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院子里,看看红彤彤的太阳挂在山边,时候不早了。 出去干活的三个人还没回来,猪和鸡忙着吃食,院子里一片寂静。 太阳从背后照过来,把他的影子拖得老长,他望着地上的影子,觉出一种孤单来。 他闲不住,他拿起墙边的竹扫帚,扫起院子来。 竹扫帚柄长,不用弯腰,扫着倒不累,也不会扯到伤口。 一个院子才扫了一半,就听见宴宴的说话声:“娘,快点,我快饿死了!” 白竹一听见他们的声音,喜出望外,抓着扫帚就往门边跑。 才跑了两步,扯得屁股疼,不敢再跑,只比慢吞吞地走略快一点而已。 他刚刚走到门口,想起院门在外面锁了,他来了也打不开,只得站在门后等着。 门刚一推开,宴宴挑着担空箩筐往里冲,见他站在门后,赶忙刹住了脚步。 胡秋月和张鸣曦一人背着一个大竹筐站在门口诧异地望着他。 原来张鸣曦卖菜回来在村口遇到了娘和宴宴,他帮宴宴背着竹筐,三人一起回来的。 白竹只来得及说:“娘,你们回来了……” 就听见三个声音同时响起。 宴宴:“小哥,你起来了?” 张鸣曦:“你起来干什么?” 胡秋月:“你这孩子!不是让你躺着吗?怎么起来了?感觉怎么样?身上还疼吗?” 宴宴望了胡秋月一眼,好吧,娘的问题最多,说的话最长,娘赢了! 他从白竹身边跑过去,把扁担箩筐放在柴房里,又一阵风似的跑出来,站在白竹身边,拉着他的手就要走。 白竹温柔地望了宴宴一眼,眉眼微微弯了弯。又抬头怯怯地看了一眼张鸣曦,见他没有不高兴,才对着胡秋月小声说:“娘,我没事了。躺了一天了,实在躺不住。” 顿了一下,怕他们骂他,他又低声解释了一句:“我是才起来的。” 说完,又去看宴宴。宴宴望着他笑了一下,拉着他道:“小哥,快进屋,我快饿死了,得先去喝碗水。” 他还不知道白竹已经做好了饭,想着先混个水饱再等娘来做饭。 白竹柔声道:“我熬了米汤,先喝碗米汤吧。” 张鸣曦见两人手拉着手进了灶屋,眸光暗了暗:这两人,才认识了两天,就处得这么好了? 他哪里知道,在白竹眼里,宴宴和白露差不多大,他见了宴宴就像见了白露,自然而然的感到亲切。 宴宴性格好,爱说爱笑,在他面前叽叽喳喳就没有停的时候。他就算是不说话,光听宴宴说也感到高兴。 鸣宴呢,家里穷,大多数时候都是和娘一起干活,很少有时间和小伙伴们玩。 现在白竹来了,两个人相差不大,可不是来了一个小伙伴吗? 少年人释放了天性,自然是更喜欢和白竹在一起了。 更何况,白竹对他那么好,偷偷喂鸡蛋羹给他吃。 还有啊,白竹见了娘和哥,总是怯怯的不敢说话,只有和他在一起时才敢大声说话,还对着他笑呢! 宴宴觉得,小哥对他最好,那他也要对小哥好! 胡秋月倒没想那么多,她把背上的竹筐放在院子里,转身关上院门,急匆匆的往灶屋走,打算去做饭。 进去一看,宴宴站在桌子边,正从蒸笼里往外端菜。桌子中间放着一个木盆,里面是一盆黄灿灿的玉米饼子。 白竹站在灶台前正往四个碗里舀米汤。 她惊讶地问道:“饭好了?谁做的?” 话一出口自己又笑了:“看我傻了吧?只有小竹一个人在家,自然是小竹做的了!” 张鸣曦打了一盆水,正蹲在院子里洗脸,闻言伸头往里看了一眼。 白竹正端着米汤往桌子上放,见他抬头,目光躲闪了一下,低声道:“吃饭了。” 张鸣曦应了一声“马上来”,把洗脸帕子绞干,脏水泼进菜园里,拿着空盆进来了。 宴宴饿了,已经坐在桌边,拿着一个玉米饼子吃了一口,又低头喝了一口米汤,“啊,好烫!”他叫了一声,烫得眉毛鼻子皱一起去了。 胡秋月也洗了手脸,坐下来拿了一个饼子咬了一口,道:“慢点喝啊,刚出锅的,能不烫吗?” 宴宴“嘿嘿”了一声,去夹猪头肉吃。 白竹也饿了,却不敢像宴宴吃得那么凶。 他坐下来,先喝了一小口米汤,也拿了一个饼子小口咬着。 张鸣曦还是早上吃的,挑了一大担菜去镇上卖,舍不得买吃的,一直饿到现在,拿了一个饼子咬了一大口。 几人低头吃饭,直到一个饼子下肚才放慢了速度。 白竹吃了一个饼子就不吃了,只低头喝米汤。 第 24章 享福了 他在白家只能喝米汤,饼子是没他的份。在夫家,吃了饼子,喝了米汤,他心里非常满足。 张鸣曦已经吃了两个饼子了,伸手拿第三个饼子时犹豫了一下。 一共八个饼子,应该是一人两个的。他吃了两个,宴宴也在吃第二个,娘还在吃第一个,白竹吃完了一个,正在喝米汤。 盆里还剩两个饼子,是娘和白竹的份额。 他拿饼子的手已经缩回来了,却突然拐了个弯,拿起饼子放在白竹碗里,手飞快地缩回,头埋在碗里喝米汤。 白竹见碗里突然多了一个饼子,出其不意的吃了一惊,抬头看看,张鸣曦不看他,但他知道是张鸣曦给的。 他拿起饼子送回到张鸣曦碗里,小声说:“你吃吧!我吃饱了。” 胡秋月和宴宴都抬头看了他们一眼。 宴宴是个吃货,往嘴里塞一口饼子,又塞一筷子猪头肉,再低头喝一口米汤,小嘴巴像小仓鼠似的,一鼓一鼓的咀嚼着,忙得连说话的功夫都没有。 胡秋月看了张鸣曦一眼,见他低着头喝米汤,耳朵慢慢红了。 她拿起盆里的最后一个饼子,掰开成两半,递给白竹一半,自己拿了另一半吃,眼睛不看张鸣曦,嘴里说道:“你吃吧,我和小竹分一个吃。你一个汉子,食量大,活计又重,当然要多吃点。” 宴宴十分赞同,嘴里塞得满满的,空不出嘴来讲话,连连点头,口里“嗯嗯”着。 胡秋月疼爱的拍了一下他的头,笑骂道:“嗯嗯什么,你个小哥儿,也不见你少吃!” 宴宴咽下嘴里的饼子,嘻嘻笑道:“我当然不能少吃,我还小,还在长身体呢!” 说得三个人都笑起来了,白竹当然不敢大声笑,望着宴宴,眉眼弯弯。 他把半个饼子送还给胡秋月,道:“娘,我吃不下了,你吃!” 胡秋月见他不要,接了饼子,放在碗里,站起来,端起猪头肉往他碗里扒了半碗,又去扒豆腐给他,白竹忙用手盖着碗道:“不要了!” 胡秋月道:“今天要把剩菜吃完了,再放要馊了。” 宴宴往嘴里塞着猪头肉,头点得鸡啄米似的:“对,小哥,快吃,再不吃就馊了。” 白竹声音大了一点,还是怯怯的:“不要了,碗里有好多。” 胡秋月把剩下的猪头肉扒了一些给鸣宴,剩下的全部倒给张鸣曦,又把几块豆腐分了,笑眯眯地说:“今天多亏了小竹,回来就有现成的热饭热菜吃。我还想着等我回来了再做饭,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吃饭呢。” 咬了一口饼子,她满足的嘘了一口气:“累了一天,回家有现成的热饭菜吃,享福了!” 白竹得了表扬,不好意思地红了脸,低头吃着碗里的猪头肉,心里甜滋滋的。 胡秋月先吃完,站起来道:“我先去煮猪食喂猪。” 白竹忙道:“娘,下午猪饿得直叫唤,我把地上的老白菜叶子煮了,已经喂了,鸡也喂了。” 胡秋月一听,嘴巴咧到耳朵背后了,眼角的皱纹更是你挨我挤的都能夹死蚊子了。 她连连赞叹:“难怪回来没有听见猪叫,原来已经喂过了!你这孩子,让你歇一天的,就是歇不住!” 乡下人勤快,自然不喜欢懒人。见白竹勤快,眼里有活,胡秋月真是比吃了两个大饼子还高兴,咧着嘴巴望着白竹慈祥的笑。 见娘夸白竹,张鸣曦也抬起头来望他,目光中隐隐带着笑意。 白竹不敢望他,低着头,把碗里的猪头肉吃完,见他们都吃好了,站起来收碗去洗。 胡秋月忙拦着他:“不要你洗,你歇着,我来洗。” 他身上还没好呢,今天干了这么多活,怎么还能让他洗碗? 白竹还要坚持,宴宴拉着他道:“小哥,你快过来看看!” 说着,拉着他往外跑,白竹不敢跑,硬着腰,僵着身子跟在他后面。 张鸣曦站在门口,望着白竹别扭的姿势,皱着眉头喊道:“宴宴,慢点!跑什么,小心摔跤!” 宴宴一边拉着白竹跑,一边回头说:“摔不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张鸣曦竟无言以对,他能说因为你小哥屁股疼,所以你要跑慢点吗? 他默默地跟了过去。 宴宴从地上的竹筐里拿出一个大叶子包的包裹出来,喜滋滋的道:“小哥 ,你看,我们今天捡的菌子,明天拿到镇上去卖,能卖不少钱呢!” 白竹见一朵朵的菌子包在大叶子里,,都有些蔫了,忙道:“你看,都蔫了,放到明天该不新鲜了。把它们放在水井边的湿地上养一夜,明早再捡起来吧。” 宴宴一听,觉得言之有理,忙抱着大叶子,拉着他去到井边。 太阳已经下山了,离天黑还早,两小只手拉着手,嘀嘀咕咕的商量着要怎样放好。 刚刚长出来的菌子,还没有开伞,小个小个的骨朵,品相很好。 这时的菌子数量少,价格高。乡下人是舍不得吃的,要拿去卖钱。 只有到了七八月,菌子开伞了,品相不好,卖不出去了,他们才舍得自己煮吃了。 张鸣曦见他两个头挨着头,望着手中的菌子,嘀嘀咕咕的小声说着什么,不时地相视一笑,宴宴笑得露出一嘴白牙,白竹唇角上挑,眉眼弯弯。 怎么觉得自己好多余呢? 他想起了自己的箩筐,跑到柴房,从里面掏出一个包裹,去了灶屋。 胡秋月已经洗好了碗,正准备出来,见他拿着包裹,问道:“买了什么?” 他干脆和胡秋月一起去到他娘的卧房,道:“娘,竹子昨天是和白家卖断了的。白大毛不准他带走白家的一根纱。他没有衣服穿。” 胡秋月道:“我知道的,昨天你姐夫告诉我了。今天忘了和你说,你该买几尺布给他做两套衣服。” 张鸣曦解开包袱,抖出三块布来,笑道:“我们想到一块去了,今天卖了钱,我买了三块布。这两块粗布,你给他做两套衣服,这三尺细布,你给他做两件短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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