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谦丢掉那块麻布,重新将枪提在手里:“但也只有两分。” 说完他扭头望向莲台寺的方向,下午那调令来得过于突然,也不知到底是什么缘由,竟要了三分之二的兵马。莫非,那莲台寺有更重要的东西?可是那三分之二的兵马又是谁在指挥?谢谦一个疑惑接一个疑惑,他把目光重新转回面前的洞口,想着等到今夜这里事毕,他便去莲台寺一探究竟。 ---- 小玉不在,谢谦狼狗的嘴笼就没了,该呲牙了。 他超爱→他超凶,哼哼,毕竟也是最年轻的将军嘛!
第52章 每月初六都是寿安郡王查验兵戈甲胄的日子,这一日他得起个早,同安平一起沿着王府角门儿出去巡查莲台寺的情况。只是今早出门时他眼皮微跳,倒有些不祥。骑在马上时他同安平提了一嘴,身旁人便笑答:“殿下龙子凤孙,得上天眷顾,哪有甚么不祥。” 说着也是。寿安郡王摸摸鼻子,倒觉着自己有点子草木皆兵了。只是也怪不得他多疑,这一旬来怪事太多,又是山匪又是谢谦负伤,桩桩件件都透着诡异,由不得他多想。对着谢谦,他始终有一道防范,听说前几日李府差人走礼时染了红鸡蛋,细问才知是谢谦那李家夫人有了孕,过了三个月才说出来。 朝廷上的人都知道谢谦是个从百夷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杀神,如今他把自己有孕的家眷搁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属实有些坦诚。寿安郡王懒得和他斗心眼子,索性差了自己的死士在谢府附近盯梢,如果谢谦当真敢掺和他的事,他就让他一家子都有来无回。 思绪一过,太阳高悬时寿安郡王终于到了莲台寺。这一日是夜里才动作,白日里寿安郡王便在寺中礼佛抄经。他并不信这个,只是宫里郑淑妃供了小佛堂吃斋念经,偶尔趁着这时抄一两卷经文在请安时带回宫去,能讨母妃一个欢心。 宫里子女大都父母缘浅。公主还好,能在妃嫔宫中养到及笄降嫁。若是皇子便只能养到七八岁,而后一道儿住进玄明堂里继续读书,平日里功课不紧时还能趁着晚膳时辰去母妃宫中请安,若是紧了那便是十天半个月都与亲娘见不到一面。寿安郡王在皇子中行二,算是进玄明堂早的,太子长了他六岁,早早就进去住了,故他刚来时都是大哥照应他衣食住行。若说亲缘感情,他对大哥倒比君父还深些。 只是如今那些情分深不深的,早也磨得淡了。 寿安郡王研开金墨,细毫落下又在新铺的经卷上抄得一句“观自在菩萨”。这卷心经他一个下午断断续续抄了十余遍,直到夜幕落下才停了笔。寺中灶上送来素酒米饭,一碟子酱松菌颇有滋味,寿安郡王用了一餐,筷子搁下时眼皮又跳了起来。 他叫了一声“景君”,却没人应。寿安郡王登时提剑站了起来朝门边走去,而后猛地一推,吱呀一声,门外空空荡荡,只有那尊观音像还立在莲花池上,垂目看向众生。他的动静在夜里十分明显,片刻后便有寺中僧侣疾步过来低头道:“殿下可是有吩咐?” 寿安郡王看他一眼,问道:“安平呢?” 僧人答:“安大监去灶上用膳了,刚去没多久。” 寿安郡王这才把剑收回鞘,淡淡吩咐:“将寺中人都聚过来,点人。” 僧人垂手应了“是”,转身离去了。没一会儿穿着缁衣的僧侣陆陆续续到了寿安郡王的厢房门前,这都是他手下的人,到了广场便有各自的领头人点名,点过一圈却听最东侧的人问道:“平五呢?怎么不在?” 人群里一阵私语,最后见过平五的人只说他去半山腰的山泉挑水吃去了,而后便再没见过了。不等寿安郡王再问,只听远处朝拜的台阶上传来一道声音:“二殿下不必寻了,您瞧瞧,这可是您要找的人?” 众人一惊,循声望去,却见一身绛紫官袍的魏宦官立在阶上,他身边站着披甲的将士,手中正架着一个和尚。见状那些僧侣均是齐齐向后退了一步,将寿安郡王护在最中央,与那紫袍宦官形成对立之势。 寿安郡王眯着眼看过去,冷笑一声:“这不是魏大人,什么风把您从督查司吹来了?怎么,这和尚可是破了什么大戒,竟要督查司带兵来办?” 魏宦官笑着仰头对上寿安郡王的视线,只一抬手,身旁的兵卒便将那叫做平五的和尚丢了过去。他看了那和尚一眼,语气颇风轻云淡:“二殿下这是什么见外的话,咱们今儿既然能到这儿,想必殿下也能知道所为何事。听咱家的一句劝,回去同圣人认个罪,湖阳也好收场不是。” 内廷里的宦官阴阳怪气是一把好手,寿安郡王最恨他们这般模样。听了魏宦官之言他不怒反笑,抬手斥道:“你不过是君父之奴,走狗一般的人,也敢来拿本王!给孤割了他的脑袋,得者重赏!” 说着那些僧侣便持刀持棍同军士拼杀到一处,莲台寺山高险要,易守难攻,那近百个僧侣模样的死士守了险要之处竟有些将兵卒阻住的势头。寿安郡王轻蔑一笑:“湖阳府卫?想必湖阳督查司能调的也就这点人马,你这奴才拿什么来拘本王!” 谢谦提枪从山路上来时听的就是寿安郡王这一句,他跟着笑了一声,一杆长枪就杀入阵中,夜色里那银光枪花一闪便是一条人命。借调来的雍州卫大多不认识谢谦的脸,可是当兵的没人没听过谢家枪。眼看那男人一身夜行黑衣,长枪倒提,生生杀出一条路来便晓得他多半是那百夷的杀神,武安侯谢谦。 冲杀中谢谦手中长枪挑刺不歇,那杆子银枪自他腰间折弯斜转一圈重新刺进一人胸口,闷哼声中他却颇游刃有余高声喊了一句:“湖阳府卫?以臣之见,殿下再睁眼看看这些人是不是湖阳的?” 话音落下他已登上了莲池边缘,朝寿安郡王逼去。留在寿安郡王身边的尚有五六个精英死士,谢谦却好似没瞧见一般信步走去。他行得一步,那一行人便后退半步,几双眼睛死死盯着他与他手中的枪,如同小鬼见了夜叉。 夜色里他玄袍猎猎,一人、一枪、却是无人能阻之势! 寿安郡王冷眼看他,厉声道:“谢谦!亲王之前携兵而访,你要造反不成!” 谢谦啧了一声,到底是在十步开外止了步,他一手持枪立在那儿,亮银枪尖正有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谢谦朝寿安郡王笑了一声:“您可别将自个儿做的事儿往别人头上扣,人家魏都督可没骗您。殿下做那档子事儿圣人心里门儿清,今日您在莲台寺也是别人透的,要臣说啊,您那府里是不是出鬼啦?” 说完谢谦便见寿安郡王丢出了什么东西,哧的一声一线火光冲天而起炸成了一捧花。谢谦抬眼看看,又落下视线,只见对面的寿安郡王冷笑道:“就知道你来湖阳没好事儿,好在孤早早就盯着你,纵不知今日你我谁死谁活,你那好夫人怕是一定得陪葬。” 见谢谦面无表情,寿安郡王啧啧称奇:“怎么,知道妻儿将死又能聘得新娘,武安侯是欢喜过了头?” 谢谦没再多言,提枪暴起便朝寿安郡王攻去,那五六个死士霎时同他战作一团。那杆子银枪快得只余残影,呼喝声中听得一阵兵器琤鸣。阴影中魏宦官微微抬起手,雍州卫中的弓弩手便张弓射箭,只听几声破风声响,那几名死士便中了箭直直倒下。谢谦看都没看那些新鲜尸体,大步朝寿安郡王走去,十五步、十步、七步……谢谦余光中窥见一道影子,再出枪时只觉得枪头一滞,竟是给人牢牢攥住了枪尖根部。 寿安郡王怔怔看着阻在自己身前那道背影,张了张口:“……景君……” 安平没有转身,而是微笑着看向谢谦,他两只手牢牢握住谢谦的银枪,手臂因受力而剧烈地颤抖着,握枪处,缓缓淌下娟注的几线血水。他迎着枪对上谢谦视线,依旧是那副轻柔口吻:“谢侯切莫因着私怨误了公事。” 谢谦收了枪,淡淡问道:“你到底是何人。” 安平双手早已被血浸透,月华里那青衣的宦官朝着谢谦从容一揖:“督查司枢密右使安平,见过小谢大人。” ---- 啊啊啊谢谦杀疯了!!!小玉快来管管!!啊啊!!!
第53章 “督查司枢密右使……”谢谦挑眉看向面前人,唇齿间嚼过一遍这个名字,做出一副恍然的样子,“哦——你就是督查司设在郡王府的探子,二殿下身边那个‘鬼’,对不对?” 安平敛眉应道:“正是。” 因着安平是作揖行礼,故隔着他的身影谢谦刚好瞧得见寿安郡王的神情。只见方才还声色俱厉的皇子身形猛地一晃,竟生生呕出一口血来。须臾间,谢谦见他手中动作猛地一喝:“拿下他!” 埋伏多时的雍州卫猛地窜出来四五名精锐将寿安郡王制下,他被按压在地上的手中正攥着一把短刀。只是寿安郡王此时也顾不得被压制的身体双臂,在兵卒之中一双眼睛死死看向安平,呼吸急促。 “景君……你……为什么背叛孤?”寿安郡王目眦欲裂,嘴角淌下一线血痕,“你……为什么……为什么!!” 谢谦看他一眼,皱眉道:“寿安郡王乃龙子凤孙,尊贵无比,怎能如囚徒俘虏般受制于地?架起来说话。” 那几人领命将挣扎咒骂的寿安郡王扶起,双手反剪在背后,谢谦这才重新看向安平:“我接陛下密旨时,陛下并未告知我湖阳有阁下的存在,不知右使听命于谁?” 安平一默,缓声道:“东宫。” “去你妈的东宫!太子给了你什么好处!时景君,连你的命都是我与郑氏一族保下来的,你凭什么背叛我,凭什么——” 寿安郡王听了那两个字,挣扎得更加厉害,看着安平的眼神仿佛要啖其肉饮其血。安平没有解释,谢谦顺势看他一眼,挑眉道:“凭啥,凭人家东宫是正统呗。” “狗屁的正统!”好似用尽了所有气力一般,寿安郡王骂道,“凭什么他就是正统?!天家无嫡庶,都是皇帝的儿子,凭什么我不是?就因为他是正统,他就能想杀谁杀谁,就因为他是正统,所有兄弟都要让着他!凭什么!” 眼看寿安郡王的话越喊越出格,后头骂的简直不是太子而是更不能说的人物,谢谦冷笑一声:“凭什么?这你都想不明白你造什么反,凭什么还用说吗?”他走到寿安郡王面前,垂眼看着他,轻描淡写地说,“就凭你不是从皇后肚子里爬出来的,还不明白吗?” “知不知道为什么皇后薨逝这么多年后宫却一直后位空悬?”谢谦挑眉问他,“你母亲郑氏出身高贵,我姐姐谢氏满门忠良,继后人选满六宫放开了挑有的是人,圣人为什么不立继后?二殿下是想不明白,还是不愿意想?” 他走过去与寿安郡王那双浸了血的眼睛平视,一字一句道:“因为在圣人心里,只有元后与东宫才是他的妻儿。而其他子嗣与女子,只是皇嗣与妃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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