帷帐被一把扯开,露出赫胥嬴欲色未褪、惊慌失措的脸。 “......” 身下小倌似乎又换了一个。 帷帐被他一把拉上,却因着力气太大,层层叠叠皆被他扯了下来,飘飘柔柔盖在了这两人身上,挡住些许春色。 我难言地看了一眼吉高,对此人还能活到现在很是不解,随即垂眸退了几步转过身:“莽撞。我并不知晓。” “你是不是活够了?!”身后,赫胥嬴咬牙切齿。 吉高声音里竟有几分不解:“主子曾吩咐过,若公子来访,不论如何一律不许阻拦,只管带进来。” “......” 后方霎时没声了。 我抬步走了出去。 “我并不是那样的人!这是个意外......” 身后传来几声赫胥嬴有几分中气不足的声音,我有些惊异于此人竟然会对着我解释,有些不知作何反应的迷茫。 等我回到房里,顾行秋已不在了,毋黎见我回来,又悄无声息从房梁上跳下来,恭敬道:“公子,主子吩咐,我仍旧在这儿保护公子。” 我挑眉看他:“除此之外,你们主子可有罚你?” “......未曾,”毋黎摇头,“主子吩咐把这封信交给公子。” 我接过信件徐徐展开,见上面顾行秋的字迹,言:七日为期,如若不归,走马兰台。 我揉了信纸,目光落在窗外淡去的余晖之上,手下摆弄着方才赫胥嬴走时留在桌上的药瓶和纱布。 良久后我轻叹一声,终于将目光从窗外收回。 “毋黎。”我道,“给你们主子传封信。” 我放下药瓶,泄出一声轻响,缓步向门外走去:“说我知道了。”
第80章 向夕未知还 “我与他只是萍水相逢......” 迎面便是赫胥嬴。 他正低头促促系着前襟最后一颗扣子,见我出来,道:“我真不是那等随便之人!” “你怎么过来了?”我遥遥瞥了一眼他紧闭着的房门,“不必安抚安抚么?” 赫胥嬴沉默片刻,识趣的没再提那事儿,话锋一转:“对了,你来找我做什么?” “想问问我的伤何时能好罢了。” “你想走了?”他有些急促道,“若我说七日之后便能好,你是否当日便要走了?” 我垂眸片刻,道:“是。” “当真狠心。”他甩了甩袖子,笑得有些气急败坏,“我相貌品行,莫非在你妻之下?竟让你如此不为所动?” 我认真端详他片刻,诚实道:“确在他之下。” 赫胥嬴:“......” 他微微一笑,将衣袖轻轻卷起,露出了被纱布包裹的伤口:“起码在我伤好之前,你不能走。” “多久?”我偏头。 “你们中原人不是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么?” “不行,”我皱眉,“有些太久了。” “我愈你顽疾,自此以后你重拾一身武功想做什么做什么!你又有何顾虑?更何况这般,还不值当你陪我睡一觉?” 我叹了口气,下了楼梯走到他跟前,凑近了点儿,道:“治伤和丢命我还是分得清的。” “你妻如此凶悍?”他蹙眉道,“我替你了结了她?你我双飞?” 我直起身子,绕着赫胥嬴走了一圈,目光最终落在了他腰间露出的软剑柄上:“公子高明,只是不知真是如此的话......你要如何与北狄王室交代呢?” 赫胥嬴周身一凛,下一刻右手下意识搭在腰间,须臾后又似乎想到了什么,一点点放了下来,抬眸仔细看我,似乎也有些不解:“你说什么?” “我态度如此恶劣,行径也算不得有礼,你却如此坚持为我治伤,莫不是北狄都如此乐于助人?” “不敢当。”他谦虚回应,“只是尽我所能而已。” “那便多谢公子,待我伤好,也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除此之外,便不能有了?”他挑眉看我,向来轻佻的表情上终于罕见的露了几分认真,“虽然动机不纯,但我是真心想和你睡一觉。” “......”我盯着他不说话了。 “好吧,”他有几分妥协道,“你的伤势,我定会竭尽全力疗愈,但在此之前,你必须允我一事。” “何事?” “不急,你先告诉我,你与你朝帝君,是什么关系?” 我心里一跳,不动声色道:“为何如此问?” “那日我看见他了,”他没有打幌子,直截了当道,“他轻功不错也蒙了面,却不知数年前他出使北狄,我对他印象尤为深刻,自然不会忘。” “什么印象?”我警惕道。 赫胥嬴见我如此突然笑了,道:“美人儿想什么呢?我可不是什么都吃得下,我只喜欢清冷温润的男子,他可不符合。” 他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仿佛在回忆着什么,良久他道:“那时父王还没死,他觐见父王的时候,可谓是......惊才绝艳。” 我却退后几步:“父王?” 这人就这么把自己老底给揭了? 我不动声色道:“......你到底是谁?” 赫胥嬴倒是有几分不解了,惊奇道:“怎么?他竟没告诉你?” “......” “说早了。”最后他叹道。 “那我如今......可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不必了,”他摆摆手,满不在乎道,“你既然和他有染,自然不会怕我,别装了。” 我迟疑片刻,还是开了口:“......有染?何以见得?” “那日我赶回来给你送解药去的时候,可还记得?” 那时顾行秋刚走没多久,想必便是便是在那时候被他发现,我心下沉吟。 他见我不答,知我是想起来了,不知为何有些忿忿不甘,扶额道:“帝君不愧是帝君,牙口是真好,你唇都破了。” “......”我也没想到症结在这,当即有些说不出话,只能沉默。 “你对不住你妻,”他道,“不过我倒是很奇怪......” 我心弦紧绷,不露声色问:“怎么?” “昔日大胤皇帝同摄政王结为连理,奉为帝君,同享荣华,人人都道是千古二帝神仙眷侣,怎么帝君如今,竟与你私会?莫非......” 他的话未说完,但那言下之意已如利剑般刺来。 我深吸一口气,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你想多了。” 赫胥嬴却似乎并不打算就此放过,眼中闪过一丝兴味,继续道:“或许......有时候所见所听,也不尽然是真相。” “......”我眸色一凛,暗暗握紧了袖中匕首。 “莫不是那皇帝......仰仗权势横刀夺爱?” 我沉默片刻,万万没想到这人说了半天,竟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也得多亏了这人好色,脑子与常人不同。 我默然静立,再开口时声音中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沉痛:“整个大胤都是陛下的,自然他要如何便如何。” “哦?”他挑起眉毛,“果真是他横插一脚?他先看上了帝君?” “不对啊,你们三人到底是何关系?可是你与顾行秋先熟识的?” 我别开了眼,一脸疲惫。 “真不应该,”他咂咂嘴,“可顾行秋仍愿意了,真是卑劣。你其实也可以适当同我睡上一觉。” 我睨他一眼,又垂下眸子,有些伤感:“是啊,他愿意了。” 赫胥嬴吊儿郎当抱着的手放下了,似乎觉出了点儿不对,终于站直身子正色道:“你不会真喜欢他?” “不可以吗?”我看他,“他成婚之后,仍愿来找我。” 赫胥嬴满脸难以置信:“这算什么?!那你说的妻室,难不成也是他?那个珠子,也是给他的?!” “他与我说陛下近日夜不能寐,要白海珠以凝神静气。” 赫胥嬴深吸一口气,抬起手指着我半晌说不出话来:“你......” “操。” “你真把珠子给他了?”他抹了把脸。 我点头:“给了。” “不在乎他拿去给皇帝使?” “他职责所在而已。” 也没太大差别,总归两个都在我手里。 “若我说你也需要那珠子疗伤呢?!” 我垂眸敛下笑意,有些颤抖道:“舍我一身,也好。” 他彻底说不出话了,原地转了一圈儿,道:“美人儿,他是不是救过你全家的命。” 我沉默了片刻,缓缓点了点头。赫胥嬴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明悟,似乎明白了什么。 “所以,你就愿意为他做任何事?”他似乎还带着些许恍惚。 我轻轻叹了口气,声音几乎听不见:“随心而已。” 他收了声,环顾四周,突然问:“可会水?” “不会。” “......那我如今把你扔下那池子,再将你捞上来,是否也算救命之恩?” “顶多算杀人未遂。”我后退几步,抬起下巴冲他示意道,“幽兰来了。” 赫胥嬴转头望去,像是见了救星:“来的正好!快给他看看脑子。” 幽兰:“......”? 他提着那个铜箱子,视线在我和赫胥嬴身上转了几转,还是尽忠职守地问我:“可是磕到了?” 我点头:“有点。” “对了公子,方才吉高来报,说是方才那小倌见你久久不归,卷了你的钱从后门跑了,被他们堵着了,问你怎么处置?”幽兰看向赫胥嬴,正色道。 “......先给他看脑子!”赫胥嬴抓狂道,“这都是些什么人?!”
第81章 得语潜别离 幽兰也不多言,进了屋打开铜箱子,取出一瓶药粉和一块干净的布条,小心翼翼地替我看起伤来。 “幸好公子伤势原来恢复的很好,否则还真有点棘手。” “如今需要几日能好?” “我再替公子施针七日,便可大好了。” 七日。我暗叹一声,从凤陵赶往汴京都需四五日,看来是不得不违顾行秋的约了。 “你们这些人,真是没一个省心的。”赫胥嬴看着幽兰为我拭着手腕,“那人呢?带过来让我瞧瞧。” 幽兰应了一声,示意身后吉高将那小倌带上前来。 小倌一脸惶恐,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你叫什么名字?”赫胥嬴问道。 “回、回公子,奴叫尤蓝。”小倌颤声回答。 赫胥嬴站起身,缓缓走到尤蓝跟前,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抬起尤蓝的下颚,目光审视着这个已经泪痕斑斑的小倌,眼神中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可惜了。”他轻声叹息,仿佛在哀叹尤蓝命运的不济,又或者是真的感到惋惜。 随后,他挥手让人将尤蓝带下去,复又归坐我榻旁,目光转向我,眼中深不见底:“想求一知心人确实很难。” “对了,若顾行秋没说,那你是如何发现我身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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