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开始摆着摊,属于清晨的一律热闹终于上场了。 入夏的空气夹杂着浅浅的闷热,导致淳于烁翻来不去都睡得不安稳,下意识摸了摸身侧的人,惊讶发现身侧一片冰凉,人儿也不知踪影。 明明他睡得不踏实,却没发现嵇憬琛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他眨了眨眼睛,眼角好似有什么珠水流过,滚动于脸颊,使他精神状态慢慢恢复。他单臂支撑起上半身,掀开被子的时候,门口传来‘叩叩叩’的敲门声,听着敲门力度,猜测是阚飞渊。 所以他让阚飞渊稍等一会儿,自个儿穿好了轻便的衣襟,在地上寻找了半天鞋子,找都找不到,第一反应就是被人藏起来了。 至于藏的人是谁,不言而喻。 他光着脚前去开门,闻见肉包子的香气,胃难受了几分,但也不至于作呕。大概是阚飞渊摸清他反胃的食物,尽可能不让他吃到那些食物。 其实阚飞渊很尽心尽力,只是……是他对不起阚飞渊罢了。 阚飞渊上下打量了他,那眼神是关心且关怀的,也是带有善意的。他微微一笑,把阚飞渊领到桌子前来,侧身见阚飞渊面色凝重,像似有什么话想说。 “但说无妨。” 他坐下,拿起一个热乎乎的包子,碍于他怕烫,拿了一会儿又丢下了,还露出尴尬且不失礼貌的笑容,再次拿起包子,对着包子吹了吹,等着阚飞渊说话。 有那么瞬间,阚飞渊以为回到了那段时光,那段属于他们情投意合的时光。乐乐不会克制自己的表情,做什么事情都充满着阳光,绝对不会死气沉沉,笑也不见深意。 然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他,要不是他失踪,乐乐也不会为他祈福,而遇到嵇憬琛那个狗皇帝。他很愧疚,唯一的办法,就是好好护着乐乐。 那么想着,他扯出一抹笑来,脱掉自己的鞋子,推到淳于烁脚指前,道:“你踩在上面,免得着凉。” 淳于烁愣住了半拍,踩在那双鞋上,那温度还没散去,他能感觉到一丝的温热,脚底一热,心也暖了。 “谢谢你。”他真心实意的道谢,他明白次次都是阚飞渊先注意到他的异常。他咬了一口包子咀嚼,肉香不是那么多充足,但也能勉强下腹。 两人就这样静静吃着早膳,时辰也来到辰时,正是阳光最刺眼的当下。淳于烁没打开窗,都能感受到光迫不及待的想冲入雅房,好好让他做个光浴。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明明有很多话想说,却莫名吞在肚子里,谁也开不了这个口。还是淳于烁鼓气了勇气,惆怅道:“阿渔,你待我的好,我真的无力偿还。” 阚飞渊伸手想摸着淳于烁的头,半路僵着也收了回来,晃着头,道:“不用你偿还。”顿了顿,觉得不合规矩,鬼使神差加了句,“只需把臣的父母,还有小殿下的母妃接过来燕城即可。” 淳于烁仰起头,接受了有来有往,心安理得颔首,那双黑沉的眼睛本该是五彩斑斓的,这时却黑黝黝的,像是压抑许久的夜空,等来了暴风雨。 饱腹后难免有打瞌睡的嫌疑,他垂下眼,推开了窗户,感受着阳光带来的暖意,顷刻见,入夏的天气好无预兆的,第一场雷雨轰然而至。 其实夏日的天气说变就变,这再也正常不过,他目光轻轻地挪了两下,锁在对面的二楼,见一女子同他一般站着,皮笑肉不笑的笑着。 雨淅淅沥沥的,很遮挡他的视线,他眯着眼睛努力看清女子是谁,后之吓了一跳,不知是风雨受凉,还是怎么了,他有些抖。 “怎么了?” 阚飞渊走近问着他,那宽大的身子一旦靠近就传来了暖意,他再次定眼一看,那女子消失了,准确来说,是跑下楼了。 所以他没有看错,是林家女。 “阿渔你说,一个被人亲眼看着死去的人,会有什么原因,再次站到众人面前?”淳于烁托腮问着,想不明白还有什么法子能让死人复活。 阚飞渊思忖片刻,说出了与他昨夜一模一样的答案:“双生子。” “可是嵇憬琛和嵇夷献并不同,难道有一模一样的人儿?”淳于烁怕雨溅进来,关上了窗户,背靠着墙,但墙冰冷,吓得他倏地站直身子,小声吐槽道:“什么鬼墙,冷得我吓死了……” 虽然话说得很小声,但阚飞渊听着听着笑了,点点头,解释:“之前军营就有对双生子,长得一模一样,我还总认错……不过,后来他们都战死了。” 说到最后边,阚飞渊的声音冷了下来,像是被点了暂停穴,眼神里带了点讥讽,极快收回。 闻言,淳于烁微微点着头,相信阚飞渊所言,更加笃定了自己见到的人,极有可能是林家女的双生子姐妹。 好像……林家女的身份并不简单,之前宰相还为了此事与嵇憬琛闹,这两者是不是有相对的关联呢。 光是那么想着,他就觉得不对劲。 淳于烁侧过脸,忽然余光站着一个人,猛然看去,是嵇憬琛手负在身后,掩饰不了的妒火,硬是挤在他和阚飞渊中间,位置变得拥挤不堪,无奈之下,他往旁边挪了几寸。 “聊得那么投入,朕来了都不知道。”嵇憬琛笑容标准且极冷,低头看着淳于烁并非裸脚,眸色更深一层楼,“聊什么呢?” 所幸他比阚飞渊高上一些,视线淡淡扫了一眼阚飞渊,扭头朝着淳于烁笑了笑,并且搂着淳于烁的细腰,递出主权的意思。 淳于烁不动神色挪了几寸,不多时就被嵇憬琛抓了回来。他蹙眉忍疼,哑声道:“聊了林家女。” “不该想的事情就别想,免得伤了胎气。”嵇憬琛往后退了一步,手肘不慎敲到窗户,那扇窗夹着雨敞开,不一会儿他身后都湿了。 他转身面朝窗外,见对面二楼的窗户也是敞开的,不免多看了几眼,正当他要收回视线时,一道人儿闪过,伫立在窗户前,像是套上了人皮面具,笑的很不自然。 这个人很熟悉,但是他有些记不清了。 是淳于烁站在他身侧,同他说:“这就是林家女。她的确是死了,但这很可能是她双生子姐妹。” “不可能,双生子都做不到一模一样的。”嵇憬琛反驳。 “不是不可能,只是您眼见不高。”阚飞渊略带嘲讽道,“现在照城就好像是盘棋,我们已经落网下棋了。” “他们能知道我们会经过照城,就足以说明……我们当中,有人是叛贼。”嵇憬琛牵着那双渐凉的手掌,笑意变淡了,无所谓地说,“无碍。如今执棋人是林家女,说明棋颠倒了,能破。” 其实阚飞渊说的不错,他们到这座诡异的城就表示入了局,犹如棋盘上的黑白两棋,一步皆险,步步深渊坑。 布局难,使人入局更难。 而带着他们入局的人无非就是林家女的双生子姐妹,毕竟她的姐妹死于他手,要说报仇,也不为过。 一旦想法嵌入脑海中,嵇憬琛就涌起了十分多的阴谋论,思来想去,都找不到最恰当的办法,哗啦啦的雨声听得他心烦意乱。 窗户再次合上,雅房没燃灯的缘故,视线变得阴阴暗暗,他把淳于烁横着打抱起,随脚一踢,那双碍眼的鞋子就被踢到了角落。 恰时门被敲响,是宋玉德告知他皇兄的爱宠醒了,为了照顾爱宠,他斟酌了半会儿,决定抱着淳于烁前往。 相隔不到几米的距离,嵇憬琛拽开那道虚掩的门,结果胆子小的许清被吓得颤抖,那双眸子充斥着惊慌失措。 不难看出,许清胆子如芝麻豆一样。 倒是宋玉德没将芝麻豆放在眼里,盯着纯妃娘娘的玉脚,颇为好奇问:“娘娘,您的鞋子呢?” 淳于烁双手绕在嵇憬琛肩颈处,沉默好一阵,把话语权交给嵇憬琛,把头埋在嵇憬琛胸膛,觉得好羞耻,很尴尬。 感觉全部人的视线都落在他身上,他就是焦点,好难无视。 嵇憬琛眼神一沉,漆黑瞳孔似乎慢慢幽深,轻咳一声,道:“为了预防你再次跑走,鞋子暂由朕收着。” “……”淳于烁无言以对,默默翻了个白眼,寻思他想跑的话,光着脚也能跑,何须穿鞋子呢。 不过他没把话说出口,只是扯了扯嵇憬琛的衣领,让其放下,但是脚刚触地,冰凉的地使他缩回了脚,继续挂在嵇憬琛身上。 大概是宋玉德的视线过于有目的性,淳于烁犹豫了半响,单腿先落地,适应了地上的温度,才悻悻松开嵇憬琛。 这下,宋玉德勉强收回视线,递给许清一个眼神。后者轻轻嗓子,将来到此处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 原来许清本是想继续向着北去的,但是不太会认路,问了个人,那人指错了方向,他才一路向南去。 路过照城本想歇息一晚才出发的,怎么借宿了客栈,大半夜就被人打晕,并且送到了义庄。待他醒来浑身被捆绑,还有无尽的蝎子和蛇在周围爬动,吓得他哭了起来。 大概是他哭的太吵,那群人直接给了他好几巴掌,让他安静。这日子一过就是一周,他也听到了那些人的对话。 “还差一个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的人,再搞不了,鬼蛛就会怪罪我们的。” “没听鬼蛛说什么么,不日就会有外来者的。到时候集合了四十九人,咱们的长生大计就能实现了。” “这到底真的假的啊?” “我还能骗你不曾?隔壁老王就是靠这个活了一百三十七岁,现在不都还是精神奕奕的么?” “是哦,好兄弟,到时候事成了,我请你喝酒!” 许清算算自己的生辰,果真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但始终不明白,这群人是怎么知道他的生辰的。 在他百般不得其解之下,忽然就想到苗疆蛊事这个词,瞬间起了鸡皮疙瘩,一直想着办法逃走。 终于在昨日,所有人都外出不在管他,大概是以为他手无缚鸡之力,便没给他再加一层枷锁。他利用桌角磨开了绳索,并且跑到人多的地方去,当他看见嵇憬琛的脸时,他觉得他得救了。 所以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冲到里面,自己救自己。他有点无法面对嵇憬琛,因为是他害死了嵇夷献。 当他把话说完的时候,嵇憬琛轻轻点头,说了句,带着嘲讽道:“要是真的有那么长寿,朕贪生怕死的父皇,怕不是得永生了。”
第76章 75 由于没见过先皇,许清不予置评,大约心里还是觉得嵇憬琛更加贪生怕死,否则就不会强行攻打大淳了。 不过,在他心里,那股内疚感还是如龙卷风袭来,占据了他整个感知,只好僵硬地不作回复。 嵇憬琛倒是没有瞧出不对劲,不知从哪搬来的椅子,坐下时翘起二郎腿,没什么坐姿地笑笑,眼前不知怎么回事,模糊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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