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应该是快好了,结的痂还没有脱落,紧绷绷的不舒服,搽过后果然舒服多了。 他走到床边,脱下衣服爬到床尾准备躺下睡觉。 张鸣曦过来了! 他身子前倾,温热的气息扑在他脸上。白竹紧张得浑身紧绷,身子悄悄地往里缩,缩成小小的一团,没占到床上四分之一的地方。 温热的气息远离,张鸣曦又走了! 他是来拿枕头的! 他掀开被子,在床头躺下来。 张鸣曦不和他并排睡! 白竹大大的松了口气,恨不得抱着被子在床上打个滚! 可是他不敢!相反,生怕张鸣曦感觉到他的雀跃而不高兴。他躺着一动不动,只是喘气轻松活泼了许多。 还没高兴多久,他转念一想:为什么张鸣曦不和他睡一头了?是哪里惹他不高兴了吗? 对了,刚才他板着脸去倒水,明显很不高兴! 糟了,到底是哪里惹他不高兴了呢?明天会不会打自己啊? 白竹思来想去,实在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明明张鸣曦在院子里还有说有笑的,一进了卧房就板了脸! 是不愿意和自己单独相处吗? 白竹忐忑不安,愁肠百结,正想着如果明天早上张鸣曦要打他该怎么办,却听到床头传来低低的鼾声! 张鸣曦累了一天,打定主意不去招惹白竹,头一挨上枕头就睡着了,哪里知道他一肚子的心事? 白竹虽然一直胡思乱想,找不到答案,却也在他的鼾声中沉沉睡去。 …… 一觉醒来,房里黑漆漆的,天好像还没大亮。 床上依然是他一个人,张鸣曦不知道去哪了。 白竹在白家一向是起的早的,他要早早起来去河边挑水,煮饭,打扫院子,如果起晚了,事情做不完,少不得要挨一顿打。 没想到,嫁到张家后,接连两天都起晚了。 第 27章 太浪费了! 白竹忙爬起来,身上好多了,已经不怎么疼了。 门窗还是关着的,他先打开了窗户,借着窗外的晨光穿好衣服,再去打开房门。 昨晚洗屁股的水已经不见了,洗脚盆干干净净的靠墙放着。 院子里安安静静,一个人都没有。 他去到灶屋准备做饭,胡秋月已经起来了,坐在灶口生火。 见他进来,胡秋月笑道:“怎么不多睡会?” 白竹摇摇头,想问张鸣曦去哪了,又怕娘觉得他一时半刻都离不开汉子,犹豫了一下问:“娘,早上吃啥?我来做。” 胡秋月笑眯眯地:“不用你做,你想吃什么,我来做。” 有吃的就不错了,白竹哪里还敢点餐?站在门口摇头。 胡秋月见他局促,笑道:“鸣曦在园子里砍白菜,你去帮他把白菜搬回来,剥掉老叶子吧!” 白竹像听了圣旨,忙往园子里跑去。 张鸣曦砍好了白菜,正往竹筐里装,见他进来,薄唇微抿,问:“怎么起这么早?你身子不舒服,多睡一会!” 白竹听他语气平静,偷偷瞄了一眼,见他脸色也很平静,不像生气的样子,松了口气,轻声道:“已经好了,不疼了。我来把白菜搬回去剥老叶子。” 张鸣曦见他说没事了,脸上柔和了一些,温言道:“我来挑,你去剥叶子吧!” 说着,一弯腰挑起竹筐走了。 白竹忙拿起砍刀跟在后面。 张鸣曦边走边说:“还是小心些,使力的活计别做,等我来。” 虽然是没头没脑的话,白竹却知道他想说什么,低声“嗯”了一声。 张鸣曦把白菜倒在院子的地上,把扁担靠墙放着,拿了一把锄头准备去挖地,见白竹坐在小板凳上开始剥白菜,叮嘱道:“老叶子多剥点下来,煮给猪吃。昨天宴宴剥的那些,卖的时候人家嫌菜老,又剥了好多叶子丢了。我去把菜地挖了,下午回来种辣子。” 白竹有点心疼,挑那么远的菜,还被剥叶子,镇上的人怎么那么刁? 他坐在小板凳上,拿起一颗白菜 ,先把外面的一层老叶子剥了。把手中的白菜翻来覆去的看,想再剥一层又舍不得,不剥吧,又怕张鸣曦老远远的挑到镇上却被刁钻的镇上人嫌老,剥了菜叶子不要。 既费力气又费白菜! 他起来跑到灶屋拿了一个竹篮出来,又剥了一层叶子放在篮子里准备自家吃。 剥好的白菜只剩下嫩嫩的菜心了,整整齐齐的码放在竹萝里。 他做事专心,不一会儿就剥了一大半。 宴宴揉着眼睛过来了,顶着一头乌黑的乱发,一边走一边打哈欠。 白竹柔声说道:“既然这么困,多睡一会儿吧,起来干什么?” 宴宴大大的打了个哈欠:“我来帮你。” 两个人快多了,宴宴见他把白菜剥得只剩下个菜心了,好笑的道:“你这样卖菜,自己要亏死,买菜的要笑死。” 胡秋月在灶屋里听见了,忙出来看,见白竹把白菜剥得只剩下菜心,不免心疼,嘴里不由得带上埋怨:“你这孩子!怎么剥得只剩下菜心了?这得多浪费啊?” 白竹一听,吓得瞪圆了眼睛,半晌才怯怯地道:“地上的老叶子煮给猪吃,篮子里的叶子嫩些,我们吃。” 胡秋月望着那一大篮子的叶子,口中“啧啧”连声:“那么多的叶子,我们几个人怎么吃得完?太浪费了!你这孩子,我以为你是个会过日子的,哪知……,啧啧……,可惜了这么多的白菜!啧啧……,这一颗白菜要丢一大半,可惜了!” 乡下人爱惜东西,生怕浪费了一点点。她这几年过得苦,省吃俭用的,这下见白竹剥下这么多叶子,觉得好心疼。 人上了年纪就爱唠叨,这一唠叨上就不会停了,车轱辘话翻来覆去的说。 白竹早就吓呆了,老叶子都忘了剥,呆呆地望着篮子里的白菜,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张鸣曦在院子里挖地,和这边只隔了一道篱笆矮墙,听见了他娘的唠叨,地也不挖了,扛着锄头飞快地跑过来了。 白竹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扛着锄头,不辨喜怒。瑟缩了一下,忙垂下了头,眼中的泪滚珠似的落下来,滴在手中的白菜上。 张鸣曦就见不得他眼中含泪的样子! 这下不但见到他眼中含泪,还亲眼看见眼泪掉下来! 那一颗颗泪像是砸在他心上,砸得他心口好疼。 他一下子血往上冲,脸都憋红了。 他生怕自己发火,深吸一口气,平复一下心情,不看白竹,只看着他娘,扯着嘴角,勉强笑道:“娘,是我让竹子剥成这样的。昨天宴宴只剥了外面一层老叶子,买菜的人嫌老,又剥了一层丢了。我挑得累死,最后叶子被剥丢了,我白费力气。所以刚才我让他多剥一层,煮给猪吃也好,炒给我们吃也行,好过丢掉。” 胡秋月听他这样一说,脸上才好看了一点,看了一眼篮子,还是有些心疼:“虽然如此,也剥得太多了些。这样卖菜,一亩地也卖不出几文钱!” 张鸣曦目光飞快地在白竹脸上扫过,见他低着头,双手紧紧攥着一颗白菜,白菜都快被他攥出水了。清咳一声道:“没事啊,你不是说要腌咸菜吗?我看篮子里的叶子正好给你腌咸菜,一点都不会浪费。再说了,竹子把白菜剥成菜心,还好卖些。菜心嫩,卖的人少,我卖一文钱一斤,只怕卖的钱还多些。” 胡秋月一听,这才不再揪住不放:“好,好,只要不浪费就好。” 说着,转头对白竹说道:“那你还是剥成菜心吧,中间的叶子等一下洗了晒晒,我做咸菜。” 这次说话的态度好多了,面色也柔和多了。 白竹知道大清早掉眼泪,婆婆肯定不高兴,趁人不注意,偷偷抹掉了。 这时听婆婆的语气好多了,心里松了口气:终于不用挨打了! 他“嗯”了一声,又偷偷瞄了一眼张鸣曦。 张鸣曦正盯着他呢,见他眼眶红红的,望着自己的目光怯怯地却带着感激,望着白竹微微一笑。 白竹脸上一红,忙低头剥白菜。 第 28章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看什么 见白竹红着脸羞怯的样子,张鸣曦心中一动,干脆推宴宴:“你去帮娘做饭,我来剥。” 宴宴平时在他娘面前撒娇卖痴,却很有眼力见。 当他娘不高兴时,他很识趣地闭嘴不去惹她,免得惹火烧身。这下见他哥推他,不敢多说,撅着嘴巴跑了。 张鸣曦坐在白竹身边,默默的陪他剥白菜。 白竹见他刚才维护自己,还顶撞了他娘,不由得心存感激,对他的惧怕也减轻了些。见他坐在自己身边,没有以前那么局促了,却还是不敢说话。 两人默默的剥白菜,虽然没有说话,气氛却很安详。 白竹觉得奇怪,以前在白家,经常挨打,他都不哭的。 因为他知道哭也没用,还会换来更重的打骂。 所以白大毛打他,他不哭,哪怕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也能憋回去。 怎么嫁来张家三天,三天没有挨打挨骂,今天胡秋月只不过说了他几句,既没打他,又没骂他,他的眼泪就憋不住了呢? 不行,以后不能动不动就淌眼抹泪的,会讨人嫌的! …… 宴宴跑进灶屋,见泥炉上坐着饭甑,正蒸着饭,胡秋月在灶台前炒菜。 他坐到灶口烧火,慢吞吞地塞了一把柴火进去,灶里的火“腾”的一下燃起。 他偷偷瞄了一眼他娘,见她滴了两滴菜油进锅里,丢了两个干辣椒进去炝锅,辛辣气一下子冒出来,她咳嗽两声,忙把切好的白菜倒进锅里,拿起锅铲翻炒着,态度安详,似乎刚才不是她骂的白竹。 他默了一下,见娘没有生气,才小声道:“娘,你刚才那么凶干什么?小哥被你骂哭了!” “啊?”胡秋月闻言一愣:“我骂他了吗?怎么还哭了呢?你平时做错了事,我不是也这样说你的吗?” “我被你骂多了,脸皮厚了。小哥才来,你这样说他,他心里难过呢!”宴宴望着她,语气透露着不满。 说着,声音低下来,小声嘟囔:“哥也不高兴了!” 胡秋月心疼东西,也心疼孩子,刚才见白竹剥多了白菜,忍不住唠叨了一通。 其实她是当白竹自己孩子一样的,没有多想,觉得做得不对就说了,压根儿没想到白竹新来乍到,被她说了难堪。 这时被宴宴一说,她也觉得自己不对,心里后悔,憋了半晌才道:“唉,没想那么多。” 宴宴见他娘语气中带着懊悔,怕她心里难过,又去劝她,开玩笑的说:“你以为人人都像我,你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啊?以后忍着点吧!小哥可不像我,他是有人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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