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何时知道的?” 他瞒得极好,知晓内情的人差不多死绝了,工部尚书就是其中之一。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宋时景往前一步,“皇叔选好怎么死了吗?” “你要在这儿杀朕?”武英帝不可思议,“出去后你要和他们如何解释朕的死因?” 宋时景不答反问:“皇叔可以给孤出出主意。” 夜风呜咽,气氛凝重,沙沙声由远及近,显得格外响亮。 武英帝不再和他废话,举起手臂,往下一落,侍卫们得到信号疯狗般朝太子撕咬,风凝夜自是顺带的。 毕竟目前没人知晓他一个病秧子会武,而且武功超群。 风凝夜也没逞能,运着巧劲儿躲闪绕圈,把人往墨七方向引。 宋时景一剑捅穿对方的肺,然后一脚踹开,凤眸尾端沾了血,妖艳凄厉。 他提剑朝武英帝刺去,那些黑衣人以命相抵,终究拦不住气血旺盛的太子,一个个倒下。 很快,这批人就被杀个精光。 “皇叔,你是打算束手就擒吗?” …… 大部队寻到打斗现场时宋时景等人早已转换阵地,留下的黑衣人尸体被禁军往回抬。 “这……真有刺客闯进来了,礼部是干什么吃的?”有人斥道。 春猎一向是由礼部主办,出了事自然由礼部负责。 礼部尚书刚要出声,另一边有人喊:“快来,是刘家小公子,正安伯家庶子……” 一个个人名报出来,全是京城有名的纨绔,然而此时的他们无声无息地躺在泥土里,尸体已出现尸斑迹象。 瞧着甚是骇人。 祁相走在最后,没去瞧,他拍了拍礼部尚书的肩膀问:“殿下去哪了?” 礼部尚书是个发福的胖子,名字喜庆,叫周发福。 他皱着胖胖的大脸,苦闷摇头,“不知啊,殿下没说啊。” 殿下没告诉他要在春猎上做什么。 “丞相,殿下没跟您说吗?” 祁丞相好歹是殿下的绝对支持者,不可能没事先通气。
第三十四章 春猎·俘获 祁相仔细回想了下春猎前两人见面时的对话。 【时间到了,孤该拿回自己父皇留给孤的东西了。 他独占多年,不知午夜梦回是否梦见过父皇,是否心生愧疚。 呵,他会愧疚?孤真是糊涂了。他若是愧疚,就不会做出杀兄夺位,逼死嫂子的事情了,还有廉耻心知道事后利用孤挽救他的颜面。 其实有些事经不起推敲,比如孤逃亡在外,朝廷来了一拨人说是接孤回家,那时孤五岁,见到熟人少了几分戒心,真觉得他们是接孤回去的。幸好孤身边有阿夜,他把孤推下悬崖,现在想来,何尝不是为了救孤呢? 只是背叛的滋味太痛,刻骨铭心,难以忘怀,孤下意识以为他也背叛了孤,忽略了那些真正的坏人,竟让孤生生恨了他十四年! 哼,他也是,明知道孤会误会,事先都不跟孤打声招呼,就睁眼说瞎话,故意气孤。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事后也不知道给孤寄封信解释一下,他是过于信任孤,还是懒得解释,到最后忘了?】 太子的酒量极好,在军营里专门练过,平时灌他多少都灌不醉,可那天他只喝一壶就晕乎乎的,话特别多。 祁相难得见他醉酒,说话随意了些。 他记得他说: 【也许人家根本不知道你是谁,是何身份,又去哪找你? 就算知道,以风凝夜的处境,以你的处境,你觉得是他敢随意写信送往皇宫,还是你敢随意接来自岭南王府的信? 你们一个天潢贵胄,一个落魄世子,身份相差太大,风凝夜是觉得你们没有再见面的机会,才断了联系。 他是个聪明的。】 虽然这句话有点残忍。 太子不置可否,但看他的眼神格外嫌弃,应是他说了真话,惹得太子不痛快。 【罢了,兜兜转转,我们还是相遇了。孤是太子,他是右相,也算般配。 春猎是个好日子,等孤和宋劭算完总账,孤打算和他谈一谈。】 他临走前回眸问: 【丞相,你觉得山洞如何?人间黑暗,唯有山洞一处温暖,两人相依相偎……嘿嘿。】 祁相骂他不正经,更没把他的话当回事。 正如太子所说:有些事,有些话,当时没在意,事后想来,是自己疏忽了。往往又是一场遗憾。 祁相冷静沉思片刻,再次睁眼,寻觅皇帝太子的人已继续往深处找,周围剩下的,要么是胆子小,想趁机捞功劳,又怕丧命的,要么是以他为首的文官太子党。 他招手让随侍摊开山林地形图,火把光亮照耀下,他指尖游走在图纸上,最后在左边标记了山洞的位置一顿。 东边,大概两百丈的距离。 嗯,不是很远。 “去这儿。”他吩咐道。 于是祁相领着一群“弱者”朝山林中唯一的山洞走去。 …… 彼时风凝夜四人在逃跑的路上,和山洞的方向正好相反,也没和大部队撞上,周遭仍是黑漆漆一片。 武英帝不紧不慢跟随在后方,像是猫儿逗弄老鼠,等他们累了,再一网打尽。 “殿下的后手呢?”风凝夜脚步轻盈,除了气息飘忽不定,身体变冷外,一切安好。 宋时景始终落后他一步,说道:“右相的人呢?说好共同出力,右相是要出尔反尔?” 啧,风凝夜气定神闲道:“快了。” 又跑出一刻钟,前方豁然开朗,竟是一片空地,周围是高大的松树林,脚下土地柔软散发枯枝败叶的腐朽气息,想来原本空地上是有树的,只不过被砍了。 风凝夜站在空地中央,其余三人护在他周围,防备眼前的畜牲们偷袭。 “时景,现在回头,朕留你一条性命。”武英帝负手走来,宽大的兜帽下,他凤眸鹰隼般锐利,杀气腾腾。 风凝夜按住宋时景肩膀,“宋劭,你太自负了。” “什么?” 风凝夜打了个响指,林子里骤然亮起一大片,火光冲天,照亮了每个人的面容。 “我既敢找你合作杀太子,自也有底气联合太子杀你。你猜,你能否活着走出这里?” 不等宋劭回答,风凝夜自语:“肯定是能活的,半死不活罢了。” 毕竟宋劭此人还有用处。 “除宋劭外,一律斩杀!”他下令。 “遵命!” 双方都是拼了性命的,出手必是杀招,宋劭感受到危机,不再袖手旁观。 叔侄两人战在一处,风凝夜在旁边掠阵,偶有不长眼的冲撞了他,不及近身就身首异处了。 好在他们准备足够充足,一炷香的时间,逃到悬崖边的武英帝被宋时景一把抓住脚踝,给拽了回来。 他踩住他后背,从风凝夜手里接过一只拇指大小的红色虫子,强硬地掰开宋劭的嘴,扔进了嗓子眼。 猝不及防,宋劭吞了下去。 风凝夜含笑取下腰间悬挂的短笛,吹起了小调。 小调悠扬婉转,像是催眠曲,专门为宋劭准备的。 不多时,吞下蛊虫的宋劭双眼一阖,不省人事。 收拾残局交给墨七他们了,风凝夜看到福伯胳膊上有血浸透衣衫,湿答答的,正要关心一下,余光银芒闪过,他来不及提醒,抓住宋时景衣袖,一个转身就挡在他身前。 宋时景怔愣,下一瞬,他瞳孔放大,一只箭矢破空飞来,“噗嗤”,插入风凝夜后心。 强大的力道迫使宋时景抱住风凝夜后退两三步,堪堪稳住。 他眸子猩红,狠厉道:“找出来!” 然后不再管,他抱着怀里呼吸虚弱,不断吐血的人,好似看到一件精美的白瓷瓶,突遭横祸,瓶身上出了裂纹,一碰会碎。 他小心翼翼抱起他,声音不由得颤抖,还有他未察觉到的害怕,“阿夜……” “叫哥哥。” 风凝夜脸上的笑容格外纯粹,哪怕生命在流逝,他也看不得宋时景伤心。 他说:“时景,我想起来了。” 宋时景一颗心悬在头顶,没能及时领会他的意思,一个劲儿点头,心里疯狂默念“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 风凝夜看他魔怔的样子,暗骂他是怎么忍心欺他骗他,推他入悬崖的。 那会儿,他小小的,该有多怕啊。 风凝夜,你可真是个混蛋呢。
第三十五章 孤只要你平安 “快快快,水!” 离子卿高声喊着,旁边几位御医尽职尽责搭手,额头都冒出热汗。 一盆盆血水端了出去,又有清水端进去,来回几次,动静渐平息。 离子卿嫌宋时景碍事,赶他到角落里待着。 其间宋时景没废话,只说一句“救他”,就直勾勾盯着床上的人儿,生怕一眨眼的功夫,人会丢了似的。 等上完药,包好伤口后,离子卿试了下风凝夜额头温度,嗯,有点烫,还好。 长舒一口气,扒着门框催促外面人赶紧把药煎好,千万别误了时辰,然后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头埋在胳膊里,不动弹了。 宋时景等了一会儿,起身踱步至床边,他伸出手,指尖描摹风凝夜的眉眼轮廓,在他唇边停顿一下,凤眸晦暗幽深,思绪深沉。 “殿下。”外面有人通报,宋时景知是放冷箭的人抓到了。 他俯身给风凝夜掖了下被子,而后说道:“照顾好他。”便朝外走去。 离子卿在他走远后从地上爬起来,回到床边动作迅速地翻出一个纸包,然后打开靠近床头的桌子上的铜香炉盖子,将纸包里的白色粉末倒了进去。 “你在做什么?” 说话声突兀响起,离子卿手一抖,慢悠悠揉碎了纸包,落下铜盖。 “嗒。” 他没急着把那人做了,更没半点偷做事的愧疚心虚,他转过身,轻佻地笑道:“殿下怎回来了?可是有东西落下了?我帮你找找?” 宋时景看着他的表情,隐约有了猜测,“你是他的人?” 离子卿不意外他会猜出,点点头,优雅地行礼,“在下.药师,有礼了。” “藏的够深。”宋时景状若无意打探,“阿夜的病一直由你医治?” 他来到桌边,问:“你方才往里面放的是什么?给他治病的?” 离子卿好整以暇地抱肩靠在柱子处,指尖卷着发丝玩弄,语气轻飘飘道:“不是治病的,只是帮他封住一些记忆。” 宋时景猛地抬头。 “毕竟,他当初是同意的,还要求在下保密,即便他问也不要说。”离子卿观察他的神情,继续捅刀子,“唉,也不知是什么仇什么怨,好端端的封记忆作甚,可见是伤透心的事。” 宋时景久久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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