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寒石冷笑一声:“南星这些日子多受王爷照拂,让齐某人感激不尽。” 周祺煜不咸不淡地回道:“这是我与他的事,你不必客气。” 齐寒石:“南星的事,就是我的事,自然要代他表示感谢。” 周祺煜:“既然如此,希望阁下以后不要偷摸翻墙,让人误以为是府中进了贼。” 眼看着两人间的气氛剑拔弩张,南星硬着头皮打了个哈哈道:“这个……这个菜甚好!”他随手一指桌面上纹丝未动的红烧肉,这才想起今日吃素的黄历,连忙又冲着掌柜找补道:“那个……劳烦您再给推荐几道可口的素菜……” 被两位祖宗夹在中间,南星盯着面前堆成山的盘子碗发起愁来——今晚明明刚吃过饭,眼下又是这种气氛,能吃得下去才怪! 当初怎么就吃饱了撑地提议出来下馆子的,还不如挖个坑把自己埋了算了。 正在犯愁时,忽见酒楼外黑影闪过,下一刻,庆王的贴身侍卫温良匆匆忙忙走了进来。他先是毕恭毕敬地行了礼,之后附到周祺煜的耳边低声说着什么。 只见庆亲王那张万年不变的棺材脸倏地严肃起来。 看得南星心下一沉,慌忙问道:“怎么了?” 周祺煜满眼透着复杂,顿了片刻,说道:“京城有些急事,我要赶回去一趟。”说完,他又意味深长地扫了齐寒石一眼,对南星道:“这些天你留在府里,哪也不要去,等我回来。” 待把这些交代完,他便站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至此,相互折磨的三人行终于告一段落,可南星反而更加不安了。王爷走得着急忙慌,都忘了提醒他把药带上,万一到了京城再犯起病来…… “南星,”齐寒石忽然打断他道:“你……何时与他这么熟络的?”这句话一直憋在他的心里,坠得整个人心烦意乱,实在不吐不快。 南星这才回过神来,不以为意道:“也不是很熟吧,认识而已。” “那你……为何要搬到王府去住?” 这话倒是把南星问住了。即便是再无话不说的关系,周祺煜的病事关重大,哪怕是对齐寒石,也不可透露半分。 本来是从小没娘说来话长的事,南星只能挑挑拣拣说些无关痛痒的内容,“哦,在疫馆时碰巧遇到他,反正他那边地方大,不住白不住么。” 齐寒石深知南星不是随随便便的人,可眼下这种磕磕绊绊的敷衍,让他觉得十分陌生,直觉告诉他,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可又不明白对方为什么遮遮掩掩不说出来。 眼看着气氛有些尴尬,南星干脆转移话题道:“刚才一直忙忙叨叨,都没顾上问你会试的事,考完了吧,感觉怎么样?” 齐寒石的脑袋被南星和周祺煜塞得满满的,哪里还顾得上武科会试,他点了点头,敷衍道:“还行。” 南星问道:“什么时候出结果?” 齐寒石:“还要等上一段时间。” 南星看他神情落寞,还以为是会试的原因,便好心开解道:“凡事只要尽力而为,就没有遗憾,再说,寒石兄终于了却一桩心事,这下可以逍遥自在地游山玩水了。” “是的,你我一起吧!” 齐寒石猝不及防的一句话,让南星怔了片刻,他面带难色道:“疫馆这边……还有些事情,我暂时走不开,恐怕不能陪你一起了。” “不着急,”齐寒石道:“我可以等你,趁着这两天有空,我去寻个地方安顿下来,你在庆王府多有不便,搬来和我住吧。” 绕了半天,又回到了起点。南星总不能摊牌说住在王府是为了方便给王爷看病,可若不说清楚,齐兄这边又法交代。他被夹在中间,两面为难,于是诚恳地说道:“这里面的情况有些复杂,事关重大,我答应过的,不能对外人吐露半分。” 齐寒石的脸色蓦地沉了下来:“我也不能说么?” 南星底气不足地点了点头:“请你见谅。” 齐寒石:“可这与你住在王府有什么关系,是他逼你的吗?” “怎么会?是我自愿的!” 乍一听,好像是他上赶着缠着对方似的,可南星根本就不是趋炎附势的人呀。 情急之下,齐寒石脱口而出道:“王府里难道铜山金穴,就那么好吗?” 南星嫌少见他这样严肃,整个人不由一愣:“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那是怎样,你倒是说清楚呀?” 南星叹了口气:“寒石,不要逼我。” 齐寒石终于没能忍住,语气也加重了三分:“他没逼你,反倒是我逼你了?也罢,你愿去哪就去哪,随你好了!” 南星:“……” 好端端的一顿饭,吃成了不欢而散。正在气头上的齐寒石,自然是不肯再回庆王府,于是随便在附近找了家客栈先行落脚。 南星悻悻地回到房间,长长地叹了口气,他一头栽倒在床上,满脑子都是周祺煜临走前留下的话——京城有事,要赶回去处理。可眼下已是深更半夜,究竟是什么事,能让他走得那么急?
第二十五章 下毒 如果能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周祺煜打死也不想出生在帝王之家——明枪暗箭,尔虞我诈,他简直一分一秒都忍受不了,厌恶至无以复加。 在他从小到大的记忆中,将军府是个独特的存在,也是唯一一处能够让他无忧无虑、没心没肺享受正常生活的地方。 然而,刚刚传来的噩耗,险些将这最后的念想彻底击碎——京城急报,大将军方进中突然病危,昏迷不醒。 周祺煜连夜赶回玄京,风尘仆仆地冲进将军府,正对上方世涵一张忧心忡忡的脸。 “怎么样了?”他问道。 方世涵叹了口气:“爹不太乐观,仍在昏迷。” 周祺煜皱眉道:“究竟怎么回事?” 方世涵:“说来也是蹊跷,爹这次换防回营,归来已有小半个月时间,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忽觉身体不适,竟如此凶险。” 周祺煜:“找太医看过了吗?” 方世涵:“院判王同川带着几个太医会过诊,说是厥脱引发心病所致。” “王同川?”周祺煜的神色骤然严肃下来:“你找他干什么?” “我有的选吗?”方世涵道:“我也知道他和常氏走得近,可太医院根本没人呐,院使年前便告老还乡,只剩下两个院判,其中一个还在冀州,我不找他找谁?找个江湖郎中吗?” 周祺煜:“会不会是被人下毒?” “我想过这种可能,”方世涵道:“不过,爹向来谨慎小心,饭食都由专人负责,哪怕喝一口水,都会有人提前试毒,实在是没有机会呀?” 周祺煜:“试毒的人是谁?” “你担心试毒的人有意下毒?”方世涵摇了摇头道:“不可能,李叔你也知道的,做我爹的亲卫,鞍前马后跟了他几十年,就算所有人背叛他,李叔也不会的。” 周祺煜用力掐了掐自己的眉心道:“总之,王同川为人,我信不过。” “祺煜,”方世涵道:“你能不能想办法尽快把李院判调回来,有他在,王同川也不敢胡来。” “恐怕来不及,”周祺煜道:“冀州瘟疫还未结束,没有吏部的调令,李方义就算连夜赶回,也不能耽搁太久,否则一定会被常氏抓住把柄,参他擅离职守。”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该怎么办?” 周祺煜垂下眼,微微迟疑了片刻:“还有一人。” 方世涵:“你说的是……” 周祺煜没有回答,转头对温良道:“你亲自跑趟腿,赶回冀州,务必把郁大夫找来,越快越好……” 齐寒石憋着一肚子闷气,孤单一人在客栈的硬板床上辗转反侧了大半宿,也没能成功合上眼睛。 其实,早在气话脱口而出的瞬间,他就后悔了。原本还理直气壮地想,人活着不能没有骨气,哪有刚发完火就怂得缴械投降的? 可惜,他这点聊胜于无的骨气,实在没能坚持多久,天还没亮,就再也撑不住了,于是一骨碌爬下床,找了块空地练了练拳脚,连早饭也没顾上吃,就出发去了疫馆——无论如何,得先找南星道歉才行。 齐寒石敲了敲疫馆的大门,听见里面有人应了一声,随即探出个圆圆的脑袋,又是昨天那位小光头。 还没等他开口,小光头直截了当道:“想找南星?” 齐寒石点了点头:“他在么?” 小光头:“真不巧,他去京城了。” “京城?”齐寒石一脸匪夷所思:“他去京城做什么?” 小光头没理他,伸手从怀中摸了张字条出来,问道:“你贵姓?” “免贵姓齐。” “那就是了!”小光头道:“南星临走前特别叮嘱,若是有姓齐的过来,就把这个转交给他。” 齐寒石一头雾水地接过字条,打开一看,仅有短短一行小字,正是南星的笔迹,其上写道:“玄京突发变故,需仓促赴京,来不及告别,先走一步。他日,寒石兄可去京城庆王府寻我,待时机成熟,来龙去脉将一并解释清楚。望见谅,安好勿念!” 比起辗转反侧的齐寒石,南星当日的境况,也没好到哪儿去。反正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干脆一大早,便起身去了疫馆,逼着自己充实忙碌,总比没事胡思乱想好得多。 对于温良的突然出现,南星自然被吓了一跳,不过等对方说清了前因后果之后,心里反倒踏实了不少——至少说明周祺煜平安无事。 可毕竟方将军病重,性命攸关,南星不敢耽搁,于是匆匆写就一张字条留给齐兄,甚至来不及收拾行装,便跟着温良一起,赶赴京城。 这一路自然是快马加鞭,待慌慌张张地赶到将军府时,已是当天下午。 南星被温良径直引到了方将军的卧房,抬眼便看到周祺煜正一脸憔悴地坐在一旁,身上还穿着昨夜那件暗云纹绣金长袍——不必说,多半也是一宿未能合眼。 方世涵见到南星,连忙上前行礼:“想必这位就是郁先生,久仰大名,家父的病要仰仗先生了。” 南星大概猜出了对方身份,回礼道:“不敢当,将军目前情况如何?” 方世涵沉沉地叹了口气,将父亲的病情大概介绍了一番:“太医院说是厥脱,开了药又扎过针,可都不见好。” 南星切过脉,又看了看方进中的面色,不由皱起了眉。 “怎么样?”方世涵急切地问道。 “将军是何时发病的?” 方世涵:“准确说来,应是昨天一早,父亲几十年来坚持晨练,从不晚起,昨日却说身体不适,破天荒地赖床了。” “都有哪些症状?”南星问道。 方世涵:“发病前,父亲好像说过,自己有些头晕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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