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去打探消息的阿墨回来了。 “主子,宋舟的侍卫全都带走了,此刻正是我们动手的好时机。” “不急。”宋知钰轻呷了一口热茶,暖意沁入肺腑,“这事不要沾手,让沈问去做。” “是。”阿墨垂首,停顿片刻,“还有一件事。属下听说昨日代替萧大人去巡查是乔家二公子乔潜。” 宋知钰眸色幽深,右手食指和拇指无意识的轻捻了两下。 明明没有分神,茶盏却毫无征兆的碎了。 阿墨着急问道,“主子,没受伤吧?” 宋知钰轻摇头,“没事,找人将这里收拾一下。” 阿墨忍不住多说了两句,“主子,听说……乔潜和萧寒砚关系匪浅,在南巡时两人住在一个房间里,萧寒砚也曾多次留宿乔家。” 身为宋知钰的贴身侍卫,阿墨能看出宋知钰和萧寒砚的关系并非传言那样,甚至可以说是亲密无间了。但萧寒砚名声不好,和乔潜的关系不清不楚的,他不希望宋知钰和萧寒砚纠缠太深。 况且应城惨案真相未明,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其中没有萧寒砚的推波助澜。 宋知钰垂首,薄如蝉翼的睫毛忽闪了两下,微微发颤的之间暴露了他此刻内心的不平静。 怪不得乔潜三番五次的找他麻烦,原来其中还有这一层他不知道的关系。 乔家虽然有一门双将星的美誉,但运气委实不好,乔潜因为受伤迫不得已弃武从文,他大哥也是伤病缠身,乔家原本在几年前就呈现出颓势了,攀上了萧寒砚这棵大树才维系住了满门荣耀,也难怪乔潜这么针对他。 见他不说话,阿墨有些急了,“主子,萧寒砚不是什么好人,况且他还身子残缺,如何能配得上您?那边和乔潜不清不楚的,这厢又对您示好。咱们如今势弱,但多的是选择,没必要投奔一个阉人。” “阿墨。”宋知钰打断了他的话,沉了一口气,“你去打探一下沈问如今身在何处。” 阿墨悻悻住口,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离开了。 宋知钰起身准备离开,看着一群人直冲他而来,眼底的狠厉一闪而过,随后露出一副略带局促与无措的表情,起身想要离开。 “宋小侯爷留步。” 说话者咬紧了“侯爷”两个字,语气故意拿腔带调,颇具讽刺的意味。 宋知钰回头,发现说话的人是乔家旁支乔文轩,此人常年跟在乔潜身边,是他最忠诚的狗。 “宋小侯爷病榻缠身,怎么也来狩猎了?” “好歹也是武将出身,如今小侯爷还记得怎么上马吗?” 有人接话道,“会上马顶什么用,会爬床不就行了?” 一群人哄堂大笑,露骨的目光在宋知钰身上肆意扫荡。 宋知钰轻笑几声,倏然开口,“诸位公子好雅兴,不去狩猎反倒是找我闲聊来了,在下真是受宠若惊。” 停顿片刻,又接着道,“只是今日看着怎么少了一人?柳公子怎么没来?” 话音落下,原本嬉笑的人群瞬间噤声,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乔文轩没有说话,目光在宋知钰脸上打量着,似乎想要看出些什么东西来。 “果然是你动的手,我今日定要为柳珥讨个公道。” 一男子脸色铁青着拔剑,还没拔出来就被乔文轩挡了回去。 柳珥是期会时在南山书院用书脊调戏宋知钰的人,自那以后就被萧寒砚秘密处置了。 这群人是得了乔潜的指示故意来为难他,从他们嘴里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宋知钰无意多纠缠,只想快些离开。 偏生乔文轩不让他如意,一群人将出口堵了个严严实实。 人多眼杂,这些人也并非同乔潜一样全是萧寒砚的人,若是动手很快就会走漏风声,他一年来韬光养晦就将毁于一旦了。 正想着如何脱身,原本聚在一起的人倏然让出一条道来。 小桂子腰杆儿挺得笔直,“宋公子,大人特意给您准备了鹿肉鹿血,和我走一趟吧。” 鹿肉和鹿血都是大补之物,但宋知钰身子弱,虚不受补,自然不可能吃这些东西。 果不其然,小桂子带着他越走越偏,最后竟然到了马厩。 皇上和百官外出狩猎,带走了不少良驹,还有一些公子哥也牵了马匹出去赛马,此时马厩里空荡荡的一片,周围也少有人烟。 宋知钰的目光一眼就锁定在了马厩不远处的凉棚里,里面摆放着几张圈椅,萧寒砚正坐在一旁煮茶。 男人脸部轮廓分明,五官立体深邃,黑沉沉的瞳仁如一口无波的古井,眉宇间一片冷然。 甫一抬头,男人冰碴似的眸色瞬间消融,化作一汪春水。 “落落,我给你煮了茶。” 宋知钰自然而然的在圈椅上坐下,端起桌上的茶盏喝了一口,身子瞬间僵住了。 艰难的将一嘴的浮沫咽下,抬眸就对上了萧寒砚一脸期待、邀功的神情。 指尖在薄如蝉翼的茶盏上轻敲了两下,斟酌片刻,他开口道,“以后换我给你煮茶吧。” “行。”萧寒砚眉眼含笑,接过宋知钰的茶盏,将茶水泼在地上,重新倒上了小桂子送来的新茶。 “吃鹿肉了吗?还想着给你漱漱口。” 沉默良久,宋知钰突然探过腰身,整个人身子前倾,隔着一方石桌凑到了萧寒砚面前,温沉带着蛊惑的嗓音响起,“想知道?要尝尝吗?” 萧寒砚蹙眉,正要问怎么尝,唇上突然被一抹柔软覆盖。 他倏地瞪大了眼,浑身僵住了,身体好似被控制了一般动弹不得,丝丝缕缕的痛感在唇上蔓延,宋知钰这个吻带上了几分凶狠的味道。 停顿片刻,萧寒砚很快化被动为主动,一把扣住了宋知钰后脑勺,打断了他想要退回去的动作。 凉棚四周没有遮挡,冷风从四面八方灌入,吹起了宋知钰的发梢。身上的大氅不知何时已经落在圈椅上了,但宋知钰丝毫不觉得冷,体内反而多了几分燥热。 坐回圈椅上,宋知钰脸色潮红,拿起大氅搭在了腿上。 “你怎么了?”萧寒砚蹙眉,觉得他的行为有异常。 静下心来,宋知钰屈腿将大氅往上盖了两分,舔了舔嘴唇,鬼使神差道,“不知道,我好像……有点吃醋。” 明明萧寒砚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宋知钰总觉得在他说完这句话后,萧寒砚整个人身心愉悦。 “因为乔潜?” 显然他已经知道阿墨探听到的那些消息了,宋知钰垂下头来,没有否认。 “你今日见到他了?” “没有。” “你若是见到他了,应该能发现他另一只手也废了。” 闻言,宋知钰轻笑了两声,并未作答。 马场外有人在赛马,周围一群人喝彩。自从应城惨案发生之后,他已经一年多没有上马过了。宋知钰倏然起身,往凉棚外走去,脚步轻快。 “去哪儿?”萧寒砚紧随其后。 宋知钰语调增高,“骑马。” 马厩附近清了场,外面有锦衣卫把守着,无人敢进来。 小桂子牵了一匹枣红色的马过来了,看上去温顺无比,显然是特意给他准备的。 宋知钰轻挑眉,指着马鞍上刻着的一个“砚”字问道,“你是不是也想在我身上刻字?” 萧寒砚似乎很喜欢在一些东西上刻字,他屋顶的瓦片、房内的书桌、随身带着的匕首,都被萧寒砚刻上了字。
第20章 怀疑 萧寒砚眸光微闪,征询的问道,“可以吗?” 一本正经的语气,让宋知钰分不清他究竟是真想这么做,还是只是在说笑。 握着缰绳的手逐渐收紧,宋知钰双唇紧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耳边突然传来了几道极低的笑声,他突然明白自己被耍了。 萧寒砚倏然一笑,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我怎么舍得,罪犯身上才会刺字。” 正在他松了一口气的时候,萧寒砚话锋一转,“不过……南疆有一种墨水可在人身上写字,要用特殊膏药才能洗去。你若是有兴趣……” 宋知钰咬牙切齿,“萧、寒、砚!” “逗你呢,我带你骑两圈。” 话音刚落,萧寒砚突然纵身一跃,稳稳的落在了马背上,将他揽入怀中。 宋知钰眸色幽深,冷声发号施令,“下去,我自己会骑。” “我不会,你带带我可好?” 马背上位置狭小,宋知钰的背部紧贴萧寒砚的胸膛,整个人被他环抱其中,甚至能感受到他如鼓鸣般的心跳,灼热的温度不断从背后传来。 萧寒砚说话时气息不断喷洒在他颈部,酥酥麻麻的泛起阵阵痒意,他下意识往前躲了躲。 “我不骑了。” 宋知钰翻身准备下马,倏地被人单手拦腰抱住转了个圈,随后稳稳的落在了马背上,只不过是面对着萧寒砚,双腿迫不得已压在了他的腿上。 初春时节,微风轻拂,空气中透着一股子凉意。 灼热的鼻息在颊边流窜,两人呼吸交织,宋知钰脸上的绯色一路蔓延至耳根,水汽氤氲的眸子轻眨了两下。 萧寒砚故意贴近他耳边低语,“这就受不了了?” 目光从宋知钰脸上移到了小腹处,意有所指的问道,“你方才拿大氅遮什么呢?” 宋知钰轻笑两声,一口咬上了他颈间的凸起,微微用了些力气,他甚至能感觉到萧寒砚的喉结在他舌尖轻轻滚动了两下。 松口后,宋知钰的唇瓣洇出一滩水渍,他喉结滚动,温沉的嗓音带着低哑,“还骑马吗?” 回应他的是马鞭划破长空的声音。 “驾——”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他难以保持平衡,只能双手用力环住萧寒砚的腰。这个动作让两人越贴越紧,没有丝毫的空隙。 两圈过后,宋知钰翻身下马,他额上渗出了一层密密的细汗,腿跟又传来一股灼热的痛感。 萧寒砚替他擦去了额上的汗,“你自己骑两圈?” “不了。”宋知钰摇头拒绝。 回到凉棚里,萧寒砚给他倒了杯热茶。 暖意沁入肺腑,宋知钰把玩着手里的茶盏,突然开口问道,“为什么要在东西上刻字?” 死寂在凉棚内滋生、蔓延。 现在的萧寒砚容貌五官和四年前都没有什么差别,但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状态。那双黑沉沉的眸子里不见少年的肆意张扬与遇见旁人时的小心翼翼,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捉摸不透的状态,只是微微斜眸,就能将人钉在原地。 放下茶盏,宋知钰掸了掸衣服,“不想说就算了。” 刚走出没两步,手腕就被人抓住了。抓住他手腕的那只手强健有力,手背青筋凸起,能清楚的看见骨骼和经络的走向。 腕骨被萧寒砚拇指上的扳指硌得生疼,宋知钰却无暇顾及,他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萧寒砚在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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