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轻越眼眸赤红,眼泪止不住的落下,他的步伐却很稳,怕颠簸到怀里的人,左轻越一直在低声的说话,却不敢去看仇雁归惨白的面容,他肩背脆弱的紧绷着,是他硬生生在强撑。 像是一旦松懈,人就要散架似的。 章青在前面开路,额头不由自主渗出汗珠,左轻越逼着自己冷静下来,怀里的人一点点失去生机,他目光一点点黯淡,突然停下脚步。 袖口迅速攀上一只蛊虫,它通体漆黑,几乎瞧不出形来,左轻越将指尖递过去,蛊虫咬破他的指尖,而后钻进仇雁归的后颈,章青回头看见这一幕目眦欲裂,立即吼道,“少主,使不得!” 左轻越几乎同时偏头呕出一口血,他浑不在意,伸手探了探仇雁归的脉门,极其微弱,但至少保住了一息。 这并非普通的续命法子,这蛊乃“附魂蛊”,攻击性极强的凶蛊,以吸食精元为生,且有剧毒,方才他用自己的精血吊住仇雁归的一口气,足矣撑着他们回到苗疆。 章青脸色很难看,眼见着他还要再祭精血,连忙拦住,“少主,若再取,届时蛊毒反噬……” 左轻越挥开他,兀自用蛊锁住仇雁归的三魂,他此刻脸色惨白如纸,“无妨,即刻回苗疆。” 章青瞳孔缩了缩,他看了看几乎没有呼吸的仇雁归,闭着眼咬牙道,“少主,仇公子他……我们救不……” “回苗疆!”左轻越声音里透着一股病态的执着,“……回苗疆,开秘境。” 莫要说章青,就连其他的苗疆客神色都是一变,那“秘境”只有历任苗疆掌权者极其心腹知晓,秘境中是苗疆悠久历史中,掌权者们留下的宝物。 其中,有一蛊,名曰“万生”。 如其名,万物生,乃苗疆开山鼻祖留下的至宝。 但,那是少主续命的蛊。 少主当初年纪尚轻,在苗疆能混出名堂受了不少伤,其中半数以上都是“毒”,以至于心脉受损严重,一旦受到刺激便会毒发,若非他自己能抗…… 好在后来在夺得大权,在秘境中发现了“万生”,原本已然好的差不多,但如今少主强行用“附魂蛊”取精血,剧毒之下又遭反噬,恐会牵连到旧伤。 更何况“万生蛊”认主,除非上一任主人死去,或解除契约……如今的古籍上压根就没有万生蛊解契的记载,毕竟谁也不愿放弃怎么个香饽饽,都是死后自解。 更不知解契会如何反噬。 ……看来仇雁归在少主心中,比他们想的重的多。 他们不约而同的看向少主怀里的人,心中皆是一沉,但又都默契的没有开口反驳什么,只是默默加快了前进的速度。 章青轻轻舒出一口气,抬手遮住微红的眼眶,一边往前走一边扬声道,“走,回苗疆,开秘境!” 他们无须劝阻,苗疆客永远信任少主,当初奉他为王的热血永不凝固,他们都是从涯底爬上来的人,没有少主就没有他们的今天。 左轻越踏着阶梯一步步坐上宝座的模样在他们心中无比清晰。 少主愿以命相护之人,他们也自然竭尽全力…… 少主,并非一人。
第66章 疼惜 犹如万蚁噬心般的痛楚卷席而来,仇雁归不断下坠,意识沉沦,肉体的痛苦也渐渐离他远去。 像是浮沉在一片海域,跟着暗流涌动着,漂浮着,仇雁归慢慢忘记了自己是谁,废了半天的劲回想,他觉得自己应当是知晓的,但总归是隔了层远在天边的纱,瞧不真切。 这里很温暖,似乎有什么正一点点滋养着他。 让他忘记了痛苦,也忘了一切。 像是回到了开天辟地之初的混沌,他只是一缕孤魂,漫无目的的飘着。 忽然,仇雁归鼻尖轻轻翕动,一片漆黑与寂静里,他好像嗅到了一股令他熟悉又安心的气息。 他下意识追随着这股气息,但很快它就消弭于此地,再难寻其踪迹。 原本无知无感的人忽然一阵揪心,他不明白这种情绪,只能徒劳的回想那股气息,回想着……回想着…… 描红的衣袖,泼墨似的白裳,精致漂亮的银饰,修长白皙的手指,锁骨,脖颈……还有那嚣张美艳的面庞。 “少主……”仇雁归本能的喃喃自语。 叫出这个称呼的刹那,碎片似的记忆瞬间涌来。 “抓到你了。” “如今我也无处可去,且就跟着你吧。” “我不太喜欢有人忤逆我。” “我左轻越的人,向来不必委屈自己。” …… 所有浓墨重彩的画面,皆与那人有关,他的感官渐渐明晰,混沌过去之后,风起过林,大雪悠悠落下。 他的意识慢慢上浮。 “是心上人,雁归,我心悦你。”少主笑着说。 “雁归……”是某人在撒娇。 “夫君留。”似乎是一张字条。 而眼前的画面定格在最后一幕。 “雁归……雁归……”左轻越抱着他,漂亮的桃花眸里全是泪水,崩溃的抱着他,整个人都在颤抖。 心陡然一疼。 “少主,别哭……” 仇雁归倏地睁开眼睛,“少主!” 入目是浅金色的床幔,身侧传来一声响动,有人惊喜道,“你醒了。” 仇雁归抬眸望去,是许久未见的齐晟。 “齐宗主……”他声音很哑,目光状似不经意的朝他身后望去,却依旧没有看到自己想见之人,眸中闪过一丝失落。 刚醒来的迷蒙褪去,仇雁归神色倏地变了,不对,他怎么还活着? 难道冯东没死……不可能,他亲眼所见,天丝穿透了冯东的左眼。 他忍着乏力撑起身子,却发觉身体除了有些疲惫外,并无其他异样,陈年旧疾也好了大半。 仇雁归心里咯噔一下,抬头看向目光复杂的齐晟,一把抓住他的衣袖,声音有些抖,“齐宗主……少主,少主呢?” 齐晟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他,在对方慌乱的眼神里,又慢慢败下阵来,有些颓唐的靠在椅子上,轻声道,“他没事。” 仇雁归看着他风尘仆仆的模样,心中不详的预感更甚,他一下子掀开被褥,却被齐晟呵斥一声,“好了,你躺回去!” 仇雁归没听,他顿住动作坐在床边,眼睛赤红,固执的问,“少主在哪?” 齐晟揉了揉眉心,低声道,“等他想见你自然会来。” “他为什么不想见我,齐宗主。”仇雁归咄咄逼人,眼里的冷光毕露,大病初愈的脸色苍白,透着一股脆弱,“他为什么不见我,他在哪……齐宗主!” 他一字一顿的问,“他究竟在哪?” 与此前的无害不同,现在的刺客浑身紧绷,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他,饶是齐晟也感到一阵背脊发凉。 他在心底将左轻越痛骂一顿,一个不省心的找了个更不省心的! 一片寂静之后,齐晟叹了口气,“罢了……我瞒不过你,你想必也猜到了,何故问我?” “轻越……没什么事,你也知道他有能耐,不过是寻了处地方疗伤,等伤好了,自然也就回来见你了。” “齐宗主,你在骗我。”仇雁归盯着他,眼眶红了一圈,“他不好,对不对?” “在临涯洞府他根本没受什么重伤,况且若是少主醒着,无论如何,他都会来见我。”仇雁归摸了摸心口,那里已经没有了可以束缚他的东西,“他是为了救我……” “少主是不能来见我,还是……不想见我。”他死死盯着齐晟的脸,不愿错过他任何神情。 屋内寂静了片刻,齐晟才搓了搓脸,长叹一声,“你们啊……” “轻越不是不想见你,也不是不能见你。”齐晟坐到床边,低声道,“只是他那么骄傲一个人,怎么会愿意让心上人瞧见他狼狈的模样呢……” 仇雁归瞳孔缩了缩,齐晟却拍了拍他,“他并非看上去那般张扬肆意,相反,恰恰是自锢不前之人。” “我们聊聊吧……等聊完,我带你去见他。”齐晟给他披上狐裘,轻声道。 仇雁归看着他疲惫的眉眼,点了点头,“……好。” —— 昏暗的狱宫里,暖玉床上只能落下淡淡的一点光,像是被狂风席卷过,火盆翻倒在角落,里面的碳火早已熄灭,冷的刺骨。 床上蜷缩着一圈,白发长长的垂下,将他整个人包裹住,修长白皙的手指上遍布着伤痕,依稀能看见轻轻握住个什么,玄铁将他的手脚拴住。 挺过一轮毒发,左轻越双目无神的盯着虚空一点,近乎濒死的靠在墙壁上虚弱喘息。 忽然,轻微的脚步声想起。 左轻越愣了愣,下意识朝外望去,对上了一双溢满疼惜错愕的眼眸,他呼吸一窒,近乎狼狈的别开眼,双手捂住脑袋朝角落里缩去,“……别过来!” 仇雁归眼里的泪水一下子就落了下来,方才他看的清清楚楚,少主一头乌发变成了银丝,瞳孔一片血红,身体上大大小小的伤痕交错,都是反噬留下的。 衣裳也又脏又破。 他那么风华绝代的少主,就这样狼狈的蜷缩在角落里,身体都微微颤抖着藏进暗处,就像齐晟所说的那样,像是变成了一个“怪物”。 仇雁归大步跑了过去,耳边传来少主一遍又一遍的,“别看我雁归……别过来……别看我……走吧……求你了……” 仇雁归没听,扑过去紧紧抱住蜷缩成一团的人,这时他才发现发抖的不止少主一人,分明没有受伤,却胜似万蚁噬心之痛,仇雁归难以抑制的轻轻抽搐,他抹了把眼泪,带着沙哑的哭腔,咬着牙凑到少主耳边道。 “左轻越,你这个畜生。” 他说着又轻轻蹭了蹭少主,心疼的要命,声音有些委屈,“我要疼死了,你知不知道啊。” ---- 最近隔日更哦,预计八月初完结。 看到一些质疑,想想还是解释一下。 首先,我并不是全职写手,它是我的爱好~三次呢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手头两本都无存稿,一般码好就发,每天熬到凌晨也是家常便饭,当然这些都是我分内的事,大家催更是喜欢嘛,我也挺开心的。 但我不会去“拖着文”,也不会弃坑,更不会敷衍故事,卡文会一直修,宁可少发,不发,也不愿意把不满意的版本发出来,我在缓慢的成长,我的文也都很“青涩”,谢谢大家愿意包容我,我觉得至少……我会越来越好的。 也希望大家越来越好,耽误大家时间了,很抱歉(鞠躬)
第67章 哪也不去 狱宫很冷,左轻越的身体冰凉,仇雁归紧紧抱着他,试图将温度传递过去。 左轻越将头埋进暗处,修长的双手蜷缩着搭在脑袋上,遍体鳞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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