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汉听不出其中意味,说:“他可是我们北狄第一猛将!”
第69章 挑拨离间 “将军,药已煎好。” 营火摇曳,映照着那顶厚重的营帐。账外侍卫通报一声,端了一碗发黑的汤药走进来。 军帐中央的地图上标记了各路战线和关键据点,有如一盘错综复杂的棋局。 帐内溢满了药的苦香,破损的战甲被丢在地上,陆随背手侧身站在地图前,随手接过递上前的药碗,略一仰头,将整碗药一饮而尽,仿佛只是在喝一碗白水。 连这轻微的动作,陆随不小心牵动了左肩,便是一阵伤口撕裂的剧痛。 绷带被大片渗出的血液染红,陆随咬紧了牙关,不让丝毫痛苦之色流露出来。 陆随总是嘴唇干裂着的瞬间变得毫无血色,他却丝毫没有休息的打算,只示意侍卫退下,声音沙哑着说道:“继续。” 陇西一直是西北军主营地,北邻北狄,西接准格尔,仇杀、战争、屠城,数百年来一直动乱不休。 十年时间,陆随早已对边境的各个关隘了如指掌,他目光锐利地停在了一险要之处,缓缓道:“扎亚台必定从此处突破,给我调五百骑兵,今夜我亲自带兵拦截,余下兵力分三路埋伏。” 众将闻言,面面相觑,似乎有些犹豫。 陆随解释道:“此地毗邻北狄和准格尔两国,两军必定在此处汇合。看这个关口,西边地势狭窄,东边低矮宽敞,形成一条咽喉要道,若敌军占此关隘,更容易集中力量攻打我军,届时我军只能朝东南面退守,兵力分散,将毫无反抗之力。” 见众将仍是沉默,陆随眉头一皱,声音更加沙哑:“有何异议?” 一名副将犹豫着开口:“主帅,陇西四座城池的百姓已经疏散,您……” 他的话立刻被陆随打断:“我西北营不养贪生怕死之辈!害怕的上战场的可以立即卸甲出城!但若有人再敢言退,斩立决!” 那名副将面色坚定,立刻半跪行军礼:“主帅息怒,末将并无此意。” 他身旁的另一位将领也站了出来,拱手道:“主帅,此城必守,但您连日来都是亲身上阵,又受了重伤,实在不宜再亲临战场。” “若此战真的……,西北营万万不可群龙无首啊!” 又有人上前,道:“末将愿领兵迎敌!” “末将自请领兵!” “末将也愿意!” “停!”陆随紧绷的脸色这才稍缓,他深吸一口气,难得语气和缓起来,“凉州关系大昭存亡,不得有失。陇西十四座城池的百姓,西北营将士的血不能白流。诸位放心,我并非只懂打仗的莽夫,城不会破,人也不会亡。” 他顿了一下,话中还隐藏了他最重要的筹码。 没有坚不可摧的联军,北狄也未必能上下一心,只要撑过这一仗,再给他一点点时间,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只需再坚守些时日…… 同一时刻,北狄王宫—— “王上就如何肯定,准格尔会如此乖顺,听命于北狄?” 半醉的北狄大汉拳头一砸,当即把矮桌震裂,冲他吼道:“就知道你们汉人奸诈,和谈不成就开始挑拨联军,果然阴险!” 乌尔浒只口头斥责了一句:“阿加!不可对使臣无礼!” 楚荆朝他看去,回道:“在下只是站在外人角度看待罢了,若将军不同意在下拙见,就当个笑话听听便罢。” “当然是笑话了!”阿加直接冲到了楚荆面前,揪着他的衣领,短短几步还把一路上的桌子撞翻了,“你们净会使挑拨的计策,准格尔可是被四亲王殿下亲手打服了,他们的大王可当着我的面写得降书。” 楚荆脸上没有丝毫恐惧,说:“夫妻之间可以和离,两国的议和书可以撕毁,区区一封降书,怎知他们是否还存了东山再起的心思来。” 话里满是语重心长,仿佛真是为了他们着想一般。 阿加一拳挥去,见他丝毫不躲,才堪堪在楚荆眼前停住。 “哼!”阿加只想吓唬吓唬他,松开了楚荆的衣领,“他们反一次,我们就再揍一次,打到他们不敢反为止!” 楚荆故作佩服,向他行了个礼:“果然勇猛,有这样的猛将果然是北狄之幸。” 阿加对这吹捧十分受用,说:“你这个狡诈的汉人说对了这一句,我阿加天生神力,打仗我是没怕过,更别说有扎亚台殿下亲自领兵,准格尔部再怎么闹,也翻不出浪来。” 楚荆连连称是,说:“臣也见识过四亲王殿下的厉害,否则放在从前,大昭何至于陷入如此境地,只能遣在下求和。” 阿加自小跟着扎亚台长大,本也是护卫出身,因勇猛过人而被得到扎亚台的赏识,最是拥护他。听了楚荆这话,比自己受赏还高兴,说:“殿下最爱跟你们这些汉人打交道,总说要跟你们学什么兵法谋略,看来你们也不过如此嘛!哈哈哈哈……” 一阵哄笑声后,沉默良久的北狄王终于开口,说:“大昭来的使者,我要的条件你们开不起,限你三日内离开北狄。” 简陋的驿站前,影卫已经备好了车马,敲门三声,听见里面的人道:“请进。” 以楚荆一贯的习惯,房间里整洁如新,包袱仍打开着,一两件衣物搭在床边还未收拾好。 楚荆异常从容地坐在窗边,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 影卫道:“公子,今日是出城的最后期限。” 楚荆的视线才从窗外移回来,道:“好,那走吧。” 影卫指了指房间里剩下的包袱,楚荆却说:“不必着急,他会留下我们的。” 知道逼近日落,再不出城,他们便会以间谍罪抓起来处死。四周都在北狄人的严密监视之下,楚荆这才终于愿意慢悠悠地骑上马,影卫心生疑惑地跟了一路,二人竟在出城的最后关口被拦住了去路。 影卫见状,立刻上前准备出手,却被楚荆轻轻按住。 楚荆平静地询问对方:“是王上派来的?” 那人点了点头,低声道:“跟我来。”
第70章 突然撤军 城外的关隘,两侧山峦起伏,正是草木葱茏的时节。 一阵风吹低了草丛,一片黑影若隐若现,陆随率领的五百精兵已经早早埋伏在此。 清风的泥土气息中仿佛还夹杂着铁锈的味道,偶尔有几只晚归的雁划过天际,发出苍凉的鸣叫声。 他们屏息凝神,心跳声被微风吹过草地的沙沙声淹没,手中紧握的兵器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犹如潜伏的猎豹,等待着最佳的出击时刻。 突然,有一阵极轻微的震动。 整座山坡开始颤动,紧接着,铁骑踏过的声音越来越清晰,马蹄声震天动地,似有千军万马在疾驰,如雷霆般滚滚而来。 敌军的铁骑如同一道黑色的洪流,陆随眼中杀气正浓,他毫不犹豫地挥动手中的长枪,高声喝道:“冲!” 陆随一马当先,率领精兵杀入敌阵,五百骑兵如同离弦之箭冲出草丛。战鼓擂动,兵器碰撞的声音响彻云霄,身披铁甲的精锐映出一道道斜长的影子,山坡上的影子前赴后继地冲锋、倒下。 西北的寒月染上了层层血色。 陆随亲帅的都是虎贲营的精锐,北狄来势汹汹,竟被这仅仅五百将士逼地连连后退。不,不对! 陆随后仰躲过一刺,这些冲锋在前的并不是北狄大军,而是才归顺不久的准格尔部军队。 刀剑相击,将士嘶吼,战马悲鸣。 战场上尸横遍野,战阵的后方终于出现一人。 扎亚台身披战甲,手握长剑,眼神锐利如鹰。他死死盯着不远处的陆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高喊:“镇北将军,好久不见!” 陆随能感觉到左肩伤口早已撕裂,粘稠的血顺着手臂,一滴一滴落在盔甲上。 “哼!”陆随不屑地嗤笑道,“你们北狄的将领,只会躲在这些残兵弱将背后吗?!” 身后旌旗摇曳,真正的北狄大军才终于显露出来。 扎亚台不以为耻,发号施令:“众将士听令,取陆随首级者,赏万金!” 冲天的喊叫声似要把大地震碎,满目都是扬起的尘土和飞溅的血液,陆随精心布置的战阵发挥出巨大的威力,北狄大军迅速被分割开,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战鼓声骤停,三路伏兵如同猛虎下山般冲出,北狄大军被困在狭窄的山道内,进退维艰。 扎亚台见状大怒,瞄准了陆随冲来。杀了陆随! 杀了他,完成父亲的遗愿。 杀了他,这场战斗将会结束。 杀了他,北狄的大军就能踏入中原大地。 敌众我寡,陆随率领的那支小队逐渐倒下,他被逼得连连后退。 骕骦的马背被刺中,它长啸一声,正要殊死一搏,陆随却突然率领剩余的兵力转向另一旁的小径。 “别让他逃了!” 那是条断头路,扎亚台没想到陆随主动往死路上逃,等他反应过来时,陆随已经冲出了包围圈。 肩膀已经麻木几乎毫无知觉,陆随几乎要把银牙咬碎,“骕骦,撑住。” 现在还不能倒下。 扎亚台穷追不舍,他发誓今日定要在斩下陆随的头颅。 “殿下回来!”北狄的副将在身后突然嘶吼,“有诈!有诈!” 山隘上竟还潜伏者两路士兵,落石滚滚而下,一士兵瞬间被砸成肉泥。 “急令!”一片惨叫与血腥中,不知是何人高喊一声。 终于有人传来了王宫的军令—— “速归,战况有变!” 西北军仍不知发生了什么,扎亚台突然下令撤兵,只留下满地的死伤。 敌军全部退散,陆随终于撑不住,从战马上跌落,跪倒在血染的战场上。 只有长剑深深插入泥土之中,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连日来的紧绷和疲惫终于在这一刻爆发出来,陆随仰天大笑,声音里带着一丝解脱和庆幸。 “还好,还好。” 周围的将领们急忙上前将他扶起,“主帅,您的手!” 陆随左臂无力地低垂着,后背有一道深深的砍伤,盔甲上的血迹令人触目惊心。 “无妨。” 陆随被搀扶着往前走了几步,精疲力尽地倒下了。 本以为扎亚台的撤兵只是使诈,陆随又因伤情过重昏迷不醒,西北营风声鹤唳,日夜提防北狄突袭。 三日后探子来报,北狄大军已经完全撤出了陇西。 因失血过多而昏迷的陆随幸好只是受了外伤,恢复得极快,醒来时见众人都围在自己帐前,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露出一个轻松的笑,从回西北营那日起,一直悬着的担忧终于消散,说道:“一个个都有闲心待在这儿,看来扎亚台已经退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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