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羡玉泄愤地咬他的衣襟,“真的很疼,你都不知道!你只顾着自己舒服,讨厌你!” 赫连洲很是无奈,他都急流勇退了,忍得快受不了了,还要被骂“只顾着自己舒服”,可他还能怎么办?谁让他喜欢上了一个金尊玉贵、冰肌弱骨、磕不得碰不得的小王妃。 既然享受着林羡玉的柔软,就不能抱怨他的娇气。 赫连洲低头亲了亲林羡玉的额头,说:“我错了,玉儿原谅我,好不好?” “不好,再也不和你做这种事了!” “……” 赫连洲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自然想和林羡玉水乳交融,可如果林羡玉实在受不了,他也绝不会强迫,一辈子不做,也没什么。 赫连洲不是重欲的人,他更想让林羡玉舒服,只要林羡玉睡在他怀里,就已足够。 正想着,忽然听到林羡玉发问: “别人都是这么疼的吗?” 赫连洲望向林羡玉,林羡玉皱着眉头,还时不时抽抽鼻子,他也看向赫连洲,明明是生气的人,又觉得自己把话说重了,嗡声问:“是不是我太不能忍疼了?” “不是,是我做得不够好。” 虽然赫连洲全程占据主导,但他也没有任何经验,也许是他做得太凶了。 “玉儿不用忍疼。”他说。 林羡玉把手伸进被子里,赫连洲眉心微蹙,片刻后,他听到林羡玉小声嘟囔:“如果是现在这样,也许可以——” 赫连洲失笑,把林羡玉的手抽出来,声音更哑了些:“玉儿,别折腾我了。” 林羡玉抱住他的肩膀:“你很累了,是不是?我不该冲你发火的。” “一看到玉儿,我就不累了。” 林羡玉靠在赫连洲的肩头,“今天院子里的所有伤兵,我都让乌力罕找来郎中为他们包扎医治,包括三个金甲营的军士,他们受了很重的伤,看着太可怜了,又向我磕头,求我放过他们,我想不管怎么样,他们都是北境人,不是真正的敌人,家中还有爹娘妻儿在等着他们,所以我还是救了他们。我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赫连洲想起傍晚时他在宫门口交代抚恤战死士兵的那些话。 他们竟不谋而合。 “没有,玉儿做得很好,他们本就不是真正的敌人,如果是我,我也会救的。” 林羡玉翘起嘴角,忽然抬起身子,捧住了赫连洲的脸,对他说:“你做得更好。” “玉儿不怕吗?我手刃兄长、逼迫年迈病重的父皇退位,我——” “所有对你不好的人,在我眼里都不是好人,”林羡玉靠近了,在赫连洲的唇上印了一个吻,告诉他:“我一点都不怕。” 赫连洲眸中隐有泪光。 没有人知道强悍无比的怀陵王也有这样脆弱的时刻,只有林羡玉知道。 他心疼地抱紧了赫连洲。 夜过三更,疲惫和困倦纷纷涌了上来,林羡玉躺在赫连洲的怀里,两个人靠在一起,呼吸交融,林羡玉轻声说:“赫连洲,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两个人就这样陷入梦乡。 林羡玉睡得更沉些。 在他的梦中,赫连洲不费一兵一卒,就让祁国称臣,成了天下之主。 正是一个和煦的春日,他带着赫连洲来到京城,来到恭远侯府,让赫连洲参观他自幼生活的地方。 爹娘见此情景都吓坏了,如遭雷击地问:“玉儿,你怎么……怎么和皇上……” “我们是夫妻。”他对爹娘说。 他牵着赫连洲的手,把他拖进自己的屋子里,他的屋子精致得不像话。 光是屏风,就有三种织物。 他的床更是香气四溢。 赫连洲把他抱到床上,欺身覆了上来,在梦里赫连洲怎么折腾他都不疼。 他有些爱上那滋味,轻哼出声,耳边忽然响起赫连洲的声音:“玉儿,怎么额头上全是汗?” 这声音兀然出现。 他从梦中醒来,看到紫色的软烟纱。 还在北境。 他迷迷糊糊地向旁边看,赫连洲正撑着胳膊,躺在他身边帮他擦汗。 林羡玉眨了眨眼,还是呆呆的。 赫连洲把手伸进被子里,摸到一阵粘湿,弯起嘴角,笑着说:“玉儿真是长大了。” 林羡玉愣了片刻,然后羞得一头扎进赫连洲的怀里。
第60章 夺位比林羡玉预想中的复杂许多, 杀太子逼宫只是第一步,更困难的是之后的事。 “所以……你现在首先要做的是,清算太子一党的残部。”林羡玉思考许久后说。 日上三竿时, 他正坐在赫连洲的腿上, 懒洋洋地抬起手,由着赫连洲帮他穿上绸衫。 赫连洲的宽厚大掌习惯了挥舞长枪, 却怎么都搞不定林羡玉腰间的系带,林羡玉说话时, 他正低着头, 微眯着眼, 一遍遍尝试着给那流水般柔滑的绸缎打结。 “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呀?”林羡玉抓住他的胳膊。 “听到了, ”赫连洲抬头对他说:“玉儿好聪明,我今天是要去处理太子党的余部。” “你准备怎么处置惠国公?” “杀了他不利于拉拢金甲营的人, 他和太子勾连这么久,贪墨受贿是免不了的,还有挪用军饷一类的罪名, 这些年朝廷里都心照不宣,让三法司好好查一下他, 查出问题了,就削爵抄家,终身圈禁在都城北的长荆府。” 林羡玉恍然大悟, 点了点头。 他刚刚还在想,杀了惠国公会不会造成朝野动荡, 会不会引发太子旧党的恐慌? 结果赫连洲已经想好了对策。 他看着赫连洲的侧脸,心里不知怎么的, 忽然涌起一阵小小的陌生感。他以前也和其他人一样,以为赫连洲是莽夫武将, 可越相处越发现,赫连洲只是习惯刻意藏起许多锋芒。 他夺了位,忽然就有了帝王气。 这并不让人惊讶,只是有些许陌生。 林羡玉靠在赫连洲的肩头,心里五味杂陈,像蔫了的小黄瓜条一样变得没精打采。 “玉儿怎么了?” “我是不是要喊你……皇上?” 赫连洲微顿,将林羡玉抱紧了,轻声说:“不用,玉儿可以一直叫我的名字,想怎么叫都可以,玉儿永远都不用守那些破规矩。” 林羡玉愣怔许久才露出笑容。 两条腿重新晃荡起来,他哼了哼,娇矜道:“放心吧,在外面我会给你面子的。” 赫连洲低笑着,亲了亲他的额头。 “登基之后,你要做什么呢?” 赫连洲思忖道:“先是整顿吏治,北境的朝堂这些年被太子搞得乌烟瘴气,须得重振朝纲,否则我的政令都没法顺利下达。” “惩治几个巨贪,以儆效尤。” 赫连洲看他一本正经地说话就忍不住想亲他,想咬他软软的脸颊肉。 “还有呢?”赫连洲笑着问。 “还要……清算国库,追缴亏空。” 赫连洲点头,“还有呢?” 林羡玉绞尽脑汁,脑中飞快地回忆起翻阅过的书,还有兰先生讲过的话,很快又想到:“还要调整赋税,免去人丁税。” 赫连洲耐心地听。 “免去人丁税,只按土地征税,让那些子嗣多的贫苦人家也能留有余粮,过个好年。” 林羡玉仰起头,用一双明澈清亮的眸子,望向赫连洲:“你觉得如何?” 赫连洲目光沉沉,想起一个多月前在绛州,林羡玉还是个连诉状都不知道如何写的天真小世子,短短时间里,变化如此之大。 “玉儿好厉害,我都没有想到这一点。” 得到夸奖,林羡玉的心情愈发愉快,整个人歪倒在赫连洲的怀里,哼着小曲儿。 赫连洲终于将他腰间的系带打上结,正准备将他抱下来,帮他穿鞋,林羡玉忽然又想起另一件事,晃了晃赫连洲的胳膊,说:“我还想求你一件事,你可不可以答应我?” “什么事?” “就是……”林羡玉抿了抿唇,犹豫良久之后,说:“让祁国和北境之间开放通商。” 他上一次提,赫连洲发了很大的火。 他又一次触碰赫连洲的逆鳞。 两人虽已如胶似漆,但林羡玉还是惴惴不安,他有些后悔,他不该在这时候提出这个要求,内政还一团乱麻,赫连洲还有很多事要处理,他不该再用祁国的事惹赫连洲心烦。 他垂眸不语,愈发懊悔。 “好。” 林羡玉愣了愣,缓缓抬起头。 赫连洲眼里含着浅浅笑意,答应了林羡玉的请求:“待一切安定下来,我就开放苍门关,往祁国修驿道,允许两国商人往来贸易。” 林羡玉呆呆地望着赫连洲,猝不及防地红了眼圈,嘴角也一个劲地往下撇。 赫连洲竟然答应了他。 赫连洲为他放下了龙泉州的经年仇恨。 “你怎么这么好啊?” 林羡玉扑上去抱住赫连洲,用力过猛,直接把赫连洲扑到在床上,赫连洲笑着搂住他的腰,任他小鸡啄米似地一通乱亲。 “赫连洲你最好了!” “你简直是这个世上最好最好的人!” “我们什么时候去看你的母妃?” 赫连洲摸了摸他的脸颊,说:“再等几天,等我忙完了朝中的事,就带玉儿过去。” 林羡玉趴在赫连洲身上,“好啊。” 好不容易穿好的绸衫又乱了。 阿南进来的时候,赫连洲正蹲在床边给林羡玉穿鞋,阿南连忙说:“王爷,我来吧。” 赫连洲站起身来,“没事,不用。” 阿南放下铜盆:“我已经打好水了,王爷您先洗漱吧。” “多谢。”赫连洲走过来。 林羡玉在床边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才下了床,坐在桌边,以手托腮望向门外:“今日碧空如洗,风和日丽,是个好天气。” 赫连洲也抬头看,“是个好兆头。” 林羡玉朝他笑,眉眼弯弯。 他一笑,赫连洲心头便晴朗起来。 雨霁云开,再无阴翳。 · 赫连洲准备离开王府时,陆谵走了过来,向他告明:“如今北境内乱,我也不方便久留,再加上祁国如今也不安稳,路上还要花费三个多月,所以我打算这两日就离开。” “若是这两日,宫里事情实在繁多,恕我无法为殿下设宴践行了。” 陆谵浅笑:“就是为了不麻烦王——皇上,才决定尽快离开的,这一程,见到玉儿平安无恙,还能从皇上这里借到兵马,已是意外之喜,就不便留在这里继续叨扰皇上了。” “那好。” 陆谵躬身行礼,“恭贺皇上荣登大宝。” 赫连洲微微颔首。 陆谵转过身,眉眼间露出略显凄楚的笑意:“皇上,您借我兵马,究竟是为了解祁国之危困,还是……另有所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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