,只有萧寒砚的亲信才认识,因此在支钱的时候宋知钰就知道这事会传入萧寒砚的耳朵。 “没,只是好奇你拿那么大一笔钱做什么。” 宋知钰的手被萧寒砚抓住轻轻捏了一下指头,指尖有些泛红了。 过了一会儿他解释道,“宋家军忌日快到了,拿些钱安抚亲属。” 按理来说宋家是不缺钱的,但自从他爹上战场之后,军饷粮草就一刻也没有准时过,宋家的大部分银子都被贴补进去了。 除此以外宋舟也挪用了部分,这才导致宋家如今没钱。 萧寒砚没有说好还是不好,只是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落落真善良,还会安抚宋家军亲属。” 深吐了一口气之后,宋知钰才开口道,“朝廷的补贴一再缩减,真正能到亲属手里的是少之又少,不补贴一些他们的日子过不去。” “怎么不见你身边那个蠢笨的侍卫?他就是办这件事去了?”萧寒砚拦着宋知钰的肩,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 宋知钰刚往下躺,突然又停住了,“你伤还没好。” “那换一边?” 宋知钰点头,靠在了萧寒砚右肩上,问,“什么蠢笨的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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