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明曜眼泪抹干了,还挂在许让身上,问他什么都不说,就瘪着个嘴。
许让笑了一下,将目光转到餐桌上:“做了好多菜啊。”
是啊,好多菜,他一口没吃想着等许让回来,结果菜全凉了,上面凝了一层油脂。
宫明曜推开他,鼻音沉重地哼道:“菜都凉完了!”
许让默然无声拿筷子尝了一口,眼中是温柔的笑意:“挺好吃的。”
宫明曜一把夺了他的筷子:“都凉了还吃什么!你干嘛这么晚回来,你答应过我早点回来的,现在都什么时辰了!”
“一些破事……”许让眼底闪过一丝寒气,很快又笑起来,扶着宫明曜的肩让他坐在椅上道:“别气,菜凉了,我热好吗?”
许让换了衣服就进厨房热菜,看着他忙碌起来的背影,宫明曜轻哼了一声心情渐渐变好。然而看着看着突然觉得不对劲,许让的步伐似乎没有往时的灵敏,虽然他刻意遮掩住了。
宫明曜就盯着他的膝盖看,许让每走一步,步伐都有些僵,膝盖不怎么弯,看久了,他有些出神,等到许让将饭菜端上桌他才回过神来,还是呆呆仰头许让的脸。
许让笑说:“怎么了?趁热吃啊。”
宫明曜:“你的膝盖……怎么了?”
“这种东西破事就是有点多,你别放心上。”
“什么破事嘛?”
“受了点罚。”许让打了饭,推到宫明曜面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快吃吧,趁热。”
宫明曜捧了碗,一粒粒的扒米,继续追问:“什么事嘛,被罚成这样?”
“吃你的。”许让将一大筷子肉塞进宫明曜的嘴里,笑骂:“吃都封不住你的嘴。”
宫明曜说不出话来,气鼓鼓的瞪着他,许让很少跟他说军营里面的事情,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警觉性高吧。
似乎是觉得他有趣吧,许让一直给他塞菜,自己都忘了吃。宫明曜狠狠地咬他的筷子,逗得他直笑。
宫明曜就笑不出来,他一直觉得许让挺无法无天的,忘记了许让的身份其实并没有那么大。
他刚来这里的时候,许让受委屈,还会发牢骚,现在他都不会发了,都是闷声不吭,都不知道他在军营里受了什么委屈。
宫明曜吃完默默放下碗,进了厨房,不一会儿提了一桶热水出来,许让才放下碗,他就要过去给许让宽衣解带。
坐在床边的许让好拘紧,还是慢慢的解了腰带,当他一双长腿露出来的时候,宫明曜看到上面分明的紫红与血痕,眼眶跟鼻尖一下子就酸涩起来。
他看着许让不依不饶问:“怎么回事啊?”
许让的嘴唇拧成一条线,扯动了一下,最后还是在宫明曜逼问的目光下道:“做错了事,跪了一会。”
宫明曜没说话了,低头给他洗脚,许让连忙拉他:“不用。”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将脚挪开:“我自己来就行了。”
宫明曜执意的蹲在那里不松手。
一路无言,只有水哗啦啦的声音,水温温热,泡脚刚好有舒适的暖意,温软跪麻了的脚筋。
许让低着头静静的看着宫明耀,后者一直垂头也不说话,看不清他的神情,但是从他的动作可以看出,他很认真专注,也不知道他想什么。
许让抿了抿唇。
等水温降下来的时候,宫明曜直接端着水出去了,也不抬头看许让一眼,好久才回房间,一言不发的吹熄了灯,自己摸索着上床,期间撞到了许让膝盖上伤口,后者不敢怒也不敢言。
宫明曜一躺下就侧向里边,许让缓缓地躺下来,轻手轻脚的扯被子,侧身看了宫明曜,忍不住慢慢的贴了上去,伸手揽着宫明曜,后者一动不动,但顺着他的动作靠了过来,将肩背贴在他的胸膛上。
许让嗅了嗅他墨发的清香,觉得无比满足。
他们什么都没做,外面已经很安静了,蟋蟀虫鸣的声音此起彼伏,又显得那么宁静。
宫明曜就这么闭着眼睛,他想了很多,最后面又什么都没想,就这么靠着许让睡。后面的人呼吸那么平稳,就在他以为他已经睡着的时候,耳后根贴上一个湿润轻柔的吹,熟悉的声音贴着耳朵传来:“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
那人的动作那么轻,说话的声音也好轻,后面的声音太轻太轻了,蟋蟀虫鸣都将他遮盖住。
宫明曜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情绪,一下子又被他破了堤,眼泪翻江倒海的涌出来。
许让立刻慌了手脚:“怎么又哭了?”
他手忙脚乱的掰过宫明曜,又不停的给他擦冒出来的泪水,衣袖被单都湿了一片。
他们在黑暗中太久了,也能看清楚对方的表情。宫明曜哭着哭着看许让那怂样,突然就忍不住笑起来,怨道:“还不是你,大半夜的跟别人说这么煽情的话!”
他还哭着说话的语气也不重,这话听起来就像撒娇一样。
许让也笑起来,将他揽入怀中,在他侧脸上亲了一口,连声说:“我的错,我的错……”
就非常的敷衍。 宫明曜怀疑许让小时候他爹就是这么敷衍他娘的。 宫明曜怒道:“不要!”
许让笑着捏他的脸颊:“好,那明天出去!”
宫明曜立刻笑起来:“嗯。”之后又将嘴撅起:“就知道糊我!”
许让捏他鼻子:“我什么时候骗你……咳,这次是真的。”
次日街上,宫明曜看上的东西有一些贵,他问许让带够钱了吗?
许让捏着荷包有些迟疑:“这是媳妇本,不能花。” 他虽然看着不着调,但还是知道存钱,有不少的私房钱。
宫明曜立刻皱眉撅嘴:“那我是谁?”
许让试探一声:“媳妇?”
宫明曜故作叉腰哼道:“那还不给我买!”
许让哈哈一笑:“买!”
“呃,这个这个都要。”
远远看着的那两个亲卫阿空阿行都目瞪口呆。
特别是阿行,他刚办完差事回来就看到这,好久嘴巴都合不上,喃喃道:“完了,殿下应该是……已经爱上那个男人了,难怪他不愿意离开……”
阿空:“……”
他好久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殿下多一个男宠也不是什么事……不至于为了这个而不离开吧?”
阿行白他一眼:“你没听清楚我说什么?”
阿空懵道:“什么?”
阿行撕心裂肺的嚎:“爱!是爱!不是喜欢!不是宠!他妈的是爱!你不懂爱!爱这玩意儿……”他头痛地捂额:“我告诉你,如果事不成,那个男人不愿意跟殿下回去……后果不堪设想!尽快调查一下那个男人的底细吧!”
阿空:“调查了,是个普通士兵,年幼丧父母……身手挺厉害的,立过大功,但是他上级将他的功劳都夺了去,所以他还是个小士兵。我想……他过得这么惨,应该不会很爱国……应该会跟殿下回去的……”
“你想?呵,他功劳被夺后,还立过功么?”
“立过。”见阿行神色凝重,阿空心惊胆战问道:“怎么了?”
“呵呵,一个人如果不爱国,他不会在战场上冲锋表现自己!他屡次被夺去功劳,却从不懈怠,不因此而消极应战,这种人,你说他不会很爱国?”
阿空急道:“可是他们国家这么腐败,他还……”
“他可以怒国不争,却不会允许国破家亡……我倒是觉得这种人挺好的,殿下挺有眼光,只是可惜了,他们国家注定要亡,苦了那些出生入死的将士。”
这个事情也正是宫明耀担心的。
期间他们到店药铺买了一个极贵的小玩意儿,许让还是肉痛不已,除了店铺,还捏着那小玩意儿道:“买什么这什么东西,小小一点,这么贵?”
“咳。”宫明曜红着脸轻咳一声。 晚上他俯在男人耳边:“还肉疼吗?还心疼吗?是不是很值得?”
之后他被反压在身下,再之后,他就开始后悔起今天的一时冲动消费。
完事之后许让的气息急促,平时这个时候他特别容易睡着,这个时候却气犹未尽的揽着宫明曜。
宫明曜就躺在他怀里,两人以导常亲密的姿势拥在一起。
宫明曜感觉自己的心跳一直居高不下的蹦着,但很满足,就像睡饱了,很心满意足的那样。
他手摸着许让的胸膛,感受上面的心跳缓缓的平静下来。
他脑中有千思百绪,一直绕着许让的心脏所在位置看画圈圈,连许让低头看他都没发现,最后面出口的是:“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许让:“嗯?怎么突然问这个?”
宫明曜不答,只问:“你不会一直当兵吧?”
许让:“应该是吧。”
宫明曜静静地看他。
许让:“……只能当到打不动的时候再退下来,或者死了,或者伤残,反正上不到战场的时候才能下来。”
“你就不想离开战场?”
许让:“想啊,想存点钱,老了离开这里,找个安稳的地方过日子。” 宫明曜漆黑的眼中有光:“想去哪里?”
许让:“哪都行,安稳一点就好。”
宫明曜心头一动:“有没有想过去大萧?那里安稳。” 许让:“啊?” 宫明曜皱眉:“干嘛?我跟你在你的国家都行了,你就不能陪我回我的国家吗?”
许让噗嗤笑道:“你是跟我在我的国家吗?你是不是忘了你怎么来的?”
宫明曜顿了顿,很不高兴,侧身在一旁睡。
许让迟疑了片刻,又贴了上去,拨开的头发,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如果你能回去,你一定会回去,是吗?”
宫明曜:“对!”
许让:“你家里还有什么人?你非要回去?”
宫明曜偏过头来:“那你家里又有什么人?你非要留这里?再说了,大萧不比你们这里安全吗?”
许让好久才眨一次眼,半天说不出话来。
宫明曜软声道:“跟我回大萧嘛?我会对你好,天天给你做饭!” 许让看着他,没说嗯,也没说不。 他推他:“许让?让哥哥?”
叫完,他后知后觉的脸红一下下。
“等老了再说吧。”许让刚松开抱着宫明曜的手又被拽了回去。
可能守护家国的人,就是会比其他人对国土多一份热血,舍不得离开自己流过血守护的土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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