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这么半天,宋知钰没有什么食欲,随意吃两口就放下筷子了。 萧寒砚催促他,“再吃一点,一会就饿了。” “不吃。”宋知钰语气不忿。 萧寒砚没有说话,抬脚勾着宋知钰坐着的凳子,将他连人带凳子带到了身前。 嘴里被喂了一大口鱼汤,宋知钰被迫咽了下去,忍不住推了萧寒砚一把,按在后颈的手却越发用力。 唇瓣被重重的碾压,柔软的舌在嘴里肆虐,宋知钰无力招架,被迫仰头承受。 萧寒砚意犹未尽的添了一下嘴唇,按在宋知钰后颈的手却迟迟未收回。 萧寒砚唇角带笑,饶有兴致的欣赏着宋知钰洇润着光泽的唇瓣,揶揄道,“我喂的更好喝?” “难喝死了。”心脏在胸腔里砰砰直跳,宋知钰竭力表现得平静,继续吃饭。 萧寒砚笑道,“那一定是林大厨的厨艺退步了。” 宋知钰不再理他,吃完饭自己躺软塌上看书去了。 在萧府住了这么些日子,宋知钰打算明日就回忠义侯府。一来是因为阿墨和周彻安想要找他不放便,二来则是因为他需要住在忠义侯府里,以此来时刻警醒他。 翌日。 宋知钰因为前一天巡逻时中途溜了,特意早早的去了衙门。 本以为今日和乔文轩又是一番唇枪舌战,没想到廨房内等待他的却是沈问。 沈问身穿一身墨色官府,乌纱帽被取下随意的放在了一旁的金丝楠木桌子上,桌上还有一个茶盏。 宋知钰怔忡片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拱手行礼,“沈大人。” 沈问慢悠悠的撇去茶盏里的浮沫,轻呷了一口,又皱着眉头放下了。 各地送上的贡品都得等沈问和萧寒砚挑完了之后再送进皇宫,沈问喝惯了贡品茶,再喝衙门里这些茶叶自然觉得难以下咽。 “穿上官服果真是不一样了。”沈问的声音让人听不出喜怒。 宋知钰面不改色,“多谢大人提携。” 宋知钰心里很清楚,自从他答应做这个兵马指挥使开始的那一刻,他和沈问之间就永远不可能有狩猎时那样平等对话的时候了。 那时的沈问想要拉拢他,自然会顺着他的话去说,给一些甜头。但现在拿人手短,沈问已经将他归于“自己人”了,只是对他还不是那么信任。 “翠烟楼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你打算怎么处理?”沈问把玩着手里的扳指,站起身来打量着一旁的博物架上的东西。 宋知钰垂首,“一切都听大人的安排。” 沈问转过身来,打量着他,意味不明的说道,“没野心有时候也不是一件好事。” 宋知钰咬牙,揣摩着沈问话里的意图,“在下自知能力有限,做不成什么大事,只求大人能助我一臂之力,除掉萧寒砚为我爹娘和十万宋家军报仇。” “在你眼里是命重要,还是报仇重要?”沈问重新落座,审视着他。 宋知钰毫不犹豫的回答,“自然是报仇重要。” “那为何半年过去了,萧寒砚仍毫发未损。” 衣袖下的双拳不自觉的握紧,宋知钰舌尖用力的抵在上颚,眼皮耷拉,瞳孔缓慢缩紧。 沈问突然造访又咄咄逼人的追问,就是想试探他在这个时候是否会露出破绽。 半年时间,是从他被送进萧府的时候开始算起。 这半年来,无论是在南山书院还是狩猎时都有人有意无意的在他面前提起对付萧寒砚的法子。如今看来不是偶然,沈问在那个时候就开始布局了。 反复吞咽两次,宋知钰才缓缓开口,“萧寒砚武功高强,身边还有暗卫跟着,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不敢动手打草惊蛇。” 沈问亲自上门,宋知钰知道这件事已经躲不过去了。 沉默片刻,沈问突然笑道,“正好眼前有个送上门的机会。” 宋知钰轻咬舌尖,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过几日萧寒砚要去剿匪,战场上刀剑无眼,重伤不愈也不是没有可能。” 沈问在屋里转了一圈,抬脚准备出门时突然转头,“宋小侯爷找的那个吏目看着有几分眼熟,听说是周家的人?正巧周家负责此次剿匪的辎重运输,让他跟着一起去吧,他们父子俩有些日子没有见过了。”
第28章 主动 这是……用周彻安来威胁他! 心脏在胸腔里如鼓鸣般狂震,宋知钰强装镇定,“他只是一个吏目,跟着去恐怕不合规矩吧?乔副指挥使知道了会有意见。” 沈问面带不悦,冷哼一声,“乔文轩昨夜醉酒从马上摔了下去,腿瘸了,今日起周彻安升为副指挥使,文书已经放在桌上了。” 看着沈问离去的背影,宋知钰一阵心惊。 早前他就知道沈问的东西不是那么好拿的。无论是指挥使还是副指挥使,他们须得给沈问办更多的事情来偿还,否则一定会被他生生剥下一层皮来。 按理来说区区一个副指挥使不需要任命文书,但沈问偏偏就下了这么一道文书向衙门内所有人宣告,恐怕是别有用心。 宋知钰深吸了两口气,去了乔文轩原本的那间廨房,桌上除了周彻安的任命文书以外还有一包东西。 指尖轻蜷了两下,宋知钰舌尖用力抵在上颚,绷紧了下颌线,犹豫着打开了那个油纸包,里面是一堆白色的粉末。 他用指尖挑起一点,放在指腹捻了几下,这才放在鼻尖轻嗅。 粉末没有任何的味道,但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沈问不愧是在官场浸淫多年的人,做事小心谨慎,从来不听人说了什么,只看人做了什么。 或许从狩猎开始那一天开始,沈问就从没信过他的话,只是秉承着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个的想法才杀了宋舟。 亦或许宋舟被火活活烧死不止是沈问想激起他对萧寒砚的仇恨,也暗含对他的警告,让他知道弄死一个没落侯府的公子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寒意从尾椎骨窜至天灵盖,宋知钰只觉得头皮发麻,手里的药险些没有拿稳。 他垂眸看着手里的这包药,原来这才是他的投名状! 忠义侯府的下人经过了一次大换血,宋知钰将那些钉子全拔了,又招了一些家世清白的人。如今府中只有他一位主子,下人也远不如以前多,显得府上格外冷清。 院子里有一棵香樟树,枝繁叶茂,点点星光隐匿其间。 宋知钰站在树下,下意识往房顶上望去,过了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回房。 刚进屋就发现他床上躺着一个人影,那人只穿着一身白色的中衣,手里还拿着他临摹的《九洲舆图志》。 宋知钰脱口而出,“你怎么在这儿?” 萧寒砚往里挪了挪位置,“等你。” 宋知钰蹬了鞋直接上床往萧寒砚怀里缩,将头埋在他胸前,过了一会儿觉得这个姿势不是很满意,又把萧寒砚的右手扯过来搭在自己腰间,让他抱着自己。 萧寒砚把人抱紧,垂眸看着怀里的人,眸光轻闪,神色染上一丝忧伤,嗓音却是出奇的温柔,“出什么事了?” “没有。”宋知钰瓮声瓮气的说着。 萧寒砚根本没信,“没有怎么还这么粘人?” “我乐意,不行吗?” 萧寒砚神情越来越阴沉,说话却是嗓音温吞,甚至带上了两分哄小孩的语气,“行,怎么不行啊,你想做什么都行。只是你突然这么主动,我还以为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你……”宋知钰冷哼一声,一把将他推开,挣扎着要坐起来。 在宋知钰抬头的那一刻,萧寒砚身上寒意尽敛,嘴角突然带上了笑意,重新将人揽进怀里,“别动,再抱一会儿。” “你上一次这么主动,还是在庄子里看到那些画像的时候。” 宋知钰回想了一下,他在萧寒砚面前始终处于一个被动的位置。 唯二的两次主动,一次是因为看到了那些画像,知道萧寒砚一直派人保护他,而他则一刀险些杀了萧寒砚的时候。 另一次则是在狩猎时知道萧寒砚对乔潜特殊,担心自己的计划离了萧寒砚会失败,才刻意引诱他。 一次是愧疚,一次是利用。 现在是第三次。 突如其来的一番对话让宋知钰怀疑萧寒砚是不是已经知道什么了,但转念一想沈问做事谨慎,不会让事情败露。 他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把头埋了回去,抱着萧寒砚的腰,语气不忿的说着,“今天应付沈问太累了。” “他让你做什么了?”萧寒砚双目无神的盯着一处,左手在宋知钰的脸上轻轻摩挲着。 宋知钰嘟囔着,“还不是因为翠烟楼的事情,说了半天有的没的,话里有话。” “就说了这个?没有别的?” 宋知钰深吸了一口气,仰起头来,黑沉沉的眸子里氤氲着一层水汽,“你过几天是不是要去剿匪?” “嗯。最近京城外有一伙盗匪猖獗,打着劫富济贫的旗号,专抢达官贵人的钱财,再拿去分给贫苦百姓。” “出身草莽,应该不难绞杀才是。只是这伙盗匪在百姓眼中都是侠肝义胆之士,旁人不愿失了民心,这才把活推到你身上的吧?”宋知钰嗓音温沉,分析得很彻底。 自古以来只听说过盗贼抢劫百姓财产的,专抢达官贵人的金银,再分给贫苦百姓,这是少有的事。 萧寒砚眉骨轻抬,说道,“聪明。” “那你接这个费力不讨好的活又是为了什么?”宋知钰直起身来,盘腿坐在了床上,目光灼灼的看着萧寒砚。 萧寒砚轻笑两声,解释道,“我让人去调查过,都是一群被逼得走投无路之人。有人父兄死在了战场上,没有得到抚恤金,有人家里遭了难成了流民,这才走上了这条路。这些人比一般人更拼命,是参军的好苗子。” “你想让他们参军?”宋知钰惊诧道,“可……可他们是盗匪啊。” “官如何?匪又如何?有区别吗?”萧寒砚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如今朝堂之上谁不贪?朝廷的赈灾银经过层层剥削最终到百姓手里的不足十之一二。百姓交税时除了土地税、人头税还得额外再交一笔孝敬费。这些贪官污吏的做派,和盗匪又有什么区别?” 宋知钰深吸了一口气,心情沉重,“你说得对。” 在应城他从未听闻过这些荒唐事,回京城后只知道朝廷腐朽,但不知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 人人都知道天子脚下繁华热闹,治安最好,但那伙人偏偏选择在京城外抢劫,还专强达官贵人,未必没有以此来警醒世人的意思。 宋知钰平复好心情,犹豫着开口,“沈问可能会对这次剿匪对你动手,你多带点人,提防着身边亲近之人。” 萧寒砚嗤之以鼻,“他想弄死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哪一次成功了?”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59 首页 上一页 2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