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相!” “阿夜……” 宋时景眼疾手快,拦腰搂住他,后知后觉嘴快差点道出尘封的名字,赶紧住嘴,扛起风凝夜,大步流星往外走。 武英帝在风凝夜晕倒那一刻就睁开眼,他凝视太子的背影,神情阴鸷,眼眸微眯,没人清楚他到底在想什么,犹如躲在暗处耐心观察的猎人。 情况紧急,宋时景直接把人安置在偏殿,三名太医轮流问诊,相互商讨后给出一个折中方案,张肃安排人去煎药,又送几位大人先行出宫,忙的脚不沾地。 宋时景见人没性命之忧,本想直接离开,结果刚起身,衣袖一紧,他低头看,是一只瘦成鸡爪的手,扣着他衣袖死不放手。 “啧。” 宋时景没好气地去扯,扯了几下,那人手松开了,宋时景也松口气,一抬眸,懵了。 床上的人,哭了。 眼泪从嫣红眼尾划过,打湿伤痕,在他那白皙透亮的肌肤映衬下显得格外破碎诱人。 好想狠狠欺负上去。 蓦地,宋时景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 该死!我在想什么! 别忘了他是谁,别忘了他做过什么。 别看了,就把他丢在宫里,丢给宋劭吧。 宋时景狠一狠心,站起身快步往外走,刚到门口,听到外面宫人交谈。 “张总管说了,陛下有令,一会儿送右相大人去临渊宫住呢。” “呀,右相大人好福气。临渊宫关了十年,陛下从不让人进,这次居然让外臣居住,右相可是独一份呢。”
第十五章 回东宫 临渊宫,大樑历代宠妃的宫殿,就在皇帝的寝宫旁边,占地虽小,据说里面富丽堂皇,一砖一瓦皆是珍品,也被宫人们戏称“金丝笼”,住在里面的宠妃叫“金丝雀”。 宋劭竟让风凝夜去住临渊宫,他疯了吗? 之前没见宋劭对风凝夜有旖旎心思,总不能是热血上头。 还是说,老东西有了新阴谋。 宋时景边想边来回踱步,脚步愈快,心情愈烦躁,张肃端着药进来时正看见这一幕,小心翼翼道:“殿下,您还没走呢?” 宋时景停下脚步,转头瞪他一眼,张肃不明所以,举起托盘,“右相的药熬好了,老奴给右相喂药。” 说着,他小碎步往床榻边走,边走边叨咕:“等右相喝完药,老奴还得亲自送他去临渊宫。唉,这叫什么事啊,哪有外臣住在宠妃宫殿的,传出去影响多不好啊……唉,造孽!” “你没劝他?”宋时景问。 张肃愁眉苦脸道:“劝了呀,他不听。咱家只是个奴才,哪里有让主子听话的本事?” 宋时景盯着张肃将药一点一点喂进风凝夜嘴里,几乎没有浪费。 别说,昏迷后的风凝夜乖顺安静,惹人怜爱,完全没有清醒时满身毒刺的疏离感。 看着舒服多了。 见药碗已空,宋时景不给张肃说话的机会,走过去,拿自己的黑貂毛大氅将风凝夜从头到脚盖住,然后一手揽住他肩膀,一手穿过他腿弯,直接将人抱在怀里,吓了张肃一跳。 迟疑三息,张肃找回自己的声音,“殿下这是?” “回东宫。” 丢下三个字,宋时景头也不回踏入风雪中。 —— 半个时辰后,得知消息的墨七一路狂奔,冲进东宫,找到风凝夜所在,凭着一股蛮劲儿挤开宋时景,趴在床边呼唤:“主子?主子?墨七来接您了。” 说着话,他起身要掀风凝夜的被子,宋时景凤眸一瞪,果断出手挡住,内力荡开,震退墨七。 “他现在体寒怕冷,等你带他回府,他离死也不远了。” 宋时景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冲动了。 理智告诉他,风凝夜死活和他没关系,让墨七带走,会避免许多麻烦。 可直觉提醒他,他该留住风凝夜,不管做什么,留下他,直到他苏醒,才不会后悔。 “你放心,孤不屑于欺负病人。”宋时景冷静道,“如果你现在带他走,孤保证你们走不出宫门,说不定,今日过后,你家主子的名声就被宋劭毁了。” 墨七一愣,“何意?” 福伯插话,讲出武英帝欲让风凝夜入住临渊宫的事。 说实话,武英帝的做法把众人都搞蒙了,没人知道他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肯定没好事。 墨七心里嘀咕,对宋时景的戒备却半分没少,客气行礼:“多谢太子殿下。” 宋时景欣然接受。 天色尚早,公务繁忙,福伯主动留下帮忙照看,宋时景则去了书房,处理从太子府搬来的重要公文。 直到半夜,风凝夜依然没有醒来的迹象,脸色惨白,烛光映照下宛如死人脸。 宋时景察觉出风凝夜的病症怕是不简单,准备再找太医问诊时,墨七打起精神道:“不必了,今夜过后就没事了。” 宋时景半信半疑,见墨七坚持,加之他得到消息,宋劭盘问过给风凝夜问诊的太医,再请一遍难免惹人怀疑,遂拿出珍藏的回天丹,交给墨七。 一旦风凝夜出现紧急情况,用回天丹足以留下他性命。 福伯张了张嘴,劝说的话到嘴边终究咽了回去。 总不能让风凝夜死在东宫,到时麻烦事必定不少。 但愿莫要出现意外。 子时,夜深人静,雪已停。 莹白光晕像镜湖上的涟漪层层荡漾,照亮东宫。 几道暗影闪烁其间,肆无忌惮地搜索东宫每个角落,直到有人发出夜枭叫声,打出手势,剩下的人快速朝那人聚拢,悄无声息地靠近风凝夜的住处。 “哼,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敢觊觎我家少主,活得不耐了?”屋内传出一道轻佻不满的声音,“墨七,我不便露面,你去解决。” 音落,房门敞开,墨七一袭黑衣劲装,手持一柄匕首冲出,随后房门重重关闭。 视线交汇,无言,墨七先行出手,身姿轻盈,辗转穿梭在蒙面人中间,几乎每次手腕转动都会收割一位蒙面人的性命。 眨眼间,十几名蒙面人死的只剩两人。 那二人见情况不妙,转身欲逃,被暗处飞来的毒镖射中,坠地不起。 太子宋时景慢悠悠走出,围着他们转了一圈,福伯蹲下查看,然后看向宋时景点点头。 宋时景会意,问墨七:“他如何?” “死不了。” 墨七冷冷回答,像是屋檐上冻的冰棱。 宋时景浑不在意,又问:“屋内的人是谁?” 墨七嗤笑:“你猜?” “放肆!”福伯怒斥。 宋时景摆摆手,越过墨七,朝房间走去。 他毫不犹豫推开门,把房间里里外外全检查一遍,风凝夜的被子下也没放过,但没发现半点端倪。 他确定,不久前这间屋子里还有一人,遗憾的是,那人藏的太深,滑溜溜的,不好抓。 “太子殿下还有事么?” 墨七下逐客令,宋时景不恼,两人擦肩的瞬间,宋时景突然出手,给了他一手刀,墨七反应慢了半拍,抵抗无效,三晃两晃,“咚”的一声,晕了过去。 福伯挥手,有暗卫上前拖死狗般带走墨七,另有暗卫端进来一盆热水和一个托盘。托盘上是白绢帕和换洗衣物。 福伯等东西到齐,说道:“殿下,还是老奴来吧。” 宋时景摇头。 他要亲自来。 福伯叹气,知他心意已决,拱手道:“老奴就在外面等着,殿下有吩咐随时喊老奴。” 房门重新关严,屋内唯有他们两人。 宋时景站在床边,挽起衣袖,盯着风凝夜领口看了许久,缓缓闭上眼,深呼吸,排除杂念,而后睁开,下定决心,剥橘子般褪去他的衣物。 当眼前再无遮挡,道道疤痕映入眼帘。 尤其是胸口的伤痕,直击宋时景心脏。 噗通—— 噗通噗通——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第十六章 你是不是失忆了? 正如墨七所说,第二天天明,风凝夜寅时准时醒来,宋时景尚在震惊中徘徊,随手点了他睡穴,让风凝夜继续休息。 一连三天,风凝夜的禁足都是在东宫完成的。 “宋时景,你到底要关我到什么时候?” 这一次,风凝夜忍无可忍,发怒了。 宋时景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含糊道:“等你身体康复就放你走。” 风凝夜似听到世上最好笑的笑话,语气冰冷,“我身体如何与你无关。况且殿下应该盼着我死才对,我死了,你的仇也报了,咱们两不相欠!” “住口!” 宋时景陡然大怒,震住风凝夜,他上前恶狠狠扯开他衣领,手指锥子般点在他胸口,说:“想走,可以。告诉孤,这伤怎么来的?” 寒气略过肌肤,风凝夜打了个冷颤,眼底怒意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屈辱和震惊。 “啪!” 来不及多想,风凝夜反手甩了他一巴掌,趁他愣神,一脚踹中他胸膛,风凝夜借力爬起来,裹着厚棉被,光着脚欲逃离东宫。 宋时景反应迅速,单手撑地,跳起,脚下运力,闪身来到风凝夜身后,他手掌宽厚有力,紧紧箍住他手腕,不得挣脱。 而后二话不说,当着众侍卫的面扛起风凝夜回屋。 风凝夜发誓,那是他经历过的最丢脸的一天,恨不能与宋时景搏命。 他趴在死对头的肩膀上,头耷拉着,长发被风吹的飘摇,脚踝处有一双铁掌,禁锢住他乱动的双腿,任凭他如何打他掐他骂他,宋时景亦不为所动。 最后风凝夜累了,不再挣扎,由着宋时景把他丢回床上,塞进被窝里。 “孤说了,想走可以,和孤说说你身上的伤哪来的。” “不知道。” 宋时景蹙眉,以为是风凝夜不愿告诉他,遂捏住他下巴,逼着风凝夜看他的眼睛,威胁道:“你最好老实回答孤的问题,否则,墨七的命……” 风凝夜眼神一凛,“你威胁我?” “是。” 风凝夜不是认输服软的人,换作其他侍卫,有人要杀他们,风凝夜顶多保证事后为他们复仇,但宋时景拿捏的是墨七,自幼陪伴保护他的侍卫,饶是风凝夜再狠辣无情,也免不了动恻隐之心。 僵持了半刻钟,风凝夜不甘道:“我已经告诉你了,不知道。” “不知道?” “嗯,忘了,受过太多伤,哪里能一一记得,只要还活着,那些伤就无所谓。” 风凝夜说话半真半假。 不知道是真的,可能与他丢失的记忆有关。 无所谓是假的,胸口的伤一看就是剑尖贯穿所致,要命的那种。他替自己心疼。 “回答完了,放了墨七,放我走。” 宋时景憋着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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